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姬月白先前就曾被這些兔妖們攻擊,因此也大致熟悉他們的攻擊方式,此時被圍攻便顯得游刃有餘,她的劍陣遠比這些兔妖們的動作快,劍陣剎那之間成型,真氣操縱幾十道長劍應對着突襲的兔妖祭司們,同時又揮出數道劍氣攻擊。
只是這些兔妖祭司的實力要遠遠高于之前那些留守的八九階兔妖,無論是防禦力還是攻擊力都永遠高出一大截,分散的劍陣适用于群攻可單體攻擊力卻會因此下降,那些劍氣和真氣的爆破攻擊只給它們造成了些許的皮外傷。
然而姬月白此時的目的也并不是殺掉這些兔妖,只見她以手掐訣,接着劍陣中的真氣爆裂開來驟寒的冰霜雪原呈席卷之勢在兔妖周邊快速蔓延,凍結,它們迅疾的動作在此時驟減。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許念也僅僅來得及召喚出一些蛇仆從來幫忙。
随着許念的蛇海仆從到達戰場,再她的靈力操控下,它們一擁而上纏住了這些被減速和因劍陣負傷的兔妖,但作用卻聊勝于無。
主要是許念召喚的蛇仆從最高的等級也不過是和她一樣的九階,雖然數量巨多又有天性壓制,可是在十三階的變異兔妖這裏根本就不夠看,吞天蟒的防禦能力也只能抵擋住那兔妖的幾次揮爪,而身懷劇毒的藍幽蛇雖然攻擊力強可身板遠遠比吞天蟒要脆的多,它的尖銳的毒牙都刺不破那兔妖柔韌精鋼一樣的灰色皮膚。
她召喚的蛇海大陣只是撐了短短十幾秒就被這些兔妖全滅滑落靈力碎片消失在空氣中,而僅有幾只被劍陣傷到的兔妖祭司傷口不慎濺上了那藍幽蛇的毒血,身體麻痹倒了下去,但這也引起了其餘衆兔妖祭司的防備,他們很快在身前撐起了一道灰撲撲的靈力護罩包裹全身,将那藍幽蛇的毒液盡數隔離在外。
“骁勇的戰士們啊,願兔妖之神庇佑你們,治愈你們的傷痛。”
随着在最外圍的兔妖大祭司舉起滿是骷髅頭的法杖念念有詞,那幾名因着藍幽蛇中毒倒下的兔妖瞬間血條回滿,同時,被劍陣造成傷害的兔妖們的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
“今日,吾以兔妖之神的名義,為戰士們降下福祉。”
那兔妖大祭司那幹枯的聲音再次落下,它身上的靈力以肉眼看可見的速度被抽走,化作幾十股快速的注入這些兔妖祭司的身體之中。
這些被注入靈力的兔妖祭司們瞬間像是被注射了強效興奮劑,身上的血管暴起青筋俱現,紅通通的六只眼睛幾乎要從眼眶中突出來,四只前爪上的鋼爪也一下子伸長數尺,反射着森森的寒光。
對方距離太遠,又有層層兔妖祭祀小弟保護,根本來不及打斷施法。
許念腦海中頓時飄過了滿屏的卧槽彈幕。
真是見鬼了,怎麽還帶群體攻擊升級狂暴加成的,這簡直是離了個大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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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經過兔妖大祭司的輔助加成,它們實力也從十三階暴漲到了恐怖的十四階,這已經是人類修士元嬰後期的實力了。
哪怕它們是不懂使用各種法術和法寶的妖獸,單純憑借肉體和靈力實力就有十足驚人的破壞力。
她弱弱的開口:“那什麽,我們現在求饒還來不來得及,不然你們好歹把水豚巫醫送出去,兩邊交戰殺醫生也太不将道義了。”
那些本已經撲到許念眼前的升級版兔妖祭司,看着被姬月白當做肉盾擋在身前的水豚巫醫也猶豫了一下,畢竟它們一族生性溫和又懂得醫術,也救治過不少族妖,如果可能它們也不想恩将仇報。
經此一招,兔妖大祭司聲音蒼老了許多,六只紅眼閃爍着勢在必得的光:“戰士們,不要聽她廢話,把它們全部都殺掉,就是因為她們惹出的禍端才害了巫醫大人,相信巫醫大人也能明白我們兔妖一族的苦衷。”
“弱者,是沒有發言權的!”
