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江妙雲得了這消息哪還坐得住,恨不得立刻生出翅膀飛回香雪園,她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趕回去,一進門就忙不疊的喊“春澤”。

春澤迎了出來,見她一副着急樣,驚訝道:“喲,姑娘,瞧你這一頭汗是出了什麽事嗎?”

江妙雲差點脫口而出,話到嘴邊,見春澤正一臉詫異的看着自己,這才發覺自己太冒失了,這事還得旁敲側擊,她這一回來就劈頭蓋臉的問夫人死前吃了什麽,實在是太奇怪了,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了,說不定就會弄巧成拙。

她坐了下來,掏出絲帕擦了擦額上的汗,道:“沒什麽事,我太渴了,想喝杯涼茶。”

春澤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轉身給她倒茶,“我看姑娘這麽着急,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呢。”

她接過杯子,定定的喝了幾口,将心中的沖動強壓下去,開口已是淺笑如常,“我能有什麽事兒。”

春澤站在她身旁,道:“我卻有一樁事告訴姑娘。”

江妙雲看她一眼,見她神秘兮兮的,便說:“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春澤道:“方才大人來看姑娘,坐了好一會兒。”

她手下一滞,問:“後來呢?”

“後來大人朝中有事被人叫走了。”

他倒還知道來看她,以為再也不管她了呢。她道:“你這說了和沒說一樣。”她為自己錯過與他見面的機會有些失落。

春澤又說:“但是……”

“但是什麽?”江妙雲橫她一眼,有些不滿,“春澤,你能不能把話一次性說完。”

“姑娘別急呀,”春澤笑着說:“但是大人給姑娘送了一件禮物,就在姑娘床榻邊。”

Advertisement

她聽了眼睛直發亮,恨不得立刻去看一眼,但是見春澤似乎在忍笑,便是坐在原位故作矜持。

“姑娘不去看看嗎?”春澤不斷的使着眼色。

她口是心非,“倒也不急,我還有事要忙。”

她這樣說着,卻就是坐在那裏不動,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春澤終是忍不住,“我的好姑娘,您就賞光看一看吧,就算給大人一些面子。”

“我為什麽要給他面子。”

“那就算讓我跟着開開眼好嗎?”

春澤連拉帶拽的将她拉進卧房,而她還表現出一副逼不得已的模樣。

卧房裏一盞燈也沒點,她忍不住問:“黑漆漆的,為何不點燈?”

“姑娘跟我來。”

春澤神秘兮兮的引着她進去,抹黑走到床榻邊,彎下腰掏出火折子點燃燭火。

室內亮起如豆亮光,雖不甚明亮,可是江妙雲也看清床榻邊放着一架鎏金的燭臺,上頭擱着一支臂粗的蠟燭。

這就是他送的禮物?未免太普通了些吧!

她正覺有些失望,忽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似乎是蠟燭中散發出來的。她走近了些,正想一探究竟,忽見得燭臺上的鎏金雕飾像走馬燈一樣轉動了起來,剎那間星輝滿屋,牆壁上投影出嫦娥奔月宮,玉兔搗藥桂樹下的靈動景象。

眼前的景象讓她發愣,驚喜在她眼中閃爍,根本藏不住。

“姑娘。”春澤喚了她一聲,但她太過于專注了,見她這模樣,便笑着悄悄走了出去。

江妙雲從沒見過這樣的走馬燈,不禁走近了細細的端詳起來,燭臺并不大,可以說是小巧精致,金燦燦的底座雕刻着回字紋和六方花瓣錦文,上面有一根支架有一片風輪,旁邊則是雕刻着月宮玉兔等的飾片,非常精細,薄如蟬翼,巧奪天工。

她看了半晌也沒明白是什麽原理讓它轉動了起來,只覺得這機關設置的太精妙了,轉動到一個精準的位置,就出現了這樣一副動态的畫面。

只是驚喜遠不止這些,又過了一會兒,它竟然像雙面繡一般展現了另外一種景象,只見牆上漸漸浮現兩行字“既許卿以偏愛,且以情深共白首。”

她默念了兩遍,細品了一番,頓時羞的面紅耳赤,這是他向她的表白嗎?

為着他這兩句瘋話,撩撥的她一宿沒睡着,翻來覆去卻是激動,次日一早就爬起來做鹵雞爪子,想送他做回禮。

她連早飯都顧不上吃,忙碌了小半天才将雞爪子做好,打扮了一番,喜滋滋的送去梁園。

顧珩還沒從朝中回來,梁園的下人們見是她,自知她不同旁人,忙熱情的将她請了進去。

江妙雲雖失了那五年的記憶,但每次走進梁園,她心裏都會有些感觸,看着那些擺設,聽說都是她生前喜歡的,熟悉又陌生。這是一種非常奇特的體驗,仿佛在以旁觀者的角度觀看自己的生活,可是代入感卻又那樣的強烈。

風入室,吹的書案上一本冊子嘩嘩作響,她走過去想用鎮紙壓一壓,無意瞥見封面上寫着“與妻書”三個字。好奇心驅使她翻開,扉頁寫着“妙雲卿卿”,是以書信的形式寫的,開篇寫的是與自己初次見面。

