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漫長的等待後,聞新阕靠過來,半蹲在他面前。
“能走嗎?”
四肢早綿軟,力不從心。
宋雁行搖頭,又聽他問:“介意我抱你出去嗎?”
這時候還要問,聞新阕把他當異性呢?
撐着最後一點理智,宋雁行軟着聲音開玩笑:“我更擔心你抱不起來我。”
像是聽懂他的調侃,聞新阕沒再做聲,只彎腰過來兜着他的腿彎将他抱了起來。
很穩。
對方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依舊有熟悉的茶香,讓他沸騰的血液有降溫趨勢。
也只是一瞬。
他的手腕搭在聞新阕裸露在外的後頸處,肌膚相貼,涼爽絲滑。
這感覺就像熱得快中暑的人吃上一口剛從冰箱裏取出來的雪糕,舒服的宋雁行喟嘆。
他是舒服了,完全沒注意到被瘋狂當冰塊用的聞新阕的表情。
姚泊大着膽子看了一眼,直呼鐵樹開花。
他們老板百年不變的耳根正泛着粉,臉上隐有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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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靜太大,翡翠館的負責人也趕過來,一眼看見抱着宋雁行出來的聞新阕,腦門突突的。
再看包間裏跪在地上看不出好壞的楊董,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顧不上裏面那位半死不活的,負責人擦着汗往聞新阕哈腰道歉。
“對不起聞總,是我們管教不嚴。”
宋雁行會遭毒手和酒店有點關系,畢竟往酒裏加東西的是服務員。
“貴公司折選員工和客戶的标準有待提升,至于這次該如何處理,稍後由我的助理向貴公司說明。”
“好的,聞總,我們一定給您個滿意答複。”
負責人腦袋大一圈,目光停留在臉頰緋紅如同水蜜桃的宋雁行臉上,對方正像只被煩到的貓兒不停往聞新阕頸窩裏鑽。
嬌憨又勾人。
做酒店這一行的,早見過各種肮髒手段,一眼能看出這是着了道。
再看聞新阕神色,負責人心思轉了好幾個彎,也因此多看宋雁行一會,遭到聞新阕直視。
目光太有實質性,銳利得負責人頭皮發麻,趕緊讓步。
吵鬧的耳邊終于安靜,宋雁行緊皺的眉頭松了松。
熱,他像炭烤板上的魚,即熱又渴。
光靠着聞新阕已經不滿足,他不老實地鑽空,先是領口再是心口。
雜亂無章的探索并不能解燃眉之渴,反而隔靴搔癢,更難捱了。
室外驟降的溫度讓宋雁行動作一停,奮力眨眨眼睛,看見懸挂在夜空裏一長串的黃色燈。
貼着的地方很熱,聽見的心跳也很快。
他斂眸,看見極為嚴肅又很英俊的側臉。
“……聞總,你要帶我回家嗎?”
聞新阕垂眸看他:“你希望我幫你?”
宋雁行又閉上了眼睛:“我很希望聞總送我去醫院。”
真跟他回家,答案只有一個。
宋雁行不希望和他的關系變得複雜,前任的哥哥也該像死了的前任一樣,變成安靜的陌生人。
事與願違。
聞新阕想把人帶回家。
想的很好,過程麻煩。
中藥的人沒了理智就像無理取鬧的小孩。
到半路的時候,宋雁行幾次差點掙脫安全帶要撲聞新阕。
為防止意外,聞新阕不得不解下領帶捆住他的手,再用大衣蓋住,免得被看見上社會頭版頭條。
等到家樓下停車場,向來衣冠整潔的聞總衣衫不整,滿頭大汗,再看副駕駛的宋雁行,臉頰滿是淚痕,正在小聲抽噎。
可憐極了。
聞新阕拉開車門,低聲幹巴巴哄了兩句,再将人抱起來,進電梯上樓。
家裏早有私人醫生在等。
聞新阕把人放到沙發上,起身扒了下頭發,聲音喑啞:“喝了不幹淨的東西,折騰好一會,給他配點不傷身的藥。另外,他胃病犯了。”
這會兒醫生剛掀開宋雁行身上的衣服,看見他手腕的領帶,眼裏閃過絲訝異。
聞新阕沒表情:“給他手腕也配點藥。”
沒見過哪個男生皮膚能嫩到被領帶磨破皮。
醫生忙着檢查,聞新阕等在旁邊,見宋雁行很不舒服得哼唧,低聲不耐道:“還不能配藥?”
“得對症下藥。”醫生跟在他身邊有五年多了,第一次見到他急,“他意志力很強,都不清醒還很抗拒我。”
聞新阕也看見了,檢查過程中,宋雁行幾次想挪開。
不過……
“你快點。”
醫生回頭看他,一臉心疼,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知道了。”再不配藥要被催死了。
當醫生到旁邊配藥,聞新阕占據宋雁行身前位置,低頭查看。
還在不停流汗,大抵太躁動,宋雁行捆綁的雙手抓着敞開的衣領,沒太多力氣地扯了一下又一下。
長腿屈起,沒規律的亂蹬,渾身都可憐巴巴的。
聞新阕擰眉,接通黎尋打來的電話。
“你把他帶走了嗎?”
