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經過一場厮殺之後的十裏亭一片狼藉,有幾人僥幸從浴血奮戰中死裏逃生,趕忙回去報信。
江妙雲乍聽這個消息,差點站不穩暈過去,難怪她左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心緒不寧,居然真的出事了。但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悲悲戚戚,她要想辦法把顧珩救出來。
她情緒激動,想立刻提起寶劍救夫君,然而理智告訴她,越是這個時候越該冷靜,仔細謀劃。她招來他的謀士幕僚,正在這時,下人來報收到一封飛鴿傳書,她趕緊展開看,是她爹的,說是太後發兵了。
太後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發兵了,衆人議論紛紛,這打亂了顧珩所有的計劃,難怪今日十裏亭才會起這般風波。
事到如今,唯有想辦法将他營救出來,其他的只能再做打算。衆人緊急商議了一番,決定先派探子去打探消息。
江妙雲如坐針氈,望穿秋水,從白天等到晚上,探子總算回來了。庫爾達還未回王庭,駐紮在一個離涼州十多裏地的高地,顧珩就被關在那裏,同時也弄清楚了駐守的兵力。
直接派兵攻打自是行不通,顧珩還在他們手裏,商議來商議去,最後還是決定由江妙雲打先鋒去救人,而後與接應的彙合,掩護撤退。
柔弱的女人不容易引起對方警覺,江妙雲化妝成了一個逃荒的婦人,渾身破破爛爛,甚至有些衣不蔽體,趁着月黑風高,挎着一只破竹籃跌跌撞撞裝作誤入軍中。
“什麽人!”
她剛走到門口,兩個衛兵的長矛就怼了上來。
她裝作害怕的立刻舉起了雙手,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用西狄語瑟瑟發抖的說:“官爺饒命,民婦逃荒至此,看見燈火就過來,不知道這是軍營,官爺饒命。”她一邊喊着饒命,一邊咚咚磕着頭。
衛兵仔細打量着她,見她一副西狄打扮,衣服破破爛爛,頭發蓬亂沾着草屑,面有菜色,渾身瘦不拉幾的,柔弱不堪确實像難民。
見那兩個衛兵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她便大着膽子說:“官爺,奴已經一天沒喝水了,求官爺行行好給口水喝。”
其中一個瘦子立刻喝道:“大膽刁婦,你當這是什麽地方?”
說着擡起一角就要踹上去,另一個胖子拉住了他,擠眉弄眼小聲說:“姿色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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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子這才注意到,她破爛的衣裳下,露出些許白嫩的肌膚,臉蛋若是梳洗一下應該也是個美人胚子。他們行軍多日連個女人都看不到,更別說這樣的上等姿色,瞬間起了色心。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那胖子上去扶她,順勢摸了把她的臉,那手感甚是柔滑,登時淫/笑着說:“爺帶你去喝水,水多的是。”
“多謝官爺,多謝官爺!”江妙雲強忍着內心的惡心,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模樣,傻乎乎的跟着兩人往裏走。
終于入了大門,她一點也不敢松懈,等走到一處昏暗地,乘其不意,她悄悄手捏淬毒的銀針飛速的朝兩人的死穴刺去,那兩個護衛連發聲的機會都沒有,就無聲無息的死了。
江妙雲一點也沒停留,跨過兩人的屍體,循着探子提供的路線一路左躲右閃尋去,她身手敏捷,幸運而巧妙的躲避了巡邏的侍衛,利用黑夜的優勢,順利摸到了關押顧珩的營帳。
她強忍着心中的激動,躲在暗處喘了口氣,她的夫君就在前方,只是門口有四個侍衛把守,皆是魁梧壯漢。若真打起來,她恐怕寡不敵衆。但是她一心要救夫,心中充滿了勇氣,驅使她勇往直前。
她躲在暗中觀察了好一會兒,瞅準時機,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朝帳前抛去。
聽到動靜,侍衛們立刻警覺起來,拔出劍四下張望,就在這個當口她一個輕功飛了出去,在他們沒看清來人之時,已捏起一排毒針朝他們飛刺過去,頃刻之間四個壯漢齊刷刷倒地。
這一刻,她無比感謝神醫把飛針刺穴的本事傳給了她,若非有此術,她就是武力值再高也敵不過他們四個,甚至在打鬥時還會引來其他侍衛。
江妙雲來不及多想,蹑手蹑腳闖了進去,大帳內一目了然沒什麽陳設,一眼就看見顧珩被綁在一張凳子上。來之前她腦補過許多他被虐待的慘不忍睹的樣子,以至于乍見他衣冠整齊,神情淡定時,她竟有些發愣。
“妙雲?”他詫異,眼中還有幾分擔憂。
“噓——”江妙雲快步走上前,為他松了綁,“此地不宜久留,快跟我走。”
她知道情況緊急,此刻不是膩歪訴衷腸的時刻,能跑出去最要緊。她現在帶着不會武功的顧珩,要比進來更加困難,一切都要加倍小心。
她護着他,全身警備,兩人貓着腰快步往外走,不想這個時候營帳被人撩了開來。說時遲那時快,她刷的從腰帶間抽出一柄柳條似的軟劍,直抵對方的胸口,這才看清來人是布達瓦。
對方只身一人,還算淡定,甚至誇贊了一句:“夫人好身手。”
江妙雲潛意識的把顧珩護在身後,一手緊緊握着劍,“放我們走,否則你也別想活命!”