想不到這兔妖大祭司說話還挺哲學。
身前的水豚巫醫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情緒依然穩定:“還好我來了,不然死的就是我的同族了。”
許念:“……”
接下來的戰鬥愈發的兇險,幾十只被加強後的的十四階的兔妖祭司瘋狂的攻擊着她和姬月白,她們想要驅動飛劍跑路都尋不出空檔,若不是有姬月白數百道劍組成的劍陣勉勵阻擋它們的攻擊,恐怕光那些幾尺長的恐怖鋼爪一擁而上就能将她們撕成碎片。
她們這時候已經放棄了了用水豚巫醫當肉盾,反而是以它為背靠去面對兔妖祭司的包圍圈。
許念更是不斷的召喚出蛇仆從來輔助姬月白,試圖幹擾那些進攻的兔妖祭司,但同樣是杯水車薪,吞天蟒剛一落地就被那利爪無情撕碎,那藍幽蛇更是連防都破不了,許念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喚出柳柳和依依幫自己看視野,躲避四面八方來的兔妖突襲。
就在姬月白再次一劍将飛撲過來的十幾只兔妖祭司橫砍飛出去後,第二輪兔妖祭司瞬間無縫銜接頂上,這樣巨大的消耗和難以暇接的攻擊密度根本來不及準備更強的殺招。
而柳柳和依依作為輔助性傀儡戰鬥實力太低始終難以派上用場。
許念此時也看出了那兔妖大祭司想要一點點消耗她們的險惡用心,它也是一開始被姬月白打怕了,如今更是小心翼翼有條不紊的指揮那些加強後的兔妖祭司迅猛的攻擊後馬上後撤,再接上下一波輪番攻擊,不留破綻,也不給姬月白調整劍勢的機會。
在這樣巨大的實力和數量差距下,她根本難以分出心神,更何況在最外圍的兔妖大祭司還虎視眈眈的盯着她們,她一邊要保護許念,應付這些十四階的兔妖祭司,還要時刻防備着兔妖大祭司的突然偷襲,靈力的吸收轉換,一時間跟不上巨量的真氣消耗。
姬月白眸光凝重了許多,必須盡快找出破局之法,若是到最後關頭,也只能……
她将手中劍握的更緊了一些。
許念更是心急如焚,她雖然十分相信姬月白的實力,可是眼前的困境并不是輕輕松松就能解決的,對方如此巨大的真氣消耗和精密的不出一絲差錯的劍陣讓她為之心驚,只是這并不是長久之計。
以弱勝強看似風光,這其中需要付出的巨大代價和各種心酸卻無人得知。
無論是再微小的代價,她也不想讓姬月白來替自己承受了。
許念眸光逐漸的堅毅,既然它們拼了性命都要去搶這水月迷蝶的傳承,那那她身上帶着的這個傳承一定非常的厲害,只要她能夠成功的将傳承本身的力量發揮出來,是不是就可以消滅這些兇惡可怖的兔妖了。
幻術,幻境。
周圍不斷閃過劍和鋼爪的碰撞聲,兔妖的嘶吼聲,冰雪襲來的風聲。
她努力在腦海想象着冰封千裏的畫面,想象着曾經看過的冰河時代中動物被凍僵在冰層中的畫面。
如今,她在腦海中把那些被凍住動物替換成了這些恐怖的十四階兔祭司。
想象逐漸成型,在瞬間真實起來。
許念目露精光,睜眼随之暴喝一聲:“給我凍!”
