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秦小九，那不是……”秦小白低聲嘟囔，而後被秦九捂上了嘴。

秦九面色不虞，但到底沒說什麽。

藍容修側眸看了秦九，微挑了挑眉，而後開口道：“你小子，性子有些太傲了，過剛易折懂不懂？如今你既不需要行跪禮，又不需要擔心永遠都在底層，放棄一小部分權力讓他們皇家去保持地域的基本安寧，沒什麽不好。”

“那我問你，皇家統治底下民衆的基石是什麽？是誰賦予了他們這樣的權力？”秦九淡淡地開口。

藍容修輕笑了一聲，“其實你可以将其理解為一種秩序，人類是需要秩序的，不是這種，也會是另外一種，但如今這種沒造成什麽不好的後果，還沒到要換的時候。”

“人總是在試圖擺脫天命，但無非是從一個牢籠跳到另一個大一點兒的牢籠，只要他看不到牢籠的邊界，就可以稱之為自由。”秦九幽幽說道，“你，觸到牢籠的邊界了嗎？”

藍容修一愣，唇角揚起一絲苦笑，“若不是你只有十六歲，我現在都要懷疑你的來歷了。”

秦小白聽得一臉懵逼，但眼見海潮聲四起，激動地拍了怕秦九的胳膊，“秦小九，來了來了！”

秦九擡眸看向海上，海浪翻湧，風暴降臨，靈潮來了。

“秦九，量力而行，別到深處去，當心自身安全。”藍容修叮囑道，“天才向來恃才傲物，他們也确實有這樣的資本，但是，一旦夭折，就什麽都沒了，記住了嗎？”

秦九還沒說什麽，便見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

秦九擡眸看過去，但見莫景信手一指，破開翻卷的海浪，辟出一條海浪平穩的通道，而後邁步踏了上去，随即回眸看向那位公主殿下，淡淡地開口：“跟上。”

公主殿下揚起一個笑容，還沒說什麽，便見莫景轉眸朝着深海走去，踏在海面上，如履平地。公主殿下連忙喚出自己的晖靈鳐跟了上去。

秦九眸光微沉，抱着秦小白順着人流走到港口邊，“別跟着我。”

“你的貓……”藍容修眨了眨眼睛。

秦九淡淡地回道：“我護得了。”說罷，便直接跳進了海裏。

藍容修心頭一緊，往前走了兩步，而後才看見遠方，秦九的墨發與紅衣翻飛，糾纏在一起，格外妖嬈熾烈。她腳下踩着一只海獸的軀體，但并未持續多久，便躍到了另一只海獸的背上，行進的速度反倒要比許多人都快上不少。

藍容修淺笑着搖搖頭，他真是多餘擔心這小子。

靈氣在海面上翻湧，已然凝成實質，變成霧态，缥缈的靈霧覆蓋在海面上，讓能見度變得很低。

深海區，相較于淺海區，靈氣濃度要高得多，但同時也要危險許多，不只是靈氣漩渦和罡風的問題，還有體型巨大的高階海獸，何況海上本就是對海獸更有利的環境。

有實力能走到深海區的人并不多，若是強行進入，免不了被撕碎的命運。

秦九本就走在隊伍的前方，眼下到了深海區，放眼望去，空無一人。這樣的靈潮，對真正實力強勁的人來說作用并不大，想靠靈潮突破瓶頸是不可能的，例如莫景，這靈潮對她的作用聊勝于無，那麽，她會來的原因就不言而喻了，那位公主殿下。

想到這裏，秦九面色微沉，就為了護着那位公主殿下到深海區麽？倒是上心得很。

與秦九的表情相對，秦小白就興奮得很了，一臉激動地道：“秦小九，快放開本大爺，本大爺要去海裏玩兒！”

秦九頗為無奈地松了手，這裏，秦小白基本上可以沒什麽後顧之憂地當個混世魔王，她也就随他去了，總歸不會有什麽大事，只是這深海區的海獸要吃點苦頭了。

秦小白得了自由，立馬撒歡一樣地到海裏鬧騰，惹得獸鳴聲四起，聽着格外駭人。

秦小白這麽一鬧，本就不敢進深海區的人離這裏更遠了，好家夥，這動靜莫不是打起來了？得虧有靈霧掩護，否則秦小白估計逃不了被人圍捕的事情了。

另外一邊，莫景神色淡淡，“修煉吧。”

公主殿下點了點頭，很是聽話地進入了修煉狀态。

莫景側過身，擡眸看向被迷蒙靈霧包裹的海面，目光悠遠，海風中，青絲與衣袂共同翻舞，好似下一秒，便能羽化登仙一樣。

突然，莫景的手腕被一把拽住，力道有些大，讓她微蹙起眉，回眸看向來人，卻是微愣了一下，“你心情不好？”

