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冰糖炖燕窩

冰糖炖燕窩

小梨子看這竈火裏的火苗怎麽也燃不起來,急的她抓耳撓腮。今天這是遇事不順啊,連竈臺也跟自己較勁,委屈地癟癟嘴随後專心致志低頭扇着手中的芭蕉扇。

殿下頭一次給自己下命令,自己絕不能辜負了殿下。

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火苗竄了起來。燃起了放在竈臺裏的柴火,小梨子好似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額角的汗水。

白瓷罐裏溫着冰糖炖燕窩,咕嘟咕嘟地冒着甜味。小梨子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捏起蓋子,綿綢的湯汁濃郁芬芳,為了調補她又加入一些枸杞,胖嘟嘟的枸杞靜然地躺在湯中點綴其中。

用湯匙将它舀了出來,放在精巧的玉碗裏又撒上了一抹桂花黃,小梨子這才放心地拍了拍胸口。

她把已經承好的冰糖炖燕窩放進端盤裏,走出禦膳房遞給了全福,軟軟糯糯地說道:“全福哥,我已經做好了,你給皇後娘娘呈上去吧。”

全福對于太子殿下身邊突然多出來的宮女沒有什麽意見,也不覺得她搶了寵信。這樣一個乖巧的人兒想來誰都不會讨厭吧,更何況還會甜甜地給自己做好吃的。輕笑接過端盤囑咐道:“你快去殿下那裏伺候吧,他向來好靜所以身旁經常沒人,你可要好好照顧殿下。”

“放心吧全福哥,小梨子肯定會把殿下養的白白胖胖。”就像經常窩在院牆上的大白貓一樣,說起那只貓簡直是個大魔王,可惜沒人抓的住它,它還成天來禦膳房偷魚幹吃,不過好在它并不搗亂所以禦膳房慢慢也就習慣了有這樣一個小動物的存在。那只白胖貓有一對綠瑩瑩地滿眼很是招人愛,小梨子想起了它的手感,笑眯了眼睛道。

全福渾然不知小梨子已經把自己心中滿是尊敬的太子殿下比作了愛吃懶做的白貓,要不然肯定會生氣地大跳腳。他此時還關心地體貼道:“記得穿厚實點,襖子不夠了跟我說一聲這天兒正冷着可別凍病了。”

小梨子點頭催促道:“全福哥,皇後娘娘要等急了。”

“唉對了,我不多說了,你快去殿下身旁啊。”

小梨子看着他的背影喃喃感嘆道:這全福哥也不過才十三歲,怎的如此愛念叨,不過嘛感覺還是蠻好的,心裏很暖烘烘的。

揉了揉被暖到的心口,她轉身打算就走,可突然被身後的人給吓了一跳,“臨安,你幹嘛?”

梳着雙丫髻發間簪着兩朵珠花,小巧渾圓的耳垂上挂着一對銀耳飾,搖搖晃晃地好不調皮。越發白皙的臉龐襯得一雙大眼濕漉漉的,好似一只溪邊喝水的晨鹿。

臨安再次見到小梨子後就是眼前的這副模樣,他有些詫異當初的小胖子竟然變得漂亮起來,眼神飄忽地撓了撓頭:“小梨子你剛剛是不是在熬冰糖燕窩啊。”

“果然是師傅的徒弟,鼻子夠靈的嘛。”拍了拍他的肩膀糯糯道。

“你在太子那還好嗎?”沒有了與她的拌嘴,還真有些想念。

小梨子嬌俏地眨了眨眼睛,“很好啊,只是可惜東宮沒有你們在,要不然就更好了。”

自從她被調到了東宮後,住處就搬離禦膳房。離開的那天晚上小梨子不舍得抱着南塘哭了一宿,最後在她的叮咛囑咐中離開了這間充滿回憶的小屋。因為只有她一個貼身宮女所以就是一人住一間房,剛推開門的時候就被這諾大的房間給驚了一神,詫異地張大了嘴,随後笑聲似銀鈴般的躺在了柔軟的床褥上。暗道:自己以後也要讓南塘住這種大房間。