随之,那些兔妖祭司們,飛撲攻擊的動作驟然遲緩,肢體仿佛在一瞬間停滞凍結。
只是許念面上的欣喜之色還未等全部展露出來,那些仿佛被凍住的兔子眨眼間又發起了新一輪的猛烈進攻。
好在也就是這一瞬間的機會,姬月白長劍砍下了離她們最近的五只兔妖祭司的頭顱,一時間她們被圍攻的壓力也減輕了一些。
見這什麽水月迷蝶的傳承竟然真的有用,許念感到大為振奮,她準備着再像之前一樣想象一下這冰凍的感覺,争取再将其他的兔妖一并凍住,再次幫助姬月白索敵。
但她這時的腦海仿佛被千萬根針同時紮下劇痛無比,同時眼前竟然模糊一下子看不清周圍的兔妖祭司的攻擊。
視覺的喪失讓許念忽然亂了心神,好在她鎮定幾秒後瞬間開啓了自身的靈識和天賦熱感應,再次召喚蛇海加入戰鬥。
可這樣緊迫的情況下,姬月白仍是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許念,你方才用了什麽招式。”
許念咬牙忍下腦中的疼痛,用盡量輕松的語氣道:“試了試這什麽妖修傳承,還挺好用的,只是靈力消耗有些大所以脫力了,月白你再堅持一會兒,等我蓄力再用一次。”
被殺死了數只同族的兔妖們進攻愈發的兇殘狂暴,若是一開始還顧忌着自身,這會兒已經是全然不要命的打法了,招招見血一爪一咬都直沖姬月白和許念的命門。
姬月白為了保護暫時失去大部分戰鬥力的許念,應付的更加吃力,再加上長時間的高度集中和真氣的大量消耗,護住身體的真氣漸漸稀少,雖然她也因此砍斷了露出破綻的數只兔妖的頭,可她身上也被一波一波的鋼刃利爪攻擊抓出一道道深淺不一的血痕,被她們護在身後的水豚巫醫術則十分上道的幫她止血療傷。
許念鼻尖嗅到了姬月白身上的血腥味,焦急的再次想象冰凍的幻覺,只是她剛在腦海中幻化出實景,還未能維持多久那幻境就支撐不住當場碎裂。
這次的凍住的時間遠遠比上一次要短的多,許念頭疼的幾乎要裂開,她脫力的貼着水豚毛茸茸的身子滑下去,快要維持不住原型。
時間雖短,可姬月白仍然抓住了這極其短暫的寶貴機會,劍光疾起,又是數顆妖頭飛起滾落。
哪怕是被加強過後的十四階兔妖也被她的的兇殘所震懾,心中不由升起恐懼,生怕自己苦修百年卻成劍下亡魂。
密密麻麻的包圍圈也因此露出破綻,就在這一霎的空檔,姬月白抓住許念的腰肢驅動飛劍就要離開。
那兔妖大祭司此次因她們損失了如此多的兔子兔孫,又如何肯善罷甘休,見姬月白和許念乘飛劍快要脫身,頓時氣血翻湧目呲欲裂,他手中法杖猛的向地上惡狠狠一杵,不知道使了什麽妖邪手段,這塊小小的空間的天地仿佛都為之一震。
姬月白所驅動的長劍竟也搖搖欲墜向下落去。
兔妖大祭司方才尚且還飽滿的皮肉瞬間幹癟了下去,幾乎成了一個皮包骨兔子的骷髅,它紅色的眼珠暴凸,外露,尖銳利齒的三瓣嘴一張一合,念念有詞,接着他的法杖再次指向了空中姬月白。
連許念也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她視線已經全然模糊,對于靈氣的波動卻愈發的敏銳起來,這恐怕是兔妖大祭祀為了以防萬一留到最後的最強殺招。
兔妖代表着極強的繁衍能力,兔妖大祭司獻祭自身以及全族部分的生命力帶來的則是無可逃避的死亡。