“我可以放你們走。”布達瓦看向後面的顧珩,“希望顧相爺記得您的承諾。”
“放心。”顧珩拱手。
江妙雲有些傻眼,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但此刻不是說話的時刻。在布達瓦的掩護下,兩人順利出了軍營,與埋伏着接應的死士彙合上了馬。
回到涼州,江妙雲才得知,原來顧珩早就想到了自救的辦法,他先前就策反過布達瓦,勸他幹掉兄長,自立為王,便可避免一場兩敗俱傷的戰争。
布達瓦崇尚中原文化,并不好戰,一直有交好的意願,顧珩又給他找了老可汗暴斃是被庫爾達所害,這樣名正言順的政變理由,甚至答應他可以出兵襄助他奪取政權。這才一拍即合放了他,否則江妙雲不可能憑一己之力,躲過重重護衛将他救出去。
她總算是領略到這個男人是多麽的老謀深算,莫怪他年紀輕輕就能登上相位。原來他早已運籌帷幄,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中,害她白擔心一場。
她氣的直打他,“你太壞了,害我白擔心一場!”
他将她擁在懷中,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大手摸摸她的頭,“娘子,為夫很感動,你竟拼了命來救我。”
她仰頭,見他目光深情,似能将人溺斃在這一腔柔情之中。
她微微瞥過眼,哼了一聲,“別以為說幾句好話我就會原諒你。”說着又照着他的手臂掐下去。
他痛的龇牙咧嘴,還不忘讓她打罵個過瘾,天知道這錦衣之下,被她掐了多少淤青,這事若是傳出去,他懼內的名頭是跑不掉的。
這些自是讓人愉悅的夫妻小情趣,不過眼下無論如何也繞不開棘手的爛攤子,他要如何力挽狂瀾避免這場戰争。
太後自顧珩離朝之後,瞬間揚眉吐氣,皇帝近乎傀儡。她自信五萬精兵,打他個小小西狄綽綽有餘,他日得勝歸朝之日,就是她重回巅峰之時。
只是太後這好大喜功的舉動猶如牽一發而動全身,立刻引得民間人心惶惶,百姓開始囤積糧食物資,短短時日,京畿物價翻了數倍,偷盜搶奪事件也明顯增加。深宮之中的太後對這些動蕩充耳不聞,一心只想控制整個朝廷。
而皇帝本就性情懦弱,常年活在太後的控制之下,如今更是自暴自棄,成天縱情聲色飲酒作樂,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這一日方醫官像往常一樣去給皇帝請平安脈,只是偷偷換了個随從,那人便是孟義。
他的失憶症已被神醫孫仲離治好,從前的所有事情他全部記了起來。方醫官不知是良心發現,還是怕将來東窗事發罪責更重,借着請脈的機會,兩人将清露殿麗妃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皇帝大為震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茲事體大,他不會僅憑兩人三言兩語便輕信。他不是沒腦子,他不動聲色的經過多方暗中調查,終于确認自己是麗妃之子,太後殺母奪子,可謂罪大惡極。
皇帝捏緊了雙拳,從來沒有這樣怒火中燒過。
他從小到大一直活在太後的控制下,她專治跋扈,所有的一切都要幹涉,大到國家大事,小到他穿衣吃飯,無所不管。他念在是自己母親的份上,孝順有加,一直對她隐忍,事事如她願意。
可到頭來他卻是孝敬了一個殺母仇人!
若非知曉了真相,他還敬她愛她容忍她,甚至生出了她若想稱帝也便随了她心的想法。
多麽可笑!
若非知曉了真相,百年之後他又有何顏面去見他那素昧謀面卻枉死的親娘!
此仇若不報,他就不配為人。窩囊了半輩子,也該血性一回了!
