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書生
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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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紫念做方便面的這個想法還真不是空穴來潮，她原就參觀過做方便面的工廠，當初畢業論文也是有關于食品加工的。
方便面最難的是解決存放問題，若不考慮這個問題，一切就簡單多了。
古代沒有機器，一切需要陳紫念親力親為。
小麥粉加堿水和好後切成細絲，調味、再蒸熟、油炸、風幹便成了。雖然做出來比較粗糙，也不甚有食欲，但好歹同現代的方便面異曲同工。
此後，陳紫念又制作了簡易調料包，用油紙分裝包起來。
待一切準備就緒後，她才注意到張晗正怯生生地站在一邊看着她。
張晗察覺自己被發現，小聲詢問陳紫念：“娘，你這是做什麽？”
“我準備賣東西賺點銀子，這樣才能養活咱們倆。”陳紫念故意說出來讨好張晗，馬上就要魂穿了，她需要在短時間內讓張晗感受到她悔過的誠意。
張晗揪着剛剛換上的厚夾襖，說道：“那，娘，我跟你一塊出去賣吧。”
張晗原本就長得水靈，如今穿上了紅色的小夾襖，人就更顯得活潑可愛了。
“好。”陳紫念正有此意，抓緊時間與張晗培養感情。“你換下來的髒衣服呢，我給你洗了。”
她說着便去房間裏取張晗換下的髒衣服，剛拿到手裏就忍不住問候了一遍原主的祖宗，這大冷的天，這棉襖又短又薄，這是存心要凍死人啊？她想都沒想，直接把舊衣服扔進垃圾兜。
張晗原本還舍不得，陳紫念的語調柔得都快掐出水了：“以後我每年都給你買新衣服穿啊，那舊的不能要的咱就不要了。”
張晗糯糯地點點頭，說：“娘你說啥就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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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紫念覺得張晗跟她太過客氣，不過她明白跟張晗搞好感情不是一時的事情，也就沒急着糾正她的行為。
她改版了好幾次方便面的做法，終于在張晗的建議下敲定了最後一版，然後一大早就帶着張晗出去擺攤了。
這是她穿越過來第一次帶着繼女出門，剛一出去，鄰居就像見了新鮮事一樣。
以前鄉鄰沒少見陳紫念折磨張晗這個繼女，不是打就是罵的，這幾天還好奇怎麽就消停下來了，再一看張晗竟然連新衣服都穿上了。而且這夾襖還真不像什麽便宜貨，那棉花充的厚實得很，顏色也特別正。
這麽稀罕的事鄰居自然要問上一嘴：“呦，張家的，這還沒過年呢，就給閨女買上新衣服了。”
陳紫念回憶了一下，這個鄰居叫孫喜貞，平時就是個煽風點火的個性，又愛說閑話，就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新衣服什麽時候不能穿，冷了就得穿呀。”
孫喜貞心道，我還不知道你是個啥人，平時不打繼女算好了，這回還買了衣服，肯定沒安啥好心。
她又看着陳紫念往外邊搬東西，這下心裏篤定了陳紫念肯定是打算做啥不好的營生，陰陽怪氣地說：“這給閨女打扮得這麽俏生，不知道的還以為出去賣閨女去呢。”
怨不得鄰居諷刺她，她以前怎麽對張晗的誰能不知道。
但陳紫念脾氣不算好，忍了忍沒忍住，犯了個白眼怼回去：“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要亂說，言語自由還有負法律責任呢，我以前對她不好，現在想好好對她了還不行？”
誰還沒有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啊。
張晗臉頰一紅，輕輕地扯了扯陳紫念的衣袖，陳紫念趕着賺錢呢，也沒繼續和張喜貞糾纏，拉着張晗就往去擺子的地方去。
……
擺攤地離村裏不遠，處在一條四通八達的大道上，陳紫念沒花錢動用馬車，就跟張晗兩個人，一人搬了一個膝蓋高的桌子，背了一包袱油紙包的方便面還有一包袱柴火和一個水壺，幾個碗，兩個小矮腳墩子往目的地走。
到了道上，好多人已經把攤子擺起來了，這地方好多人做養家糊口的小買賣。
她找了一個沒人占的地，位置當然不會太好，幾乎已經到了道路的盡頭，就這麽把桌椅擺上。
又就近找了幾塊石頭壘起來，用火折子把火生起來，這地方正巧有個水井，做小本生意的都從那裏打水，但需要給看井的交點好處費。
她繳了錢，又混了個臉熟，還機智地買了一個水桶，打完水後往自己攤位上去。
