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迷路

二十章　迷路

胡纖答應和巽武翺一道出門後，便開始數着日子，等着出發。他還從來沒有去過塞外呢，不曉得跟中原的風情有多少差異。

胡纖興致勃勃的整理着行囊，他是妖精，本不需要這些，但是他想着，趁這次機會體驗一下當人的感覺，就着之前書冊上看到的，出遠門的人都有行裝，因此他也動手整理起來。

但是胡纖哪裏弄過這些，他跟奴仆要了塊方巾，把想帶的東西大手一掃，全堆在方巾上，最後捉起方巾四角，胡亂打了幾個結，就算完成。

當巽武翺推門進來時，就看見桌上一團鼓鼓的，用布巾包着，不知道是什麽，他有些疑惑，這小狐貍可不要搗鼓什麽詭異的玩意兒才好。

“我來問問你，有什麽需要帶的？”巽武翺也是想到這小狐貍肯定不會收拾，便想着讓奴仆替他整理一下。

“不用，我收好了。”胡纖得意洋洋，整個包袱而已，誰不會呢？

“那你的包袱呢？”巽武翺一愣，小狐貍會收拾阿，他還以為妖精出門不用帶行囊呢，原來妖精也需要行李的嗎？

“喏，不就在那兒。”胡纖朝着桌上的方向努努嘴。

巽武翺微微挑眉，這一團看不出形狀的，就是他收拾出來的？伸手掂起那一團事物，“啪”的一聲，從布巾旁邊空隙掉出一根雞骨頭。

胡纖騰的一聲，臉都紅了，沖上前去搶回包袱，還順手将雞骨頭撿回去，手忙腳亂的塞回布巾中。

巽武翺嘴角抽慉，他該說好險帶的只是骨頭，沒把整只雞都塞進去嗎？不過看來還是沒有低估小狐貍，他果然不知道怎麽收拾行囊。

巽武翺轉身召來奴仆，讓他們替小狐貍收拾行李，這時候影衛突然來報，在外的禦門弟子遭遇□□偷襲，已有許多人受傷。

巽武翺聞言冷下臉色，來了嗎？我就來見識見識，你們所謂的破陣，我倒要看看，你們要如何破我禦門守門大陣！

巽武翺一甩衣袖，快步走向前廳，胡纖眼神一轉，放下手中包袱便追了出去，這可不能錯過，聽起來是有人打上門了，他最喜歡湊熱鬧了，尤其有架可以打。

巽武翺來到大廳，看見受傷的門下弟子，聽完他們的禀報之後，揮揮手讓他們下去療傷，沒想到□□這次精銳盡出，看來是很相信千面玲珑子可以破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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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屑的冷笑，撩起下擺，坐上主座，臉上雖然挂着往日和煦的笑容，不過眼神中的肅殺之氣，硬生生的讓人不敢直視。

“傳令下去，所有領路人即刻撤回。”巽武翺淡淡開口。

“是。”影衛領命離去，看來這次□□是觸到掌門的逆鱗了，領路人此刻已經□□衆人領入迷陣，此刻叫他們撤回，分明是想讓□□衆人在陣中自生自滅。

胡纖來到大廳外，并沒有看見任何敵人，他正奇怪着，又看見一個影衛竄了出去，他眼神一閃，身形極快的也跟了上去。

口中暗念咒語，胡纖将自己隐身起來，光明正大的跟着那影衛，只見影衛出了大門之後，左拐八彎的來到一條小巷中，也沒見他有什麽動作，眼前突然出現好幾個蒙面人。

“掌門有令，即刻撤回。”影衛吩咐完，轉身迅速離開。

和影衛擦身而過的胡纖這才發現，影衛身上突然有一股淡淡的香氣，之前還沒有的，難道那些人是循着香氣而來？

胡纖把注意力放在眼前這些人身上，這些人不言不語，頭戴紗帽，整張臉都隐在黑紗之後，看不出容顏和年歲，也無從分辨男女。

全部人都穿着一身黑，還都一般高，連胖瘦都差不多，根本沒辦法分出任何不同，胡纖暗暗吃驚，這批人也是禦門子弟？那個人類手下竟有這麽多能人，真是不可小觑。

只見那群人在影衛離開之後，身影微動，腳下步伐踏出奇怪圖形，胡纖被圖形吸引，待得擡頭，卻發現那群人竟然消失在原地。

胡纖身形一動，來到那群人剛剛站立的地方，卻沒有發現妖力波動，腦中靈光一閃，那群人腳下踩出的，不就是陣法嗎？

原來那群人竟都是陣法高手？而禦門外竟有個大陣法嗎？如此一來，胡纖頓時豁然開朗，難怪那人類敢将禦門設在城中，不怕仇家找上門。

胡纖腳步微動，突然想起，他剛剛是跟着影衛出來，那現下該如何回去？他試着沿着來時路走，果然發現怎麽都走不回禦門。

胡纖暴躁了，本王就不信了，你這人類的小小陣法可以難倒本王，胡纖卯起勁來，試圖找到陣法的入口，卻連陣法的方位都沒辦法确定。

他郁悶的踢着腳下的小石子，怎麽會有這種事阿，他只是想湊湊熱鬧，怎麽就變得回不去了？

他猛然驚醒，回去？他竟把禦門當成歸屬嗎？現在不正是大好機會，既然找不到禦門了，不就可以回妖王山了？

反正他妖力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也不怕沿途遇上找碴的其他妖精，可是離開的步伐卻是怎麽都邁不出去。