臨安小聲地道出自己心底的擔憂:“東宮不比咱們這輕松,你可千萬不要馬虎。”

小梨子甜甜的沖他一笑,歪頭應道:“知道了。”

被她笑容怔的一愣,慌忙丢下一句:“改日再說。”就落荒而逃。

小梨子心道:臨安還是對自己挺好的啊,不過聽說他是在徐嬷嬷有次出宮采買東西撿到的孩子,抱回宮中後就禀報了皇後。皇後念她沒有子嗣或者傳人就恩準她把臨安養大成人。

*

回到東宮後,小梨子看到太子也正好吃完早膳。福了福身尊道:“殿下奴婢已經辦好了。”

周琛嘴角不經意地上揚,看到這讨喜的小圓臉自己這心情都好似變好了一般。“看來你對自己的手藝很肯定。”

小梨子一點也不謙虛地點了點頭:“這道藥膳奴婢早就背的滾瓜亂熟,當初嬷嬷可是很嚴厲呢。”

“哦?怎麽一說?”

“徐嬷嬷每月會考核我們一次,有次試題就是這道藥膳,當時為了達到目标可把奴婢給難壞了。”

眼底閃過絲笑意,周琛問道:“目标是什麽?”

“怎麽在文火的狀态下用半盞茶的時間将燕窩熬得晶瑩剔透。”

“那你是怎麽辦到的?”

小梨子臉頰漾起微微酒窩,輕抿唇角:“這個是奴婢的獨家秘密,不能告訴殿下。”

周琛站起身來,腰側的玉佩伶仃撞響:“連孤都不能說?”

“嬷嬷說這種事情告訴別人,以後自己做膳食就做的變味了,所以殿下奴婢不能告訴你這個。”她不經意地用腳尖畫圈,愧疚地偷瞥周琛。

被她的模樣逗笑,周琛點了點她的額頭:“小氣,行了随孤一同去立政殿吧。”

“這次不等全福嗎?”全福哥說自己不能在殿下面前這樣喊他,那自己就聽話點。

周琛順了順身後披着的烏絲:“身為孤的大宮女,你得長長見識了。待會去立政殿話不要多說眼睛也不要亂瞟,記得嗎?”

“奴婢尊殿下口谕。”

乖巧聽話的孩子向來令人喜歡,周琛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次為當初選擇她感到了幸運。雖然有些事得教她,但是教一次她就學會了,也算聰慧。

東宮距離立政殿并不遠,外正在下細雪所以并沒有坐辇,只是一行人慢悠悠地前去。

周琛緊了緊檀色暗紋披風,柔順油光的狐貍毛包圍住他精致的小臉,緊繃的唇角讓他看起來氣質冷清,如那水中彎月只可看不能觸碰。濃密的睫毛微顫,他有些擔心等會母後并不告知自己他們的吵架原因,只能盼着小梨子的膳食能夠讓母後心情好點。

立政殿門口的宮女看太子駕到,行了行禮:“等奴婢禀報一聲,勞煩殿下稍等會。”

看來事态嚴重啊,平時這時間萍笛已經出來迎接自己了,輕嘆口氣。“去吧,孤等着。”

沒等多會萍笛就快步走了過來,行禮道:“殿下,娘娘正在殿內喝着全福呈上來的藥膳。”

想必殿下過來了就能讓娘娘開心些了吧,都道帝王無情,今日可算見着了。

周琛不着痕跡的套話道:“母後藥膳可是喜歡?”

