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chapter 7

誰年輕的時候沒有愛過幾個人渣呢？

即便精明如郝甜，感情這條路上，也不能免俗地，狠狠地摔過一跤…

幾年前，郝甜孤身去法國求學，甄韶安是她在那兒認識的第一個中國人。那時，為了賺取高昂的學費，郝甜不得不去當地餐廳辛苦兼職…人生地不熟，語言也不是很靈光的她經常被餐廳管事無故責罵。餐廳頂樓成了她唯一可以宣洩情緒的地方。

她就是在那裏遇到了甄韶安。

那段時間，郝甜過得很煎熬…無論是身體上的疲勞還是對小志的思念，亦或者是獨在異鄉的寂寞，每一樣，都足以把一個女人逼到崩潰…

從身側默默遞過手帕的甄韶安對那時的郝甜來說，完美得就像是從童話裏走出來的王子。

大多數女孩都相信童話，都願意幻想自己就是那個能同王子幸福生活在一起的公主。盡管她們比誰都清楚自己跟王子之間差距猶如鴻溝，卻總是想着，萬一呢？

萬一自己就是那個奇跡呢？

這世上或許真的有奇跡，但那個奇跡并沒有發生在郝甜身上。

事實上，在他們交往的那一年裏，甄韶安對郝甜的确很好。他會記得每個與她有關的紀念日，會在每個紀念日貼心地給她送上一束鮮花，一份小巧而精致的禮物。因為她的職業，還曾經拉着她的手，遺憾地說，“怎麽辦，以後都不能送你巧克力…全世界的巧克力都不如你親手做的好吃。”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大方，溫柔，深情到骨子裏的男人，居然也會劈腿…

郝甜至死都忘不了那天，在餐廳露臺上看到的那一幕…

她的男朋友赤/裸着身體，抱着餐廳新進的小助手坐在花叢中偷歡。那畫面看得郝甜幾乎窒息…她流着淚，懷着一顆将死的心一點一點靠近，只想确定自己看錯了人…她不敢相信那個前一晚還在她耳邊許下一個又一個誓言的人，會選擇以這樣的方式背叛她，用刀子剜她的心…

結果，卻被甄韶安随手扔過來的花盆砸到了額頭。

他咆哮着說，“滾。”

花盆砸破了郝甜的頭，也砸破了那美得不切實際的童話…後來，郝甜才知道年紀輕輕地甄韶安是餐廳股東之一，她還聽說，餐廳裏絕大部分的華裔姑娘都曾是他的玩具。

她可能是其中唯一一個，他沒有得手的。

之後，郝甜提出分手，甄韶安死活不同意，甚至跪在她跟前流淚，一遍又一遍忏悔，還拿着碩大的鑽石戒指向她求婚…可郝甜知道，他們的感情已經不可能再回頭了。後來，她在一次上/門/服/務中差點被人非禮，甄韶安當着全餐廳員工落井下石，諷刺她不知檢點雲雲…

那時課程剛好結束，郝甜便婉拒學校高薪挽留，毅然回了國，就此，同甄韶安徹底斷了聯系。

只是沒想到，今天還能再遇上…

早就知道甄韶安不是一般纨绔子弟，如今，他還能參加元家宴會，就說明，他的家世很不一般…一想到那時的自己，還自作聰明地以為甄韶安有多麽愛自己，郝甜就恨不得罵自己一聲傻逼。一個男人要是真的愛你，就不可能刻意隐瞞家世，更不會把你藏在他的社交圈子以外…

“真是前男友？”元澈問。

郝甜輕輕點頭，嘆了口氣，道，“往事不堪回首。”

“既然不堪回首，就別放在心上，那種男人不值得女人為他嘆氣。”元澈說。

“嗯，我同意你的觀點。”郝甜淺笑。

又走了好幾步，郝甜才隐隐地發覺有些不大對勁兒…元先生的手，似乎從剛剛開始，一直就搭在她的腰上？這…也是禮節的一種嗎？

“小姐姐！”

元貝的呼喊打斷了郝甜稍顯淩亂的思緒，在元貝跑過來前，元先生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

“小姐姐，我看到你給我做的城堡了，好美膩！”

郝甜彎腰，笑着說，“元貝喜歡就好。”

“小澈，這位是？”郝甜擡頭，慈眉善目的元夫人正看着自己微笑

“郝小姐是姐姐在法國認識的朋友，今天所有的甜點蛋糕都出自郝小姐之手。”元澈轉向郝甜，道，“郝小姐，這位是我母親，旁邊是家父。”

