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chapter 4

“什麽工作?”

周銘把玩着咖啡杯,淡淡的答:“全職保姆。”

“啊?”我有些擔心,“全職保姆我能行麽?”

周銘怔了下,突然站起身,“季遲,我一會兒要參加一個發布會,要先走了。雇主家地址我發到你手機裏,你去看看吧。”

我站起來,笑道:“行,你去吧,路上小心點。”

周銘點點頭,看了看手腕上特別亮的鑽表,轉身離去。

目送着周銘離開,我摸摸手中的銀`行卡,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媽,公司發獎金了,一會兒我把錢給你打過去。”

……

午後陽光十分刺眼,我從銀`行出來,頹廢的揉揉頭。

看着手機上周銘發來的地址,愣了會兒神。擡頭目視前方,用力握了握手機,跑上緩緩駛來的公交車。

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這個光怪陸離的城市,心中泛起一絲悲涼。

十年,與蕭何認識十年。

從05年到15年,相識五年,分開五年。然而,相識的那五年裏,戀愛卻只談了三年。

前不久在知乎上看到有人說:

Quora上問:“最令你吃驚的事實是什麽?”其中最震撼的答案是:“人生只有900個月”——事實上,你可以用一張A4紙畫一個30×30的表格,每過一個月,就在格子裏打鈎,你的全部人生就在這張紙上。

那時我坐在沙發上,拿着尺筆在紙上打格。而三年,只在那不大的表格裏占了一行多六個格。時間是多麽殘酷的數字,人生太短,三年更短。現在想想,會覺得時間不夠,貪婪的想要更多,想有更多的時間看着着他。

但是,十年,一切都變了。如今,他有了孩子,也有了愛人。

其實我嫉妒,嫉妒的要死。蕭何和我在一起時,我矯揉造作肆意妄為,糟蹋他最珍貴的感情。和他分開後,心髒像是被撕裂,連呼氣都痛。我曾試着挽回,可是沒有機會。

旁座的女孩拿着蕭何拍的時尚雜志,認真的看着。雜志上蕭何意氣風發,右耳的耳釘特別閃亮。

下意識的摸摸自己左耳上的耳洞,眼前有些模糊。

那是和蕭何在一起的第一個情人節,我拉着蕭何去理發店打了耳洞。本來蕭何是不情願的,但因為是我想要,他從來不會拒絕。

那天晚上,我和蕭何擠在賓館裏的小床上,手指不停揉撓着又痛又癢左耳。蕭何無奈搖頭,握住我的手說:“季遲,不要碰,耳朵會化膿的。”

我推開蕭何,手摸上耳釘就要摘下來,蕭何目光深沉,突然吻住我。

那是我們第一個吻,我驚的滿臉通紅。蕭何抱住我溫柔的說:“我陪着一起癢一起痛。”

那一刻,我恍惚的認為,也許就是這個人了,這樣一輩子也不錯。

可是後來……

眨眨眼,望着窗外的景物,公交車緩緩停下。

我站起身,失落的走下車。

出現在眼前的是棟豪華公寓,看着手機上的地址,我站在大門口,有些迷茫。

訓練有素的保安跑過來詢問我是否需要幫助,我把地址給他看,說是來應聘。保安點點頭,走到警衛室打電話,過了會兒,打開門讓我進去。

二月份的北京還是一片銀裝素裹,路兩旁的松樹挂着白雪,在高陽下閃着微光。

走到樓前,按下房門號碼,幾分鐘後……

“你是?”

“啊,我是來應聘的,聽說你這裏需要……”

“進來吧。”

樓門突然自動打開,我愣了愣,走進去。

幹淨的樓道內,我的腳步聲異常沉重,我有些擔心自己能不能被錄取,畢竟全職保姆這活兒也不是男人幹的。

來到雇主家門口,忐忑的敲門,沒人應。下意識的握住門把手,竟然擰動了。躊躇片刻,我悄悄的拉開門,輕手輕腳的走進去。

站在門口,我忍不住贊嘆,這就是有錢人啊。客廳的裝飾擺設十分高貴華麗,巨大的落地窗将窗外的景色一覽無餘的映入眼簾,米白的地板一塵不染。

“咦?你是那個叔叔?”

我回過神,順着說話的聲音看去,雙眼猛然瞪大。

“Amy?”

小女孩點點頭,笑問:“叔叔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笑了下,這孩子的名字,也是前不久和周銘聊天時知道的。下一刻,我難以置信的問:“這裏是你家?”

Amy點點頭。

我驚詫,轉身欲走。

“季遲。”

聽到身後的聲音,我僵住身子,動彈不得。

“真巧。”他說。

我慢慢轉過身,尴尬一笑:“是啊。”

蕭何抱着Amy坐在沙發上,拿起鞋子給她穿上,漫不經心的問:“月薪兩萬,負責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還有搬到我這裏住,做不做?”