鳳儀殿,太後剛起身,正坐在妝臺前梳妝打扮,為她梳頭的宮女小心翼翼的,生怕扯下一根頭發就被處罰。饒是她手法輕柔有加,太後還是“嘶”的皺了皺眉頭,宮女立刻跪了下去,連連磕頭。
太後起床氣頗大,抓起那把象牙梳狠狠的朝着那宮女砸下去,宮女連吭都不敢吭一聲,其他人也都低垂着頭。
正在這時,有宮人進來通報說皇上來了。太後這才收斂了下氣性,低斥:“下去。”
皇帝走進來,迎面見到那個被砸的額頭流血的宮女,心裏對太後的恨意更添了幾分,一點小事就把宮人弄得頭破血流,實在沒人性。
他斂了斂神色,進到太後面前已神色如常。
“兒臣參見母後,長樂無極!”
太後站了起來,笑着說:“皇上有心了,這麽早就來給哀家請安。”
皇帝上前去讓她搭着自己的手臂,陪着笑:“兒臣是想着再過倆月就是母後的壽誕,朕想親自給母後操持以盡孝心,不知母後意下如何?”
太後聽他這麽說自然開心的合不攏嘴,輕拍他的手,說:“皇上有心,這是再好不過了。”
兩人閑閑的說了一會兒話,宮人端着參湯上來,皇帝說:“讓朕來吧。”
太後看着如此孝順的皇帝自然心情舒暢,笑着說:“皇上是有什麽事要說嗎?”
皇帝攪動着手中的參湯,故作為難的笑了笑,“是有樁事要求母後開尊口。”
“說吧,你我母子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皇帝聽着母子這兩字,心中如針紮,強忍着不适,嘿嘿笑着說:“朕看母後身邊梳頭的宮女挺機靈的,想着……不知母後願不願意割愛。”
太後愣了一下,調侃道:“皇上怪會憐香惜玉的,既然都開了口,哀家哪有不允的。”
“多謝母後!”
皇帝高興的舀起一勺參湯喂上去,太後不疑有他張嘴喝了下去,直到一碗喝的一滴不剩。
太後一早上被皇帝哄的心情極好,說:“皇上陪哀家一塊兒用早膳吧。”
自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景象,皇帝吃了幾口菜,擱下筷子,說:“朕還有一事要請教母後。”
“說吧。”
“母後可知先帝麗妃是怎麽死的?”
太後差點被一口粥噎住,轉頭見皇帝面容正經,再無半點嬉笑。
她重重的拍下筷子,道:“都先下去,把門關上。”
等到偌大的殿中只剩兩人,太後似笑非笑的說:“皇上是聽了什麽妖言惑衆的讒言?看來皇上身邊的人該換了。”
皇帝對她心裏還是發憷,可一想到殺母仇恨,瞬間又有了勇氣,“讒言?朕身邊的人哪個不是您的耳目?”
太後沒料到皇帝會頂撞她,瞬間哈哈笑了一聲,“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看來皇上是真長大了,不需要我這個老太婆了。”
皇帝言辭激烈:“朕只問您一句,朕是不是麗妃所生,您是不是殺了麗妃!”
太後怒不可遏,揚起手一巴掌甩了上去,甩的皇帝騰的跳了起來。
“誰給你的膽子,竟敢質疑哀家,你這皇帝想當就給我安分守己,若當膩了哀家随時能廢了你!”太後對着皇帝咄咄逼人,皇帝捂着臉步步後退。
太後尤不解恨,正要破口教訓皇帝,忽然胸中一陣熱量上湧,一口血噴了出來。
“你!你……”她指着皇帝說不出話來。
見她吐血,皇帝再也不怕她,甚至閑閑的坐了下來,說:“您接着罵,一會兒就該去見先帝了。”
“你……竟敢毒害哀家!”
皇帝睥睨着她痛苦的模樣,心情大快,輕輕轉着手指上一枚嵌寶戒指,在她面前蹲下,說:“沒想到這戒指能藏毒液吧?”
“你竟這樣惡毒!”太後捂着胸口,吐出更多的鮮血。
“朕惡毒?這天下誰有你惡毒!”皇帝一腔怒意,眼眶都憋紅了,“你當日奪子殺母,就該想到今日的下場!”
“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是我把你養大,沒有我,你……能登上皇位?”
皇帝冷笑一聲,“你還有臉說,你貪戀權勢,只手遮天,我念着你是我母親,處處忍你敬你,甘願做懦弱無為的皇帝,而你只是把我當傀儡,又何曾真正把我當過兒子!”
