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淩一昊擡頭看向離自己最近的一個廣播，青年的聲線聽起來不疾不徐，有安撫人心的力量，也安撫到了淩一昊的AI心。
——從聲音來聽，青年應該沒事。
沉光一共重複了三次廣播通知：“請所有的老師和同學們有序前往體育館集合，具體原因稍後由校長給大家解釋。請大家有序排隊，不要擁擠奔跑，以免發生踩踏意外。”
原本淩一昊還在考慮該怎麽把大家聚集到體育館內，如今卻是省了不少事。
在老師和學生們到來之前，淩一昊打算先檢查一遍體育館，确保安全。
他将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之後，胡曼貝主動表示想跟淩一昊一道，仲寧則擺手表示她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等NPC就行。
體育館相對空曠，一樓的層高有十幾米，劃分了幾個活動場區，比如籃球場，排球場，羽毛球場，乒乓球場等，四周有休息的座位，除此以外，兩頭都有樓梯，樓梯旁邊還有衛生間和器材室。
淩一昊和胡曼貝迅速将一樓掃了一遍，基本沒發現什麽問題，就是東面的那個器材室空了不少，裏面原本存放的器材不知被誰拿走了，尚未歸還。
掃完一樓，兩人一道沿着樓梯往二樓走去。
“對了淩哥，我們剛剛來體育館的路上還遇到周睿剛他們了。”胡曼貝道：“周睿剛看見我跟仲寧姐還很生氣，說要把我們抓起來當人質來着。”
淩一昊一愣，“那你們交手了嗎？”
“沒有。”胡曼貝搖搖頭，“他們當中那個教導主任勸了一下，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是玩家，沒必要搞太僵什麽的，然後他們就直接走了，沒再搭理我們。”
淩一昊點點頭，他記得那名教導主任身份玩家的名字好像是叫唐金勇。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二樓，上來之後，才發現二樓是個挺大的階梯劇場，前面是個弧形舞臺，後面有個準備室，大廳裏一排排的座位看上去能同時容納近千人。
體育館外面已經有人聲傳來，兩人快速掃過劇場，發現這裏最近應該都沒什麽人來，便準備下去。
胡曼貝走在前面，突然想到：“對了淩哥，不是說校長被你和仲寧姐綁在醫務室的地下室嗎？沉光在廣播裏說等下由校長給大家解釋，到時候他們發現校長不見了怎麽辦呢？”
在這座森海高中內，校長的身份顯然是最有說服力和號召力的。
沉光之所以說由校長來解釋，估計也是為了在不引起騷亂的情況下，盡快地把所有的NPC們集中到體育館來，淩一昊覺得完全沒有問題。
至于等下大家要求校長出來解釋時，那也只能看情況行事了。
淩一昊和胡曼貝下到一樓時，仲寧已經帶着兩名保安在組織學生們排隊進入體育館了。
胡曼貝看見有一名老師正堵在門口，質問仲寧為什麽要突然把大家集中到體育館來，連忙跑上前，将老師拉到一旁，小聲地跟他解釋着先前門口發生的暴/亂。
好在，這名老師在聽完胡曼貝的解釋後，雖然臉色蒼白，卻沒再大聲嚷嚷了，反而是加入了仲寧他們的隊伍，幫忙指揮學生們排隊進入體育館。
體育館裏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淩一昊和胡曼貝從器材室裏找出一堆班牌，将偌大的體育館劃分了成了幾十塊區域，一個班的人集中待在一起，這樣也方便統計人數。
淩一昊的學生NPC好感度再次發揮了作用，在他的要求下，每個班的班幹部都在幫忙統計人數，而胡曼貝則負責記錄。
集合工作變得井井有條起來，大概是到了體育館，那些之前看起來毫無朝氣的NPC學生們都變得活潑了一些。
大家似乎并沒有反感這樣的突然集合，反而是覺得枯燥的學習生活中突然發生了這點變故，讓他們覺得新奇，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論着為什麽要突然集合。
正所謂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先前校門口發生的暴動多少還是被一些人看到了，當“槍殺、受傷、流血”等零碎的真相在學生中渲染開來之後，活潑新奇的氛圍很快就變成了驚慌恐懼。
學生們雖然恐慌，但或許已經在學校裏待久了，習慣性服從命令，但老師們可不會，他們已經聽說了校門口的暴動事件，緊張害怕的情緒只比學生更甚。
不少老師将仲寧團團圍住，見不到校長的人，眼下/體育館內主事的人中，淩一昊和胡曼貝都穿着學生的校服，只有仲寧穿着保安隊長的制服，所以他們便堵着仲寧問話——
