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病源

第二十六章:病源

時疫驟起,這件事很快驚動到縣衙。

縣令趙秉燭當了半輩子九品芝麻官,一生算得上中規中矩,順風順水。

他守着這望縣七鎮,偏安一隅,沒有什麽大志向大抱負,既不想升官發財,也不求富貴榮寵,更從未摻和過什麽黨派之争,也未遇到過何種天災人禍。

而今知天命之年,卻攤上這等要命的大事,頓時頹坐在太師椅上,心中暗道天要亡我。

前來禀報的衙役神色亦慌,他一動不動地站在下首,等着縣令大人發號施令,卻久不見上座的大人有所動靜,這讓他不禁擡頭看了看趙秉燭。

只見趙秉燭目光呆滞的靠在太師椅上,臉上六神無主,一幅被吓呆住了的樣子。

“大人”衙役出聲喚道,額上也冒出些冷汗。

疫病有多可怕,他自然知道。

前朝時,有一個郡突發疫病,因郡守懈怠,沒及時管控,一發不可收拾,造成擴散傳染至諸多地域,死了近萬人。

十年前,昭武太子謝懷襟,率領三萬大軍平叛西南道。勝利歸途,其突發疫病,傳染諸多将衆,皆殒命道中。

被這聲呼喚叫過神,趙秉燭連忙問:“你方才說是什麽人來報的信”

方才,他只聽時疫二字就已慌了神,聽完這起時疫患者的症狀,之後衙役說的話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衙役開口複述了一遍:“回禀大人,是青燈鎮的鎮長和道觀內的一個叫悟清明的道士,據他所言,發現的第一個患者是青燈鎮書院的夫子,已經讓其及家屬暫避家中,不可外出與其他人接觸。”

“噢,初步管控的甚好,甚好!”趙秉燭舉袖擦了擦額上細汗,“那個悟什麽道長,此人還在嗎?”

他此前好像從女兒口中,聽過這個名字,似乎很受女子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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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他只當是個油頭粉面,不懷好意的妖道,因此還禁了閨女的足,不讓她去青燈觀上香。為此,閨女好長一段時間不曾理過自己。

“悟清明在外候着。”衙役抱拳道。

“快把他們叫進來,本官要多了解些情況。”

“是。”衙役俯身一拜,趕忙出去将悟清明召喚進來。

趙秉燭從椅子上起身,坐立不安地在門口徘徊,不斷哀聲嘆氣。

少頃,他只見陽光之中,兩道身影,一襲衣袂由遠及近,逆着光線疾步而來。

臨近了才看清,青燈鎮鎮長旁邊的那位眉目祥和,額上系着一字道巾,身着霁青色道袍,腳下踏着十方鞋,一派雨過天青的清淨出塵之态,宛如下凡救苦救難的神仙。

他停在自己前方三尺處,對着自己行了一禮:“貧道悟清明,見過年縣令。”

趙秉燭忙上前一步:“清明道長有禮了,本官替鎮中民衆,謝過道長及時來報。”

悟清明搖了搖頭,“貧道亦是鎮中民衆,此乃力所能及的事。”

“好,道長心系民生,我不妨就直接說了,”趙秉燭別的本事沒有,看人卻是一看一個準,也正是如此,當年安王袁營起事時,他才沒有跟着上司投靠歸順,只裝傻充愣。

之後天下果然還是謝氏的天下,那些個歸順袁賊的牆頭草,此後陸續被當今聖上清算鏟除。

不像他,經歷山河飄搖,改朝換代,依舊不動如山。

當下,趙秉燭便覺得悟清明一身浩然正氣,絕非那等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

于是他開門見山,直接禮賢下士:“依您之見,這起時疫,接下來該當如何防範”

悟清明沒想到這父母官竟這般毫無主見,也不遮掩一二,遂也言簡意赅說了自己的看法:

“首要的事,即刻封鎖望縣城門,禁止人口流動,以免疫病擴散;其二,派遣人手前往青燈鎮排查與孟夫子有所接觸之人;其三,召集城中大夫,在青燈鎮中開辟出專門的善堂,統一安置診治感染者……”

“此外,還需追溯疫病源頭,以便及時預防,對症治療。”

悟清明将那日觀中聽得的所知情況悉數告知,與青燈鎮一川之隔的白水鎮,只怕就是源頭所在。

趙秉燭逐一記下,命人封鎖城門,連忙提筆寫出告示,派遣衙役逐一送至各個鎮長手中。

是夜,趙秉燭嘆了口氣,扯得嘴角一痛,他索性站起身來,一把換下官袍着了便裝,準備出去走走。

剛開門,就差點和趙夫人撞了個滿懷。

趙夫人端着茶碗被他這一撞,險些灑出水來。

趙秉燭急忙扶助她,待她站住腳跟,把茶往他身前一送:“天都黑了,這是要往哪去?給你煮了苦菊茶,清肺去火的,瞧瞧你這嘴角都急的長出燎泡了。”

“事多心煩,想出去透個氣,”趙秉燭端起杯子,一口悶,不由皺着眉頭,“苦的。”遂擡腿出門。

“回來,”趙夫人凝眉,重聲一喝,“外邊正鬧疫病,你還出去做甚”