他一邊告訴自己，這是天意，連老天都給他機會離開了；可是另一方面，心中又有個聲音，雖然微弱卻堅定，告訴自己，不能忘恩負義，他還沒報恩呢。

胡纖跳腳，什麽沒有報恩？他都把自己給出去了，怎麽沒有報恩？心中的聲音反駁，你還吸人家精氣呢，哪裏是報恩了。

胡纖鼓着臉頰，氣呼呼的想，我只吸那麽一丁點，對他沒有影響的。聲音又反駁，反正你還沒報恩就別想走。

胡纖替自己的留下找好了借口，是阿，他還沒報恩，不能就這樣離開，不是他想留下，也不是他舍不得人類，更不是因為他對人類動情了！

他只是純粹還要報恩，對！他還要幫人類網羅美色呢，他走了，誰替他找各式各樣的美女？

胡纖自以為說服了自己，卻忽略了想到人類左擁右抱時心中的微微刺痛，以及想到他要是真的喜歡上別人時，嘴中的苦澀。

***

“不在？”巽武翺聽着下人來報，疑惑了，他本想着找小狐貍一起用飯，怎麽小狐貍竟然不在院落。

這小狐貍平常不外出的，除了他的院落，頂多到東院旁的竹林，誰知下人卻告訴他都沒看到人影，巽武翺皺眉，難道小狐貍離開了？

想到小狐貍有可能離開禦門，巽武翺有些失落，這一段時間，小狐貍住在他的院落中，兩人雖然沒有很多交集，可是有一個人陪伴的感覺還是好的。

每當巽武翺累了一天，回到院落中看見小狐貍房內的燈火，就會生出一股滿足，生出一種有人在等門的錯覺，那樣的錯覺太美好，讓他沉淪不已。

這時候卻有人告訴他，他那美好的滿足，已經離開了。果然錯覺就是錯覺，永遠也不可能變成真實。

巽武翺嘆了口氣，揮退下人，望着眼前滿桌的菜色，突然失了胃口，他草草的吃了幾口，便讓下人将菜都撤了，離開前廳回到自己的院落。

踏進院落，巽武翺腳步不自覺的走向胡纖的房前，看着黑暗一片的廂房，他推開門走了進去，點亮燭火，暗自嘲笑自己，這些年還不都自己一個人過，哪來這麽嬌貴，需要人陪？

搖搖頭，準備吹熄燭火時，卻在燭光搖曳中，看見丢在床上的包袱，他瞳孔微縮，幾步上前拿起包袱，下午小狐貍興奮的神色還歷歷在目。

他趕緊召來奴仆，略顯着急的問：“最後一次看見小公子是什麽時候？”

仆人仔細想了想，說是下午追在掌門身後離開的，巽武翺一愣，追着自己？思緒轉動間，難道小狐貍也去了前廳？但是當時自己沒有發現他阿。

他把下午仔細想了一遍，猛然一頓，難道小狐貍跟着影衛出禦門了？這下糟了，小狐貍肯定找不到路回來的，巽武翺一急，身影連忙竄了出去，這只笨狐貍，他就不怕找不到路回家嗎？

巽武翺一路急竄，待出了禦門，便往影衛通知領路人的小巷走去，但是小巷中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巽武翺嘆氣，下次絕對要教教小狐貍，走丢了別亂跑，待在原地等着自己去找他。

他連忙轉身開始在大街上尋找，等到他走過第三條街時，眼角瞥到一抹紅縮在街角，他轉身望去，生平第一次因為別人，左胸口處微微抽痛。

他還不知道那種感覺叫心疼，他只是看着小狐貍縮在屋檐下，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下就柔軟起來，他慢慢靠近小狐貍，随着他一步一步走近，小狐貍彷佛有所感應，猛然擡起頭來。

兩人眼神交會，一時之間時間彷佛都停止了，巽武翺伸出一只手，輕輕的對小狐貍說：“等很久了吧，我帶你回去。”

小狐貍愣愣的将自己的手交給巽武翺，巽武翺微微用力，将小狐貍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撫上小狐貍微亂的發絲，一整個下午在街上亂竄，小狐貍有些狼狽。

胡纖本來已經放棄了，他都打算回妖王山了，可是總是有些不甘心，他不甘心他和人類之間就此毫無瓜葛，明明那人類曾經跟他纏綿一夜，卻是什麽都不記得。

就在他自怨自憐時，那人類卻突然出現在眼前，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過來，胡纖當時心跳如鼓，彷佛都快跳出嗓口，看着巽武翺對他伸出手。

胡纖将手交給他，朦胧中彷佛也将自己交在他手上，手被巽武翺握住的那一刻，胡纖突然明白了，他想待在這個人類身邊，不管未來會如何，他都想捉住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