他早就看出了姬月白對于許念的重要性,只要能殺了姬月白,殺了這個該死的劍修,區區一個九階的青玄王蛇,它又怎會放在眼裏,因此這最強的殺招自然是直奔姬月白而去。
姬月白自然也看出了這招的兇險。
可飛劍被控制在半空無法逃離,這樣的殺招她不得不接。
若是不能接下,不僅是她,連許念也會……
她将全身的真氣盡數注入手中長劍,劍氣洶湧澎湃而出。
空氣中凝聚的霜花紛紛揚揚的落下。
道袍雖染妖血,卻無法掩蓋她的姿态和風華,她的劍意凜冽冰寒,帶着一股勢不可擋的銳意。
許念在她身後扯住她的衣角:“不,別接,這招有古怪,我們先避一避。”
可是她卻一如既往的持劍擋在了許念的身前。
空間中晦暗不明,陰森可怖的風聲嘶嚎。
死亡的氣息轉瞬即至。
那是一種灰暗枯敗的腐朽氣息,是所有生命都無法逃脫的終極夢魇。
在這最後一刻,姬月白竟然莫名的感到安心。
這一次,她終于能夠兌現自己的承諾。
她會護住許念。
即使是付出生命。
這一刻,許念心中絕望不已。
飛升大妖留下的傳承,怎麽會連這區區兔妖的死亡詛咒都無法對付。
她忍住腦海中強烈的刺痛感,拼命的想要扭轉當前的境況,試圖讓那詛咒的氣息停滞。
可就算她能制造出幻覺,怎能改變既定的現實。
随着吞噬生命力量的殺招侵襲,許念眼前仿佛閃過一群撲棱着翅膀的白色蝴蝶。
她感覺自己在這瞬間仿佛沖破了什麽束縛一般。
此刻,許念的大腦痛的仿佛與身軀分離,成為獨立與身體之外的個體。
劇痛之下,她使用幻力在兔妖祭司的腦海中植入了這樣的指令:
——兔妖大祭司才是你們的敵人,幹掉它。
——不以一切代價,保護姬月白。
……
在姬月白即将與那死亡的嘆詠相接時,那些原本與她們為敵的兔妖祭司們紛紛跳到了她的身前,不知道是要做什麽。
這是大祭司的後手嗎?不惜損害同族的性命,也要防止她使計躲掉這一招。
姬月白心中凜然,正要釋放劍陣以攻代守,卻見那些兔妖祭司竟不是奔着她而來,反而像是盾牌一樣一個又一個的擋在了她的身前,築成了一道肉體的城牆。
此時那死亡的氣息也悄然到來。
連十四階的變異兔妖軀體在它面前都毫無反手之力,擋在在最前方的兔妖祭司連哀嚎都未能發出一聲,整個身體快速的失去生命力,腐爛腐朽,化為一架兔身骷髅,再最後變成細細的齑粉飄散在空中。
那氣息輕飄飄的,轉眼就帶走了大半的兔妖祭司,他們屍體化成的粉塵在空中蔓延成了一片薄霧。
或許是吸取了足夠的生命力,那道氣息逐漸的衰減,還未到姬月白面前就消散于空氣中,安然離去。
“戰士們,我的兔妖族精銳啊啊啊啊!”
不遠處的兔妖大祭司則因此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剩餘零星幾個存活的幾只兔妖祭司則是發瘋一樣的将早已耗盡氣力的兔妖大祭司撲倒在地,外露尖牙不斷啃食着它幹枯的身體。
兔妖大祭司發出凄厲的慘叫:“啊啊啊,停下,你們被瘋了嗎?”
下一秒,姬月白的長劍已經落在了兔妖大祭司的脖頸之上。
因釋放了最強殺招而失去了戰鬥能力的兔妖大祭司,驚恐的擡頭看向姬月白,這次它連求饒話都未來的說出口,醜陋可怖的兔頭已經在空中飛起,六只紅眼中滿是絕望與悔恨。
——不,它不該,不該招惹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