她認真的看起來,沒想到他是在她初次去東宮拜見太子妃時,她就遠遠的看上了她,文中用了很多美好的詞彙來描寫她的姿容。看的她心中沾沾自喜,自信心爆棚,她這涼州第一美女的稱號可不是白得的,同時又忍不住暗自吐槽,什麽一見鐘情,分明是見色起意,男人都一樣。

後面一篇寫了他徘徊她府門前,想見她一面,與她兄長交好請吃飯,還送了她一籃玉露團,她想到這種與他身份格格不入的搞笑場景,不禁噗嗤笑出來。

她一頁一頁翻着,發現以他的角度看自己的從前別有一番趣味,而後她看到了他們成親與洞房花燭,他寫的很詳細,她雖忘了這一切,看着卻仿佛場景還原。新婚夜真甜蜜,看的她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但是她看着看着漸漸就紅了臉,前面還算風趣幽默,後面洞房細節為何也要寫出來,簡直沒眼看,什麽“滅燭解羅裙,玉體蘭蕙香,婉轉郎身下,香汗浸紅紗,輕颦淺笑嬌無力……”簡直滿目虎狼之詞,直看的她面紅耳赤,心跳如擂。

“看什麽呢,這麽入迷。”

不知什麽時候顧珩回來了,并且就站在她身後,她吓的半死,差點把冊子扔出去,她做賊心虛似的轉過身去,低着頭結巴的說:“沒……沒什麽,書被吹落地了,我……我幫你壓一壓。”

“是嗎?”他突然靠近她,彎下身來看她,打趣道:“喲,臉怎麽這麽紅?”

“我……我……”

她羞的不知說些什麽,捂着臉撒腿就要跑,卻被他一把拽住。

“你跑什麽?為什麽不敢看我?”

她就是不敢看他,現在她滿腦子都是他寫的那些虎狼之詞,她怕看他一眼會更加想入非非,腦補出更多少兒不宜的畫面。

可他似乎根本不準備放過她,輕輕挑起她的下巴,眼神暧昧不明,而她身後抵着案桌,根本無路可退。

“這書好看嗎?”

顯然他是在她身後站了好一會兒,看來她是抵賴不得了。她尴尬的別過眼去,“大人文采斐然,情深意切,讀之感人至深。”

“還有呢?”

在他的注視逼問之下,她的臉色愈發的紅了,心中卻在罵他道貌岸然,他寫的人都不害臊,她只不過無意看了一眼,為何心虛的人反而成了她。

她咬了咬牙,說:“我只是來給你送鹵雞爪子的。”她眼睛朝他身後努了努。

他這才稍稍放過了她,她松了一口氣,走過去将食盒打開,背對着他摩挲着食盒柄,有些害羞的說:“你送的禮物很精妙,我很喜歡。”頓了頓,從裏頭将一盤雞爪拿出來擱在桌上,又說:“這是我自己鹵的雞爪,不知你喜不喜歡。”

顧珩的心在看到這一盤雞爪之後,柔軟的一塌糊塗,這是他的妙雲啊,曾經常常給他鹵雞爪子,月下對酌話家常的妻子。

他心潮澎湃,一下擁抱住她,不管不顧的吻了上去,她吓了一跳,本能的推了他一下,他卻只是更加霸道的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吻的更加深入。

男人霸道起來真是讓人招架不住,平時看上去那麽一個謙謙君子,意亂情迷起來簡直像換了一個人。其實她也很享受這種令人頭腦發昏迷醉的感覺,他的手漸漸不安分起來,她忍不住嘤咛了一聲。

“喚我三郎……”

他含糊的在她耳邊呢喃,而她腦子裏盡是婉轉郎身下這句話。

如果他想……她用已不太清醒的腦子想了想,自己是願意的。

兩人正是意亂情迷好事将始之時,窗外響起了一聲:“丞相,戶部尚書、吏部尚書已候在書房。”

好事驟然被打斷,他顯得很不高興,将她納在懷中,不悅道:“讓他等着。”

窗外之人匆匆離去,他還喘着粗氣,低着見她粉面含春,心中更是癢癢,二話不說将她攔腰抱起。他此刻誰也不想見,什麽吏治改革裁撤冗官,什麽黃河水患中州蝗災的,他一概不想理會,只想巫山雲雨以慰相思。

她卻勸道:“你……還是先去吧,傳出去不好聽。”

若是被外人知曉丞相枉顧朝政,卻在閨房作樂,被人添油加醋一傳,不知會演變成多麽不堪入耳的版本。

他的想法則是時間太緊迫了可能來不及發揮,雖是自己妻子,可她現在情況特殊,想來亦不可這樣魯莽少了溫存。

他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壓下心中的沖動,将她放下,目光纏綿,言語柔情:“在這等我,我很快回來。”

她紅着臉輕輕點了點頭。等着也好,正好她想問問他,她死前吃了什麽,現在她身邊只有他可信,問他最為妥善。

顧珩:吏部尚書、戶部尚書你倆敢壞老子好事,小本本上記下來了,把你們貶到荒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