“啊?”

蕭何擡頭,冷冽的目光看着我:“你不是應聘的麽?如果不想,那請回吧。”

我愣了愣,緩緩轉身。

随後,身後傳來不屑的冷哼:“我公私分的清,季遲,你果然害怕了麽?”

我停下腳步,咬咬唇。

月薪兩萬,在大北京也算個中層收入了。我又太需要錢,可是,雇主是蕭何啊!

拳頭握緊又松開,唇都快被咬出血。

“我做。”

他冷笑,給Amy穿上粉紅色羽絨服,拉着她走到門口。蕭何穿好外衣,伸手去推防盜門,突然他頓了頓,從口袋中拿出門卡扔在桌上,淡淡道:“我有事出去,你今晚搬進來。”

我垂眸,手指絞在一起,“嗯。”

……

蕭何走後,我坐在沙發上嘆氣。

五年,分開五年。縱使還愛着,我卻也不想再與這個人有任何交集。時間改變了太多事,他已經不愛我,他有他愛的人。我曾經想不要再介入他的生活,遠遠看着就好。但是很難,戀愛這種感覺,遠遠的看着,認為自己不會動心,自己可以微笑的祝福他。可當一靠近,曾經下定的所有決心都化為泡影,會忍不住的想要再近一點再近一點,會不想離開。

拿出手機撥通電話,過了一會兒對方問:“季遲,到了?”

“為什麽是蕭何?”

“這個……”周銘躊躇片刻後才道:“你還愛他對吧?這不僅是幫你,也是在幫我。”

我垂下頭,目光落在衣服上哆啦A夢歡樂的笑臉,有些難過:“可是…已經回不去了。我和蕭何,你和陳柏溪都回不去了。”

漫長的沉默過後,周銘說:“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但是如果放不下那就扛着吧。”

我眨眨酸澀的雙眼,“嗯…別說這個了。周銘,你能弄到蕭何演唱會的門票麽?”

“為什麽不找蕭何要?他就在你身邊。”

我沉默,他雖然在我身邊,可是距離好遠好遠。

“行,還好我這裏有幾張,你一會兒來咖啡館取吧,我放在前臺。”

“謝謝。”

放下電話後,我看了下時間,出門,下樓,坐上公交車。

中途路過咖啡館,到前臺取了門票,然後回家。簡單的收拾了點東西,将門票塞到宋瑩家門口的一個破舊的鞋櫃中,發了一條短信給她。

拉着沉甸甸的行李箱,其實我的用品很少,大多是蕭何的專輯海報雜志等。幾經折騰,來到蕭何家時,天已經黑了。

低頭看表,五點半。

北方的冬天就是這樣,晝短夜長,早早的就天黑了。

進了門後,換下鞋,疲憊的躺在沙發上。手臂無力的垂着,也不知是不是老了,最近總會覺得累。無奈嘆氣,我剛26啊。

習慣性的拿起手機刷微博,打開特別關注分組:

蕭何

39分鐘前來自iPhone6

今天和友人出去吃大餐[開心][圖片]

點擊圖片,緩沖過後,是蕭何在一家很漂亮的餐廳用餐的照片。

照片上蕭何笑的燦爛,肩膀上搭着一只手,那只手的中指上帶着一枚白金戒指,我放大圖片,看到戒指上刻着的字母:Zoe。

不知為何,感覺口中有些苦澀。我知道這個人是誰,不僅是我,微博下評論的網友也知道。

我要河粉:啊啊啊!Zoe!!小河又和柏柏秀恩愛!!

腐到深處也是基:[摳鼻]喂喂!要不要這麽基情啊!

河粉裏的鹽:好基友一輩子!

往下的幾千條評論裏,大多數都是網友粉絲調侃祝福的話語,只有少數持反對票。我握緊手機,默默的把反對的人都贊了一遍。

放下手機,無力的閉上眼。

Zoe在希臘語中是生命之意,以前陳柏溪生過一場大病,蕭何為了鼓勵他,在紙上寫這個字母送給他,希望他能好好活下來。

我還記得有一年夏天,陳柏溪把我約出來給我看這枚戒指,說是蕭何送給他的。我當時怒上心頭,扯着他的領子就扭打在一起。然後我們把小飯館的玻璃打碎了,被警察叔叔叫走。

在警局裏,昏暗的燈光下,陳柏溪鼻青臉腫,鄭重其事的說:“戒指的事是我故意騙你的,季遲,你這麽沖動,早晚會失去蕭何的。”

後來如他所想,我真的失去蕭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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