“廣播不是說校長要給大家一個解釋嗎？校長人呢？”
“是啊，剛剛門口的意外怎麽回事？能給個說法嗎？”
“校長什麽時候來？再不來我就要報警了。”
“我已經報過了，但是電話打不通，學校現在也出不去。”
“你們在搞什麽啊？不會是想把我們集中到體育館來一網打盡吧？”
“校長到底在哪裏……”
沒想到這屆老師竟然比學生還要難帶，仲寧硬着頭皮安撫道：“大家稍安勿躁，我們現在是安全的，先配合一下好嗎？具體情況稍後會跟大家解釋的。”
可是這話根本沒有起到任何安撫作用，反而讓NPC們的情緒逐漸暴躁起來。
正在忙碌的淩一昊看見這一幕，連忙放下手頭的工作走了過來，平靜地道：“你們都是老師，這時候不幫忙就不要添亂了好嗎？”
只可惜，淩一昊獲得的只是學生NPC的好感度，老師NPC并不買他的賬，聞言毫不猶豫地回怼道：
“老師怎麽了？老師就不會出事了嗎？”
“我說你們到底在搞什麽？你們跟外面那夥人是不是同夥？你們這樣是違法的知道嗎？”
淩一昊：……
“大家安靜點！只要大家好好配合，就不會有事的！”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帶着鼓舞人心的力量。
淩一昊循聲望去，就見教導主任身份的玩家唐金勇正朝這邊走來，手裏還拿着一個擴音喇叭，一邊走一邊喊道：“我是教導主任，校長雖然不在，但是我們也會保證大家安全的，請大家放心！”
唐金勇喊完，還友好地看向淩一昊，臉上帶着同為玩家的默契微笑。
淩一昊依舊面無表情，雖然他決心要好好練習微笑，但真的沒辦法面對每個人都面帶微笑，更多的時候，依舊木着一張臉。
其實這是很标準的AI表情，但在別人看來，他這就是高冷難接近。
比如眼下，面對面無表情的淩一昊時，唐金勇臉上的笑容也維持不下去了，轉而将目标投向了仲寧，一邊喊話一邊撥開圍着仲寧的老師們。
不得不說，作為教導主任的唐金勇，說話還是比仲寧淩一昊好使的，NPC老師們的情緒也被暫時穩定了下來，不再圍堵着仲寧了。
仲寧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這時唐金勇走到仲寧的身邊，低聲問道：“我可以加入你們嗎？我跟周睿剛他們的理念不和，在對待NPC的态度上産生了一點分歧。”
仲寧沒有立馬答應，而是下意識地看向了淩一昊。
淩一昊聽見了唐金勇的話，也接收到了仲寧的意思，卻沒有給予答複，只是道：“我去看看胡曼貝人數統計的怎麽樣了。”
仲寧夾在中間有些無奈，唐金勇卻十分坦然地道：“那我也幫忙統計一下老師的人數吧。”
于是玩家們再次分散開，各司其職，都忙碌着統計人數。
原本空曠的體育館很快就被擠得熙熙攘攘，在學生班幹部的幫助下，人數很快就統計好了，在校的學生基本都到場了，缺席的那些學生大部分都沒來上學。
至于老師則有好幾位在校且缺席的，包括校長、某體育老師，以及某位被淩一昊打成腦震蕩的不知名男老師……
仲寧帶着幾名保安守在體育館大門口，等着剩下的人，而體育館內的氛圍又一次緊張了起來，畢竟再新鮮的體驗，如果充滿了未知和恐怖謠言的渲染，也會很快變得可怕起來。
這次不光NPC老師們漸漸暴躁，NPC學生們也逐漸躁動起來。
唐金勇依舊拿着大喇叭在喊話，但已經收效甚微，有些平時就對教導處積怨的NPC們，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起來。
事情并不像他們一開始想象的那麽簡單，将所有人集中起來後，雖然方便保護了，但在這種人員高度集中的情況下，NPC們的情緒如果不能得到及時有效的安撫，事态很快便會發展得不可控，甚至比來自校外的恐怖襲擊更可怕。
恐懼和暴躁宛如病毒一般，迅速在人群中擴散着，互相傳染，就連玩家們的情緒都受到了影響，向來開朗的胡曼貝這會兒也眉頭緊皺着。
她小聲對淩一昊道：“淩哥，我們是不是不該把NPC們都集中到體育館來啊？畢竟游戲只是讓我們玩家存活下去，并沒有讓我們保證NPC們的存活。再說了，NPC也不過是一串數據罷了，就算這次被我們保護了，等下一批玩家到來，他們說不定還會成為玩家們的獵物……”
胡曼貝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發現淩一昊身上的氣壓因為自己的話越來越低，雖然臉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胡曼貝就是能感覺到他似乎生氣了。
尤其是在自己說NPC不過是一串數據的時候。
難道自己有哪裏說錯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