這時候已經是上午了，該吃飯的已經吃飽了，大家都沒什麽生意。陳紫念和張晗還沒吃飯，就開了兩包方便面，用熱水燙開撒上調料就這麽吃起來。
她這吃法稀罕得很，誰也沒見過熱水一燙就熟的面條，一下子就吸引了別人的注意，紛紛朝着她這邊看過來。
陳紫念吃着方便面，動作一頓，心道一大早出門做生意的估摸着沒人顧得上吃早飯，這會都該餓了。
左右她現在做不了別人的生意，倒是個宣傳自己這方便面的好時機，她吃完面條抹抹嘴，起範兒。
“大家還沒吃早飯呢吧？”她一邊問一邊從自己包袱裏拿出油紙包好的方便面，依次分給擺攤的商販，“我初來乍到，孤兒寡母混口飯吃，大家多多關照。這是我自己做的面餅，用熱水一泡就能吃，加上我自制的調料味道更好，請大家嘗嘗。”
誰也沒見過方便面這稀罕玩意兒，聽陳紫念說的一泡就開，都覺得新奇。
确實也餓了，大家一邊道謝一邊拿過面餅按照陳紫念說的法子泡上，過了一會看着面餅果然泡成了一碗面條，還散發着噴香的滋味，大快朵頤吃起來。
現代人吃泡面那是吃膩了的，古代人沒吃過，确實比清湯寡水的白面好吃不少，所有人都吃的贊嘆連連。
一個賣湯面的老漢把湯都喝幹了，稱贊道：“妹妹，你這手藝真好，而且還聰明。你這吃食叫什麽呀？”
陳紫念笑了笑：“方便面。”
老漢咀嚼了一下這三個字。
驚嘆道：“果然是方便！你這個是怎麽賣的啊？哎，我這每次出來幹活，要不就是得家裏人走好遠出來送飯，要不就是得自己下面條。我這面條自己都舍不得吃嘞，煮面吃還耽誤生意，要是你這東西便宜我就買一些，以後也能方便些。”
有人跟着說：“是呀，你這賣的貴不貴呀？”
陳紫念今早想了很久方便面的定價，雖然做的繁瑣，但古今都一樣，要是方便面價格太高就賣不了多少了，所以她在成本價的基礎上加了一些，只要十文錢。
“那可真是不貴！我這吃倆燒餅都得這個錢呢。”有人道，“以後我也換換口味，不吃燒餅了，你這方便面賣我幾包？”
“那當然好，”陳紫念心中一喜，爽快答應，“我也在這裏擺攤做生意呢，咱們都是生意人，以後低頭不見擡頭見，你們要是做生意忙，我就給你們把面泡好了。”
她送了幾包方便面，也算是就此跟大家打了招呼以後就在這裏做生意了，只是方便面都發完了，今天生意是做不了了。
她想着快點回去再多做些方便面，也好拿出來賣，便跟旁邊的攤子老板打了招呼，叫人看着攤子，她帶着張晗往家裏趕去。
不想再碰到早上多事的鄰居，陳紫念決定往自己家後門進去。
張家以前富裕，院子比別人家的都闊綽，不光有兩間大瓦房、一個廚房，後面還有一個瓦舍，平時養着牲畜家禽。
現如今家禽都被陳氏吃光了，就孤零零只剩下一個瓦舍，與瓦舍一牆之隔的是另一個鄰居家，裏面住了個書生。
據說書生是一年前偶然來到這地兒的，落喃于鄉村田野間，被種地的農夫所救。
醒來後感謝了農夫，用身上的錢買了這間破屋子，從此住了下來。
但為人極為冷淡，從不與人交談，也不與人相接觸。
家徒四壁卻驕傲輕狂，冷淡漠然，與周圍的關系相處得都很差。
看似每日在讀書，卻不見去考個功名。
奇怪得很。
這不關她的事，陳紫念并不在意，但她向來看不起那些有手有腳還不勞動改善生活的人。
今天一回來，做方便面時，突然聽到隔壁傳來劇烈的一聲“咚”。
她吓了一跳，調料中的鹽巴撒了一大半。
寒冬臘月，陳紫念尋思隔壁別出了什麽事。
雖然不喜歡他，但彼此都是街坊鄰居的，哪能坐視不管，她擦了擦手就往隔壁去。
隔壁門上的鎖栓不翼而飛，門敞開了一條縫，一扇門嘎吱嘎吱地前後晃動着。
她透過門縫往院子裏一看，四處白茫茫一片，一眼晃過去沒啥不一樣，定睛一瞧才發現白花花的雪地裏躺着個人形，這人穿一身白色襖褂，與一院子的白雪融為一體。
陳紫念心裏一驚，想着書生不會像她似的摔暈了過去沒人發現吧？她立即推門進去，跑到了暈倒的書生身邊，将他整個身子翻過來。
看見人臉後，陳紫念身子明顯一頓。
聽說隔壁的書生冷傲不近人情，她還以為這書生會是個滿臉胡茬的尖酸形象。
如今一看，此人眉骨硬朗，似淺若寒，極為俊俏。許是整日讀書的渲染，縱然昏迷着，清冷中透着一股書香的矜貴氣質。
不過顯然現在不是欣賞書生長相的時候，對方昏迷在地，還不知道怎麽樣呢。好在她探到還有鼻息，而且傷處就在脖頸上，那裏微微青紫，是被人擊打的痕跡。
他應該是被人擊打脖頸處後昏厥了，雖不致死，但要是任由他暈在冰天雪地裏，指不定會出什麽事。
既然看見了就得幫，陳紫念叫來張晗，兩個人齊心協力把書生擡到床上，又讓張晗出去請了大夫。
她守在書生身邊，只覺他的屋子就像冰窖一樣冷，既沒有火炕，也沒有取暖的火盆什麽的，故而就去自己家取了炭爐過來放在書生的旁邊。
漸漸地，書生身體回暖，人也悠悠轉醒。
濃密的睫毛上下掙動，眼簾上揚，一睜眼看見的自然便是陳紫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