毒性蔓延極快,她的四肢都已麻木,她拼盡了力氣想喊人。
“朕幫你喊,”皇帝冷冷一笑,将她半抱在懷中,然後大聲喊道:“來人啊,太後吐血了,快傳禦醫!”
等禦醫趕到時,太後已然斷了氣,不可一世的她,致死也沒想到生命會結束在懦弱不堪的皇帝手中。
太後薨逝的消失沒那麽快傳出去,江高義率領着五萬大軍浩浩蕩蕩的一路西行,身為督軍的趙深一路作威作福,他都懶得同他計較。只是胡天八月即飛雪,當大軍過了關山,天氣驟然變得惡劣寒冷起來,風霜似刀劍,單衣實在無法抗寒。
軍需物資由趙深管理,江高義作為主帥,甚至用懇求他的語氣,趙深才将棉衣棉被下發。厚厚的新棉衣換上身,理應抗寒,可只是連下了三天的大雪,就有南方的将士扛不住,陸續有人凍僵凍死。
江高義找不出原因,直到有一名士兵的棉衣劃破了口子,才發現棉衣裏面填充的根本不是禦寒的棉花,而是蘆葦絮,這種東西填充了摸起來手感差不多,可是根本沒有禦寒的效果。
趙深見事跡敗露根本無所畏懼,他仗着自己是太後胞弟,覺得江高義根本不敢拿他怎麽樣。
可是江高義偏偏把他拖出溫暖的大帳,捆綁着押到将士們面前。
北風呼嘯,飛雪漫天。江高義站在大帳前,面容肅穆,高聲凜然道:“趙深,你平日貪贓枉法我都管不着你,可如今你連軍需物資都貪,你貪的是銀子害的卻是保家衛國的将士性命,今日我若不辦你,就難以服衆,就枉顧軍紀,就對不起枉死的将士們!”
底下山呼:“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趙深完全沒料到這樣的場面,直嚷嚷:“我乃國舅爺,你們誰敢動我!”
底下僅僅片刻的沉默,反抗的情緒更加高漲。他們告別親人為國拼命,不是英勇的戰死沙場,卻被這個國舅爺坑的活活凍死,衆人的心理不平衡到極致,就算獲罪就算是死,也不能讓這個趙深活着。
面對群情激奮,江高義抽出了寶劍,底下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皆注視着高臺上的兩人。
趙深萬萬沒想到真的來這一出,但他還是抱有僥幸心理,“江高義,你瘋了嗎,你這是謀逆……”
話音未落,江高義已手起刀落,趙深的頭顱滾落了下來,血濺當場,染紅厚厚雪地。
江高義鐵着一張臉:“此事由我一肩擔責,我一日為主帥,若有人膽敢在我軍中違法亂紀,這便是下場!”
他的氣勢将衆人鎮住了,片刻的沉默後,底下振臂山呼:“将軍威武!将軍威武!将軍威武!”
信號彈飛上天,江高義開始向涼州發求救信號,那裏是他的舊部下。
顧珩得了信息,立刻派出五千精兵運送物資,這一次他依然親自前往,他要與岳父碰面,親自說服他休戰。西狄問題他已解決,成功讓布達瓦登上了王位,西狄已經退兵。
三日後,兩軍順利會合,同時也收到了太後暴斃身亡的消息,猝不及防的讓幾人都陷入了沉默。
底下将士聽了這則消息,動起了心思。這次太後及趙深的作為,讓朝廷民心大失。太後雖死,可皇帝依然懦弱無為,沉迷酒色,要為這樣的王朝賣命,大家都心不甘情不願,只是不敢點破。
這次,終于有人大着膽子提議,不如擁立顧珩為皇帝,成就一番功績,也不算碌碌無為。
他們效仿前朝“黃袍加身”,連夜縫制了一件黃袍披在顧珩身上,高呼萬歲,擁立他稱帝。
顧珩從小讀過的詩書,無一不在告訴他做一個忠君愛國的好臣子,這是謀朝篡位,他根本沒有想過。
帳外呼聲不減,震動天地。顧珩沉默的坐着一言不發,似乎此生從沒有遇見這樣的難題。
江妙雲站在他身旁不知說點什麽好,眼瞅着外頭呼聲震天,她焦急不已,對着一旁的江高義說:“爹,您能不能讓他們先退下?”