趙秉燭踏出的一只腳,聞聲又縮了回來,在屋中繼續長籲短嘆,愁眉不展。

青燈鎮鎮長火急火燎組織人,騰出空間,開辟醫所,召集鎮中大夫及知曉醫理的人組成一支隊伍,坐鎮醫堂。

所幸時運不錯,逢獨葉醫宗門下弟子外出春游,有幾人游至青燈鎮,聽見召集醫師的告示,當即挺身而出,正好青燈鎮解燃眉之急。

經過一番走訪調查,找出以鎮北孟夫子、徐氏鐵鋪徐平安為主的兩條傳染源,攏共八十多個接觸者,一并被安置在醫堂觀測待診。

不出所料,這些人皆與白水鎮相關。

孟夫子家住枕石河畔,與白水鎮共飲一條河的水,因他年邁體弱,故而先被感染。

徐平安是名鐵匠,因給白水鎮的人制作農具,有生意上的往來,由此被傳染。

傳染的源頭,是在白水鎮枕石河邊發現的一具無名男屍,不知在河中泡了多久,屍身已經腫脹的不成人形、面容模糊,看不出來原來的五官。

兩三天下來,陸續有人出現咳嗽腦熱出疹的症狀,也因診治及時,無一病患死亡,只是病症好的慢。

趙秉燭在縣衙中收到消息,懸在嗓子眼的心放下一半,卻也依舊懸着一半。

讓他懸着的是,此番疫病非天災,乃是人禍。

經獨葉醫宗門中弟子診斷,這具屍體上所帶的傳染病都源自于一種毒。

一種早已在十二年前,就随着水月教覆滅,絕跡江湖的毒。

悟清明自那日回來後,也給青磚進行了詳細的望聞問切和隔離,生怕他天天上學,會受到孟夫子的感染。

以及百裏挑一,他前些天曾去過徐氏鐵鋪買鍋,與徐平安間接接觸過。

但因他們住在山上,左右無鄰舍,便沒有移至鎮中醫堂觀測,仍舊留在青燈觀。

幾天的觀測下來,百裏挑一并無大礙,只有青磚不複往昔生龍活虎,雖無咳嗽,但食欲下降。

今晨醒來,青磚便周身無力,高熱不退,病恹恹的趴在床上。

“師父,我是不是要死了”青磚兩只眼睛沒有從前的靈閃閃,無力的睜開眼皮望着師父。

只見師父口鼻處系着一方白布,露出的眼睛裏,有不少血絲,是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憔悴模樣。

這都是為了照顧他,熬出來的疲憊。

這讓青磚心底,大為不忍。

悟清明給他額上敷了冷巾帕降溫,溫聲道:“別瞎說,你沒事,就算閻王來了,為師也絕不讓他帶你走。”

“可是我好難受,渾身癢癢還痛,抓也抓不好。”青磚從被子中伸出手來,自己掀起衣袖,雙臂之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細小紅疹,不由神色激動,聲音染上了哭腔:“師父,我得疫病了,你快出去,不然,會傳染給你的。”

“沒事,你睡一覺,明天就能好了。”悟清明按住他的手安慰,給他拉好袖子,伸出兩指,點了他的睡穴。

青磚閉眼昏睡過去,悟清明攬起他,将一掌貼于他背上運功,給他體內輸送真氣,解除周身紅疹帶來的痛癢。

百裏挑一帶着青瓦在院子練功時,接到鎮裏遣人來派發的,由獨葉醫宗煉制的清瘟散毒丸。

他喂給青瓦吃過,自己也吞了一粒後,拿着白瓷藥瓶來給悟清明及青磚二人。

剛至門口,他就看的一清二楚,悟清明用的,不是普通的內功治療。

他驚詫地看着悟清明運功的動作,如此眼熟。

一個很明顯的答案,在他心底呼之欲出。

難怪早上他提出将青磚送去鎮中醫堂,交由獨葉醫宗門中弟子診治,悟清明說不必。

他還當是悟清明是貪生怕死,擔憂醫堂病患多,恐去了會傳染到自己。亦或者是沒見過世面,不知道獨葉醫宗的醫家至寶《柳葉內經》有多厲害,除了不能醫活死人,幾乎能治世間一切疑難雜症。

世間內功心法,能治病救人的惟有《柳葉內經》中記載的一個,名叫“沖和神功”的功法。

此種功法能解世間奇毒,治療重症。需施救者用自身內力,運行真氣傳輸至受救者筋脈中,真氣随筋脈中血液流經全身,與體內毒疫相抗衡,由此解除痛楚。

他出生時,險些沒了呼吸,也是柳白珠用的“沖和神功”為他輸送真氣續命,才将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上次在雲屯劍城,柳白珠也曾質疑悟清明會《柳葉內經》,但他卻裝傻充愣,不肯承認。

而現在,他因要救自己徒弟,使用了他會,卻一直隐瞞着的《柳葉內經》。

這究竟是為什麽

他到底有什麽來頭

與柳家有關

他過去是柳家的叛徒,還是柳家的敵人

才會這麽費盡心思,隐藏這手絕技,不叫人知曉。

本故事情節純屬虛構,不對應現實中任何個人、單位、集體。

疫情期間,大家要注意防範,保護好自己呀!如有任何不适,要趕緊聯系所在地的醫院,及時治療呀!

我們這裏,今下午開始全區核酸采樣。每日一願:願大家身體健康無病無災!願新冠早日滾出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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