郝甜很感激元澈刻意強調了自己同瑾抒姐之間的交情，沒讓她陷入不請自來的尴尬境地。但元先生此舉也讓郝甜清楚地意識到一個現實：站在這裏的如果是甜品師郝甜，她很有可能會被人輕視，但如果是作為元家大小姐的閨中密友，她就能輕而易舉地獲得尊重與關注。

真相有些殘忍，但現實就是現實。

郝甜謙和有禮地同元家先生夫人握手寒暄，元夫人不住稱贊她手藝非凡，桌上其他貴婦人人雲亦雲，一切表象都堪稱完美。

可即便是這樣，郝甜也寧願同元貝兩人一起，安安靜靜地躲進廚房偷吃蛋糕。

說到吃…

一大早就沒來得及吃早餐的郝甜看到這滿桌珍馐，就差沒直接吞口水了…啊，好餓…真的好餓…好心的管家大叔起先送了她一碗粥，可她當時太忙，沒來得及吃…這會兒，想吃也沒得吃。這種場合，連四歲的元貝都知道淺嘗辄止，她頂着瑾抒閨蜜名號，更加不能造次。

心理再能忍，也抵不住生理的需要。

郝甜不争氣的肚子發出低沉咕嚕聲，很尴尬，不過萬幸地是，元老話說聲中氣十足，在座賓客也聽得十分認真，郝甜想，應該不會有人注意道她的窘态。

一旁的元先生忽然開口，問元貝，要不要喝湯。

元貝疑惑不解。

元先生不容拒絕地給元貝盛了一碗佛跳牆。

頃刻間，郝甜仿佛聞到了湯裏各種肉類充分融合的香氣，那是只有在瓦罐裏小火煨制三個小時以上才能散發出來的濃郁香氣…郝甜在湯裏看到了魚翅，海參，幹貝，魚肚…天！這盅佛跳牆，此刻想必一定是肉酥湯濃，回味無窮吧…郝甜望着元貝的碗，忒可恥地咽了口口水。

現在，郝甜滿腦子裏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趕緊結束宴會。

她要回家煮上一包湯濃唯美的老壇酸菜牛肉面，不，兩包！

元澈替元貝盛好湯，又給他自己盛了一碗。

郝甜一直期待席上有哪位好心的女士能先動手，然而…淑女們卻仿佛全都約好，在家吃了午飯才出門一般…半點要動筷子的意思都沒有。

郝甜有點絕望。

餓得頭暈眼花時，一只盛滿了各種海鮮的白色小碗被推到了自己手邊。郝甜擡頭，一邊的元澈卻同指着元貝碗裏的元貝說，“這就是元貝，快吃吧。”

元貝瞪大眼睛，一臉無辜驚恐，“大家為什麽要吃元貝！”

郝甜低低地笑出了聲。

頭頂的男人輕聲說，“不是餓了，先喝點湯墊墊肚子吧。”

高思睿過來敬酒時，郝甜才發現她這個元家未來女主人居然沒有跟元澈同坐一桌…

高思睿給元家二老敬酒，用詞華美，舉止得體。

看得出，元家二老對這個兒媳婦十分滿意。郝甜很自然地看了身邊男人一眼，男人卻只是專心地吃着自己的飯，旁若無人。

也許是被看得久了，元澈回頭，問，“有這麽好看嗎？”

郝甜被調侃得有些小鹿亂撞，趕忙收回眼光後，又覺得自己有些欲蓋彌彰，便大大方方地再次扭過頭，看着元澈說，“當然好看了，元貝今天美得像個小仙女。”

元澈瞥了她一眼，淺淺地笑了笑，繼續吃飯。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他的胃口特別的好。

高思睿見元澈連一個餘光都不肯給她，微不可聞地咬了咬嘴唇。驕傲如她，自然也不可能當着這麽多外人的面同元澈糾纏理論，再看向一旁的郝甜時，眼神卻半點不客氣。

郝甜被瞪得有點後脊骨發涼，也有些莫名其妙。

高思睿走後，陸續有人過來敬酒。

觥籌交錯中，郝甜算是見識到了這個豪門繼承人長袖善舞的一面。不過，有意思地是，不管來敬酒的是男是女，手裏端着的是紅是白，他回應的，始終是一杯金黃色的梅子酒。

試酒的時候他沒來得及給評價，看樣子，應該是挺喜歡的…郝甜有些歡喜。

宴會接近尾聲，元老夫人身體仿佛有些不适，夫婦倆先行離開，元澈留下送客，元貝拉着郝甜去了城堡蛋糕那兒，神秘兮兮地問，“現在我可以吃蛋糕了嗎？”

