第28章 二十八
二十八
溫哥華陰雨連綿,幾乎每天都在下雨。
蘇靜溪住在蘇靜言原來的公寓,在UBC附近。
二十八層的全景視野,能看到雪山依着大海,海面上幾支游艇正揚着帆。
蘇靜溪從沒有來過這裏,每次到溫哥華,都是住在蘇家大宅,只是這次,蘇靜言或許是為了照顧她的想法,又或者有別的考量,才帶她來這裏住。這是他讀書的時候住的地方,幾乎是全自動化的生活設施,簡潔的室內裝修,每個角落都充斥着他的氣息,蘇靜溪趴在他卧房的床上,簡直要迷醉。
她在倒時差,所以晚上睡的不好,一大早就醒來。
蘇靜言并不在,他一夜未歸,都在做事,所以她也賴在床上,靈魂出了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回過神的時候,蘇靜言打電話過來,囑咐她有人送早餐過來,讓她按時吃飯。
所以當邊佑過來的時候,她還以為是送餐的傭人,所以連看都沒看,就開了門。
邊佑一臉凝重,蘇靜溪被他吓了一跳,笑道:“你陰魂不散吶,怎麽我到哪裏你跟到哪裏?”
邊佑低了頭,又對她說:“你換衣服,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蘇靜溪有點疑惑,可是邊佑的神色又實在不像是開玩笑,所以就順從的換了衣服,跟邊佑下樓。
附近的街區人流不算擁擠,邊佑沉默的開着車。
蘇靜溪終于忍不住問:“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邊佑沒有回答她,只說:“馬上就到。”
車子停在Melville Street上的London Hotel的酒店大堂前,蘇靜溪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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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童把車子開到停車場,邊佑拽着蘇靜溪的手,半抱半推的把她帶進了酒店。
丁岚看到他們,就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穿件墨綠色的呢子連衣裙,GUCCI鱷魚皮高跟鞋,衣着依然優雅得體,只是神色有些緊張的焦急。
蘇靜溪轉頭問邊佑:“你們認識?”
邊佑點頭,眉間略見不忍神色。
蘇靜溪好像不懂,有些脆弱的望着他,又問:“你們怎麽認識?”
丁岚不敢耽擱,用最簡單的語言把上次未說完的話又說了一遍,又說:“邊佑……是你親生父親的兒子,是你哥哥。”
蘇靜溪低頭沉默,她聽完所有的事情,反而沒有了惶惑,只覺得這整個世界簡直荒謬絕倫,笑話一場。
邊佑又說:“小溪,爸爸前兩日病情惡化,很危險,你能不能……”
蘇靜溪嘲諷笑笑:“我能怎樣?原來你是因為只有我配型成功,所以才對我呵護備至?”
邊佑皺眉,搖頭道:“小溪,我現在怎麽跟你解釋你都不會信,我并沒有要欺騙你的意思,只是不知該怎麽開口罷了。”
丁岚又說:“小溪,就當是幫一個陌生人,你不是醫生麽?”
蘇靜溪咬咬嘴唇,沒讓自己哭出來,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顫抖,說道:“媽媽,你究竟有沒有為我過考慮過一點……”
丁岚沒想到蘇靜溪會叫她那個稱呼,一時間怔愣在那裏。
她年輕時邂逅邊少卿,一拍即合,傾蓋如故。
邊少卿氣質清貴,彼時正處在厭煩婚姻的情緒中,丁岚美豔動人,才華橫溢,幾乎讓他渾身的熱情再次沸騰,于是一個老套的故事出爐。丁岚明知道他是有婦之夫,卻飛蛾撲火,情難自禁,她知道有蘇靜溪的時候,恰好邊少卿要回美國承繼遺産,于是就此錯過。
蘇城一向溫和灑脫,追求她又實在上心,她便将錯就錯,跟蘇城結婚。
只是,蘇城高估了自己的耐心和寬容,畢竟蘇靜溪不是她親生女兒,丁岚的心又很難專一的放在他身上,不過幾年功夫,物是人非,兩人分居,開始了各自的生活。
現在追求何人過錯,都已經沒有意義。
邊少卿知道有蘇靜溪的時候,已經病入膏肓,他在紐約見丁岚,依舊清癯安靜,淡看風雲,只是提到蘇靜溪,有難言的愧疚。丁岚本來就談不上憎恨邊少卿,畢竟他從未隐瞞過半分,她心甘情願做了選擇,并不後悔。
丁岚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低頭道:“對不起,小溪,媽媽對不起你……”
蘇靜溪搖搖頭,道:“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陪在身邊,他們都有爸爸媽媽,我只有哥哥。”
丁岚擡頭看她,眉頭皺的更深,她哭着說:“是媽媽不好……”
邊佑沉聲說:“小溪,你讀醫科,難道就能眼睜睜的見死不救?”
蘇靜溪反問:“那又如何?我有選擇的自由,他從未養過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又為什麽要救他?”
邊佑無奈,道:“小溪,不要任性,你以後會後悔的……”
蘇靜溪冷笑道:“後悔?你怎麽知道我會後悔?就憑你三兩天對我的了解?跟你聊兩句心事你就是我哥了嗎?”
蘇靜溪又開始自我保護,标志就是蠻不講理,邊佑嘆口氣說,“是靜言說的,只要給你時間,你就一定會答應救爸爸,小溪……不要等到事情不能挽回的時候再後悔罷……”
蘇靜溪皺眉,聲音都有些惶惑:“我哥說的?”
邊佑狠了心,又說:“你以為沒有他的同意,我能這麽輕易的到公寓接你出來?”
蘇靜溪猶如五雷轟頂,一瞬間天塌地陷。
她早就疑惑,只是不敢肯定罷了。
蘇靜言竟然全都知道?
以他的性格,怕是丁岚那次回國之後,就會查清楚她說出她的身世的真正目的。
那他又為什麽會同意邊佑将她帶到丁岚面前?
蘇靜溪不死心的又問邊佑:“我哥他現在哪裏?”
邊佑面無表情道:“聯合文化傳媒董事唐列裏由港抵達,他要陪同。”
蘇靜溪皺眉,就聽邊佑又道:“靜言在聯合傳媒處境堪憂,唐生是家父至交,對老爺子的決定亦有至關重要的影響力……”
邊佑說話從來留有餘地,不肯直接言明,只是這樣只言片語,就夠了。
蘇靜溪心如死灰,她從小到大的堅守的信仰寸寸粉碎,一步步踏上去都是淋漓的鮮血。
她不曾在乎過有沒有父母疼愛的缺憾,就是因為篤定的以為蘇靜言給了全身心的呵護熱愛,現在看來,竟然不過爾爾?
最近真的太忙,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