“嗯,那邊怎麽樣?”
黎尋松了口氣:“警察把人和物證全帶走了,我去警局做個口供。”
汗浸濕了宋雁行的頭發,額頭有絲絲縷縷的濕法,貼在滿是痛苦的眉眼上。
聞新阕伸手,輕輕撥開那幾縷纏着長睫的發絲,眸光很深:“張栩呢?”
“沒看見,估計看情況不對跑路了,沒關系,我會向正義的警方舉報他。”黎尋的語氣全是算賬,“我說你也是,早在我發消息的時候就趕過來哪裏會發生那麽危險的事啊?”
聞新阕反駁不了,因為他确實遲到了。
“也怪我,怕說黎書京是我哥攪了工作。”黎尋懊惱,“我就是沒想到他那麽大膽,剛被我哥揍過還敢犯。”
“沒關系,黎書京沒讓他長記性,我再幫幫忙。”聞新阕的指腹沒能離開宋雁行的臉頰,輕輕按了按泛紅的地方。
很軟,也很燙。
他想收回手的時候被宋雁行抓住了,接着他僵住了。
體溫相差太大,現在他的手對宋雁行就像妖精看見了唐僧,光貼着還不夠,恨不能抱在懷裏。
勉強攤開的手貼上那滾燙的臉頰,燙得聞新阕體溫也跟着高起來,不自覺收攏,似在觸摸。
醫生舉着針管站在兩步遠的地方,斟酌着措辭該怎麽打擾這兩位。
畢竟他老板那模樣看起來很享受。
聞新阕側身,讓出個一人位:“打胳膊?”
按往常對待普通患者,醫生會建議打臀部,可這位不同,醫生沒得選。
到了跟前,醫生又犯了難。
宋雁行躺着,手被綁着不說,還穿着衣服,相當難發揮。
醫生的視線落在還沒抽出手的聞新阕身上。
聞新阕輕撩眼皮子:“給他打針,看我做什麽?”
“聞總,幫個忙。”醫生窺探到他的心思,“解開他的手,卷起他的袖子。”
聞新阕看了他一眼,低頭握住宋雁行的手腕,開始卷袖子。
臉上的降溫劑不見了,又有人動手動腳,難過的宋雁行開始掙紮。
幾番下來,聞新阕呼吸變沉,不得已單膝跪在沙發上,多出點力氣終于把宋雁行的袖子卷到醫生要的高度。
白且瘦。
這是聞新阕對宋雁行胳膊的評價,但旁邊注射的醫生看法顯然不同。
“血管分明,好紮針。”
“……”
“按住他的肩膀。”
醫生見聞新阕照做後,準确入針,三秒推完,拔針止血,再讓聞新阕接着按棉球。
“他今晚消停不了,記着用溫水擦身,多給他補水。”
“哦對,他偶爾會醒過來。”
聞新阕跟個聾子似的,視線全在沙發上團着像只小貓的人身上。
這一針讓宋雁行急促的呼吸緩緩平複,聞新阕雙手掐腰,看那邊收拾東西的醫生。
“針也打了也不行?”
“效果不同,講白了那種東西主要是要身體享受,這沒享受到要通過別的渠道釋放,需要時間。”
聞新阕抿了抿唇。
醫生收完東西:“老板,他很信任你。”
或許有些事可以不用那麽複雜。
聞新阕神色很淡:“因為信任,所以我不能。”
有時候原則性太強也不是好事啊。
醫生拎着小箱子走了。
燈光通透的客廳頓時只剩下一個在沙發上偶爾變換個姿勢的人,和坐在一旁看着的。
十多分鐘後,聞新阕解開了宋雁行腕上的領帶,把人帶去了二樓卧室。
襯衫早濕透了,松垮罩在宋雁行身上,安靜側睡着,似乎沒察覺到換了地方。
聞新阕站在床邊,一時沒動靜。
按照醫囑,這時候他該給宋雁行擦身。
事實是他們的關系遠沒近到那程度,真做了,一旦宋雁行醒過來,又該怎麽相處?
如果不做,對宋雁行身體不好。
這一刻,聞新阕發覺給自己出了一道世紀難題。
但也不是完全沒解法。
聞新阕編輯很長一段文字發給姚泊,放下手機,傾身向床上的人靠近。
剛半抱着讓宋雁行平躺,手指将落到襯衫扣子上,只聽頭頂傳來一聲很輕的嘤咛。
聞新阕頓住了。
宋雁行睜眼,視線還不太清明,分不清自己在哪裏,往下掃,見到一顆黑發旺盛的腦袋。
“……你是誰?”
他見到面無表情的聞新阕還有對方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遲鈍的大腦轉了好一會。
“你要脫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