郝甜把蛋糕當藝術品，但對于蛋糕本身來說，被人開開心心地吃掉才是它最好的歸宿。

郝甜說，“當然。”

按照約定，郝甜給元貝拿了用巧克力做成的蘋果，元貝小臉笑成了一朵花兒，也掰了一只粉色的小豬放到郝甜嘴裏，這叫做禮尚往來。

兩人吃得不亦樂乎。

絲毫沒有注意身後有個醉鬼在慢慢靠近。

等郝甜聞到那股子惡心的酒味兒轉身時，甄韶安已經走到了離她不足20公分的地方。

“郝甜，我的甜甜，這是你做的蛋糕？好久不見，你的手藝更進一步了。”

甄韶安伸手要拿蛋糕，被元貝厲聲喝止，“不許你碰我的蛋糕。”

郝甜下意識地将元貝護到身後，甄韶安喝得有點多，站都站不穩，誰知道他會發什麽瘋…郝甜不客氣地說，“甄韶安，這裏是元家，你最好不要鬧事，趕緊離開。”

甄韶安聽了哈哈大笑。

“我的小甜甜，兩年沒見，你居然還是這麽單純！你該不會真的以為，姓元的那小子真的會成為你的靠山吧…甜甜，我跟你說，我們這個圈子裏的男人都喜歡玩，啊…不對…”甄韶安打了一個酒嗝，一個趔趄，差點撞到郝甜身上，“應該說，這世上就沒有不偷腥的男人。所以…只要我的心還在你身上，不就可以了嗎？甜甜…”

甄韶安張開手要撲向郝甜，郝甜護着元貝不能動手，只能四處躲藏。

“甜甜，你都知道這兩年我有多想你…甜甜，你跟我回去吧，姓元的小子真的不是什麽好東西，他玩過的女人，比我不知道多了多少，甜甜…”

甄韶安将郝甜逼到角落，郝甜将元貝放到身後，已經做好一腳踢碎這個醉鬼命根子的打算…

然而，甄韶安卻并沒有能靠近。

一只強勁有力的手，抓着他的衣領，毫不客氣地往後一扯，甄韶安如同小雞仔一般，被遠遠甩到一邊。

元澈走到郝甜跟前，蹙眉，問，“沒事吧？”

郝甜搖頭，郝甜又轉向元貝，輕聲安慰，“元貝不怕，叔叔喝醉了，有爸爸在就沒事兒了。”

“爸爸，這個叔叔要搶我的蛋糕，還欺負小姐姐。”元貝拉着元澈的手，小聲地告狀。

元澈摸了摸元貝頭頂，又看了郝甜一眼，說，“別怕。”

元澈走到甄韶安跟前，居高臨下，氣勢凜冽。

冷冷地盯着甄韶安看了半天，确定他不是對手後，元澈只說了一個字，“滾。”

可甄韶安也不是個軟柿子，如今喝了酒，更是張狂。他起身，還沒來得及向前挪動半步，元家四個保安同時上前，頃刻間，将他團團圍住。甄韶安個子不算太高，被人高馬大的保安攔着，郝甜看不到他的頭頂。

“姓元的，有種單挑啊。”甄韶安大聲嚷嚷道。

“我有病嗎？跟你單挑？”元澈扯了扯嘴角，道，“把他給我轟出去，有司機丢給他司機，沒司機直接送回甄萬。”

說完，元澈回頭，一手抱起元貝。

一手拉住郝甜。

郝甜一愣，卻也沒有抗拒，只是在路過甄韶安時，淡淡地說了一句，“不要因為自己是人渣就覺得所有人都是人渣，元先生跟你不一樣。”

走出花園，氣勢洶洶地高思睿又攔住了元澈去路。

高思睿一臉怒不可遏，聲音卻壓得極低，生怕被旁人聽到細枝末節…所謂名門淑女就是這樣，心裏有氣，連大聲宣洩都不可以…想想也挺可悲的。

“你給我解釋清楚，你跟這個女人，到底什麽關系？為什麽她會參加宴會？”高思睿質問道。

“我記得昨天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你不是我女朋友，沒有資格插手我的私事。”

元澈的話聽得郝甜虎軀一震…原來…未來夫人連女朋友都不是啊…

“可你也親口跟我承認了，你現在沒有女朋友！”高思睿登時眼淚汪汪，那楚楚可人的樣子，連郝甜見了，都不免心生憐憫，何況男人…

然而，她身邊的這個男人仿佛跟其他男人不一樣。

他放開她的手，徑直攬過她的肩膀，冷冷地說，“沒有女朋友，只有未婚妻，滿意了嗎？”

霎那間，郝甜呆若木雞。

內什麽…未婚妻…說的是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