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修】
第十一章【大修】
顏大總管挺胸昂首地走了。
良久,瑞寶好不容易從顏大總管驚世駭俗的言語中回過神來,就見小廳內侍女們一個個呆若木雞,就連雲槿也坐在一旁,神色古怪。
瑞寶不知道大總管的話如此有哲理,不僅讓侍女們為止震撼,還讓雲兄為之神魂颠倒。可是叔父曾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最狠毒的話語往往出自最溫柔的口中。是以陌生人又如何?她和哥哥也不是一生下來就認識的。不過千言萬語到她嘴邊,只化成了一句:“你真的要走?”
雲槿反問:“……為什麽不走?”
瑞寶很誠懇地道:“難道你不要那個寶物了?”
雲槿眯起雙眼,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瑞寶無視他飽含冷意的眼神,越發誠懇地道:“你進府不就是為了那麽個東西嗎?說起來,你送我回來,又住了一日石室,似乎一點也沒有驚慌失措的樣子呢……那麽,我們家到底有什麽東西,讓你如此的……奮不顧身?”
雲槿神色有了微妙的變化,輕聲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你不是說,那是我收留我三日的報酬嗎?”瑞寶認真道,“我們說好的。”
雲槿怔了怔,忍不住苦笑道:“……我有時真不知你心中到底在想什麽。”
“我想什麽很重要麽?”瑞寶不解,柔聲道:“我只知道,你走了,我會舍不得你的。”
她自覺此話甚是妥帖地表達了她的心意。從小到大,她一直養在顏府,并沒有幾個朋友,這幾日下來,雲槿倒成了與她最親密之人。她舍不得他的心情就如舍不得年少時那只最寵愛的貓一樣。那只貓高傲美麗,皮毛猶如上好的雪緞,就是脾氣不大好,像這樣別扭的時刻,就是該順毛之時……後來呢?唔,好像被野貓勾走了……
雲槿卻神色越發古怪,一句話也不說。瑞寶還想再問,忽然聽到身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震得整個緋雲閣晃了一晃。兩人同時回首,就見一個黑漆漆的大漢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嚎啕大哭:“公子,終于有人舍不得你了,這是何等偉大的情操!屬下終于可以向夫人交待了,嗚嗚嗚嗚——”
瑞寶早已目瞪口呆。顧逵的過人之處就是在所有人忘記他的時刻突然跳出來,給大家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雲槿臉色也不大好看,陰沉沉地道:“你不是在房梁上睡的好好的麽?下來做什麽?”
顧逵抹了一把眼淚:“公子連屬下在房梁上睡着都知道,果然英明神武!其實屬下也是擔心公子的安危,只好豁出去了。誰知那顏總管沒對公子發難,公子卻陷入了溫柔陷阱,這讓爬在房梁上的屬下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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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爬上去難道不是為了偷窺顏府的侍女麽?”雲槿冷嗤,“還是說,你忘了你所尊崇的儒家的傳統了嗎?”
顧逵原本黑漆漆的臉頓時泛出一種異樣慘白:“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屬下不敢忘!公,公子,屬下知錯了。屬下這就出去,不打擾您和三小姐了。”說罷就往外奔。
“不必!”雲槿喝止道,“我們現在就走。”
屋外烏雲厚重。
由于老城主信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名言警句,于是顏府盛開大片大片的牡丹,碩大飽滿,濃豔風流。雲槿站在花叢旁,仍是那身白底描金錦衣,衣袖上暗色織錦紋若隐若現。他身側站着一身黑衣的顧逵,像一尊鐵塔一樣守在他身側,令人望而生畏。
瑞寶瞅着一黑一白,一高一瘦主仆倆,心中再一次嘗到了貓兒走失的痛苦。由于她心中難受,于是直接反應到了臉上。顧逵見瑞寶神情悲痛,終于下定決心般湊上前道:“小姐不必難過。雖然屬下不知公子為何如此匆忙,但屬下知道公子心中有您,我們一定會再次……哎呦!”
雲槿解決了顧逵,沖她拱了拱手,道:“三小姐,告辭了。”
瑞寶早已痛徹心扉:“……不客氣。”
四周圍觀的侍女們傳來此起彼伏的啜泣聲,更平添一份凄涼。照這個勢頭,也許明天就可以傳出顏總管棒打鴛鴦,令有情人終成怨偶的段子來了……
她嘆了口氣,悲痛道:“雲兄,我們雖然并未相識幾日,但感覺已經認識了很久。這就是傳說中的情深緣淺吧?現在你要走了,我們沒有執手相看淚眼,更沒有無語凝噎,但我仍會想着你的。”
她話音未落,顧逵悲泣一聲,哭着跑走了。
雲槿笑了笑,道:“謝謝。”
瑞寶感到很無力。她活了這麽些年,還真沒一個要好的朋友。現在雲兄他又要走了,且走得毫不留戀,這個沒心沒肺的事實使她心如刀絞,撕心裂肺,血脈倒流,死去又活來。她猛地一把拽住雲槿的手,铿锵有力地道:“雲兄!雖然你要走了,但是你要的東西我一定給你,否則我良心不安!”
說着她拽了雲槿便走。
雲槿不由自主地走了幾步,但他并未甩開他:“……你帶我去哪兒?”
瑞寶頭也不回:“寶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