江高義站起身,踱了兩步,似是下定了決心,說:“朝廷腐敗早已爛到根上了,與其力挽狂瀾于大廈将傾,不如另謀他路。”
顧珩擡起頭來看着他的岳父,有點不敢置信他說出這番話來。
江高義道:“小忠忠于君王,大忠忠于天下百姓,若一心為天下蒼生,就算不得謀逆。”
“岳父大人……”他惶恐的站了起來。
江高義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你若心系天下,我江高義願傾其所有助你成就大業。”
他的心底動搖了,看向一旁的江妙雲。
江妙雲握住他的手,微笑着柔聲說:“三郎,我一直信你,你放手去幹。”
她用最柔的聲音,說出最能給他力量的話,堅定了他搖擺不定的心。
乾定六年十月,顧珩在關山軍中稱帝,仕途浮沉,終于攬皇權。回京途中受萬民擁戴,不戰而捷。皇帝在京畿聽聞此消息,自知大勢已去,自焚于寝殿,自此大厲王朝覆滅。
乾定六年十二月,顧珩定國號為魏,定都京畿,改元景明,大赦天下。
又是一年正月,玉壺春茶樓裏熱鬧不改,號稱“京畿百曉生”的李衙內一如當年風采,依然吸引着衆人。
“聽說當今聖上的後宮是虛設的,只有皇後娘娘一人。”
看客不信:“不可能吧,平民人家都納妾。”
李衙內吃着人家幫他剝好的瓜子仁,又壓低聲音說:“皇後娘娘可是個傳奇人物,那本《白氏時疫雜症》就是她親自撰寫的。”
有人立刻接話:“這事我知道,那年檀州鼠疫,聽說就是娘娘研制出的藥方,她的父親就是被追封為大國醫的白重樓,師父是神醫孫仲離。”
“還不止呢!”李衙內又說:“娘娘的武功也很高,聽說當年只身一人深入西狄王庭救出聖上,連江老将軍都認她做義女。”
衆人咋舌,這也太厲害了些。又有看客疑惑道:“這江老将軍可是聖上原配的父親,江氏居然肯收做義女,是被迫的嗎?”
有人反駁,“才不是呢,這是早些年的事了,又不是現在認的。”
李衙內總結道:“所以才說皇後娘娘是個傳奇人物啊!”
“那聖上為何沒有後宮,李衙內你快說說。”
話題還在繼續,另一桌着男裝的江妙雲豎着耳朵聽了半晌,差點笑出來,她又被他們神化了。
這一次,她和顧珩微服出巡,是為聽聽民聲,想不到聽到了自己的八卦。
她打趣道:“你現在怎麽允許坊間這些言論了?”
“兼聽則明,宮裏可聽不到這些。”他喝下一口茶,笑着說:“何況他們把你說的很好啊,若是胡編亂造的謠言,那我肯定不會放任不管。”
江妙雲朝身後看了看,又湊近他悄聲說:“百姓似乎對你不選妃很好奇,會不會揣測你不太行?或者說我不夠賢明?”
顧珩聽了也不氣,只是在桌下捏住她的手,丢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行不行的,你不清楚嗎?”
她尴尬的輕咳一聲,慌亂的低下頭忙喝了幾口茶水,居然被他反将一軍。
他招招手找來店小二,說:“打包一份綠茶酥。”說着起身牽起她的手,“走吧,時辰不早了,你不是還要去潘家樓?”
她心裏喜滋滋的,這男人當了皇帝對她還是很專一,甚至還能像尋常夫妻,記着她的喜好,順手打包一份吃食帶走。
這穩穩的踏實感,讓她心安。
走出茶樓,天上飄起了雪,洋洋灑灑從天而降。她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說:“瑞雪兆豐年,願來年國泰民安,春和景明。”
他不顧別人眼光,摟緊她為她擋去風雪。
“三千佳麗終是浮華,不若與妻一人相守至終。”
她仰頭望向他,萬千似水柔情,相視一笑。
她道:“河山萬裏,願與君同守。”
——正文完——
這本是我寫的過程最坎坷的一次,一邊帶娃一邊碼字,所以更新不穩,在這裏向追文的小夥伴說聲抱歉。這本也是我成績最差的一本,很打擊我的自信心,幾乎零收入,這個過程真的很痛苦,無數次都堅持不下去想棄坑,好在最後我還是堅持下來了,我克服了自己,不管成績如何至少無愧自己,至少我努力過了。也感謝追文的小夥伴每天給我鼓勵,讓我最後堅持了下來。我知道這本基本都是我的老讀者,曾經追過我其他幾本,我都記得的,愛你們。
如無意外,下本開《喜歡藏不住》,點個收藏哈,希望下本還能看到大家的身影。等我不撲街了,給大家送禮物發紅包,唉,撲街小透明的美好願望(夢想還是要有的哈哈~~)
會有番外,愛你們,強行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