“殿下的孝心怎會不讓娘娘喜歡呢,這不正在殿內開心着嗎。”萍笛柔聲回笑道。

果然是母後身邊的大宮女,說話圓滑世故。再看看身後一身粉的小梨子,任重而道遠啊。

劉皇後見兒子緩緩而來,暗色的眸色總算是有了光彩,憔悴的臉龐散發着笑意,招了招手喚道:“琛兒,來母後這裏。”

将身上的披風褪去交與小梨子,周琛嘴角微揚站立在劉皇後的跟前,清脆的童音響起:“母後。”

憐愛地摸了摸他的額發,“母後不是都說了嗎,下雪天就不要過來請安了,萬一摔着你怎麽辦。”

周琛看着桌上已經見底的湯罐,又看向她被脂粉遮擋黑青的眼睛,眼底滿是紅血絲。上前抓緊了她的手:“母後,兒臣有事想跟您說。”

“什麽事啊。”一邊說着一邊對萍笛掃去一個眼色,萍笛點頭将身旁的宮女撤去,順帶拉着小豆丁一般的小梨子退去。

小梨子見殿下沒有開口說話就知道他是允許的,柔順的跟着萍笛小心翼翼地換上了宮門。

周琛擡眸道:“母後不瞞您說,兒臣在立政殿安/插/了人手。”

劉皇後撫摸他發間的手一頓,眼底掠過精光反問道:“琛兒想做什麽。”

“兒臣只是想确認一件事情。”

“什麽事?”

周琛冷聲道:“母後到底是因為什麽跟父皇吵起了架。”

劉皇後上挑的鳳眸變得神傷,幽幽道:“沒什麽,一些宮中的瑣事。”

“母後,現在不是使小性子的時候,現在後宮空缺前朝大臣個個恨不得把自家女兒塞進宮裏好雞犬升天,所以現在不是跟父皇鬧別扭的時機。”

劉皇後有些意外自己的兒子竟會考慮的如此周全,略略沉吟問道:“琛兒....你。”

“母後,在後宮生存的沒有一個是傻子,所以你要相信兒臣。”

周琛神情中的篤定讓劉皇後柔柔一笑,“琛兒,母後只信你,所以有些事情不告訴你是為你好。”她話頭一轉又道:“跟你父皇吵架也只是為了一件關于後宮選秀之事,他想把董國偉的女兒董苓盈選進宮裏。但是琛兒你可知你大舅舅為何戰死在疆場上嗎!那都是因為當初董國偉的一己之私,更過分的是他并未覺得自己那時候的做法是錯的。呵,你的父皇為了安撫董國偉所以就将他這個污點摸去。你猜他為什麽這縱容他?因為這大周朝拿不出來第三個會打仗的将軍,所以只能靠他,你說可不可笑?呵。”

劉皇後語氣平淡好似在說一個無關緊要之人,她輕瞥雙耳熏香爐,一雙鳳眸淩厲起來:“從那件事後,劉家就與董家成了仇家。如果你父皇真的把董苓盈選進宮,本宮是該報仇還是秉着皇後的端莊大氣讓她開枝散葉呢?”

她眼神又落在周琛身上,“本來這些事母後不想告知與你,因為多說了也是徒增煩惱。奈何不了董國偉這才是讓人最就恨的事,所以你舅舅就想讓劉瑜學好本事然後送進軍營裏從小兵混起。”

周琛握緊了雙拳,這些事為何自己以前不知道?怪不得....

“琛兒,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争奪你父皇的寵愛雖然你是嫡子但免不了你父皇日後犯糊塗,所以就算日後他有了其他子嗣只要有寵愛、寵信、重權在身,誰也撼動不了你的地位,明白了嗎。”

劉皇後覺得今日說的有點多,疲憊地揉了揉眉頭:“不說這些了,今日的冰糖炖燕窩不錯。”

“母後喜歡就好。”周琛的聲音有些低啞,他現在腦子一片混亂。

“好了,我們母子相處就不要想其他事情了,上次你說的伴讀之事母後已經辦跟你舅舅說好了,就等開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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