秦九凝眸看向莫景，語氣微涼，“是不太好。”

莫景表情未變，雲淡風輕，“怎麽了？”

秦九沒答，卻是掃了一旁的公主殿下一眼，眉頭微挑，“這就是那個需要你的人？”

莫景沉默了片刻，看向秦九的目光深了幾分，“你……”

秦九松開莫景的手腕，冷哼了一聲，“我倒是從未見過你對什麽人如此上心。”

莫景聞言輕笑了一聲，“無妨，見得多了，就習慣了。”

“你存心的是不是？”秦九擰起眉頭，語氣是明顯的不悅。

莫景擡眸看向秦九，一雙眼睛如琉璃般明澈，好似雲巅神光離合，剎那的風華讓人移不開眼。

“是。”秦九看到眼前人薄唇輕啓，吐出一個字。

秦九表情一滞，還沒來得及品出些什麽，就聽莫景又道，“但也不是，我自有我的目的。她于我，有用。”

秦九沉着臉，“什麽事，值得你親自跑這一趟？”

莫景沒答，只是上下打量了秦九兩眼，擡手觸上秦九耳上的耳釘，只是一瞬，指尖擦過耳垂，微涼的溫度讓秦九抿了下唇。

“倒也算不上特地為她而來。”莫景淡淡地開口，頓了一下，一手握住秦九的小臂，湊到秦九的耳邊，低聲接着道，“你，多少該有點自覺。”

“什麽自覺？”秦九拉開了幾分與莫景的距離，眉頭微蹙。

莫景嘴角揚起淺淡的弧度，“你确定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我是不介意，不過……”

秦九抿抿唇，凝眸看向莫景，“你，要在這裏待多久？”

“待到，不能再待為止。”莫景眉宇間凝了初雪，與秦九的目光對上時眸中笑意一閃而過，如同雪梅初綻。

秦九點了點頭，不再逗留，直接轉身離開。她還得再往深處走走，走到靈潮風暴的中心去。

拔下頭上的木簪，秦九淡淡地開口：“龍隐，去看着點兒秦小白，別出什麽亂子。”

“是，主人。”龍隐得了命令，一個閃身便在秦九面前消失了。

秦九迎着罡風和浪潮往風暴的中央走去，越往前走，風刃越是如同實質，割在人身上生疼。秦九滿頭青絲随意散着，随風揚起，自然肆意，此身疏狂。

秦九一邊往前走，一邊右手虛握，黑色的能量凝成一柄長刀，行至風暴中央，秦九将這柄長刀的刀尖沒入海面，而後松開了手。

兩種能量的相撞讓海浪四起，相互侵蝕與糾纏，死死咬住，互不相讓。

黑色的長刀完全刺進海面的一瞬，以秦九為中心形成一枚巨大的能量繭，秦九輕輕勾了勾嘴角，成了。

秦九單手結印，巨大的能量繭連同她自己一起沉入深海，海面恢複成原先的樣子，不留任何痕跡。

秦小白原本玩得很是歡快，這下子突然愣住了，猛地轉眸看向龍隐，“喂，秦小九呢？本大爺感覺不到她了。”

“不知。”龍隐沉聲道。

秦小白立馬就瞪了眼，“你不知道？！你怎麽能不知道呢？你們應該有定契吧？通過契約感覺不到嗎？”

“沒有，我沒那個資格。”龍隐語氣很沉，“主人不會有事的。”

秦小白徹底懵了，“你再怎麽樣也是九幽冥龍，什麽叫沒那個資格？”

龍隐掃了秦小白一眼，“暫時沒有。”

“秦小九這麽說的？”秦小白明顯不信。

龍隐輕輕搖了搖頭，不語。

“哦本大爺懂了，是你自己這麽覺得，對吧？”秦小白很是無語地掃了龍隐一眼，“就算她不與你定血契，那也是不想束縛你，你這條小蟲子是不是把秦小九放在太高的位置了，她……”

“主人不是你我能妄加評斷的，慎言。”龍隐淡淡地開口。

秦小白一臉無語地白了龍隐一眼，“跟你簡直是對牛彈琴！話不投機半句多！”

龍隐目光落在秦小白身上，“彼此彼此。”

“就算我們聊不到一起，也是因為你的問題，就會打啞謎，哼。”秦小白撇了撇嘴，很是不滿的樣子。

龍隐默了默，到底沒有再開口。

另外一邊，莫景似有所感，凝眸掃了海面一眼，眉宇間藏着幾分淡淡的思索，眸光跟着沉了幾分。

海下，秦九緩緩閉上眼睛，指尖微光閃過，眉心似有金紋流動，襯得人越發面容精致，眉尾昳麗張揚，輕點眉莊，亦是傾城。

靈氣源源不斷地湧進秦九的身體，對于秦九來說，眼下最為重要的事便是重修靈力，她如今，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破而後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