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宋雅點頭：“那您等我一下，我打電話去找兩個家政大嬸過來。”
“你不會做飯嗎？”宋順恩笑着問，“一個人在外面生活了這麽久，總得會做幾個菜吧？”
宋雅皺眉，心裏愈發不爽，就算我會做滿漢全席，錄了一天的節目，那裏還有什麽精神？但她也不想激怒母親。上一世宋雅與親生母親的關系不是很好，這一世宋順恩雖說有些大小姐脾氣，不太好伺候，但總歸對她還是不錯的。
“明天吧。”宋雅說，“我剛學會了意大利面，明天給您做。”
似乎是沒想到女兒這麽快就應允自己，宋順恩愣了一下，然後點頭微笑：“好啊，媽媽很期待。”
雖然很煩，但宋雅還是将母親推到自己的房間裏，“您先休息一下，或者看一會兒電視，等飯做好了，我就叫您。”
說完，宋雅幫母親關上房門，走到客廳裏，打電話去找家政大嬸了。雖然和宋順恩相處的時間并不多，但宋雅知道，母親愛吃中餐和西餐。接連找了幾家家政服務公司，終于在明洞街附近的一家公司裏，找到了會做中餐和西餐的人。正跟對方商量着要做什麽菜，手裏的電話卻突然被人搶走。
宋雅吓了一跳，趕緊轉過身去，卻看到一臉怒氣沖沖的母親。“您幹什麽？”
宋順恩瞪着眼睛，胸口起伏的很厲害，将手裏一摞文件式的東西使勁摔在茶幾上，質問宋雅：“這是什麽！我要你給我解釋一下！”
宋雅輕瞥一眼，淡淡地說：“是劇本，金吉德導演的《撒瑪利亞少女》。”
“你要去演？”
宋雅笑：“當然，要不拿回家來做什麽？”
看女兒笑得如此燦爛，宋順恩氣得渾身發抖，指着宋雅：“你笑？你居然還有臉笑？”
明知道母親為何這樣生氣，但宋雅還是忍不住說：“能出演金吉德導演的電影是我的榮幸，高興還來不及，哪裏還有時間哭？”
宋順恩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表情痛苦的捂住腦袋，像是要暈過去。
宋雅看着她，想勸幾句可又不知道說什麽，在一開始她就知道母親可能不會同意，只沒想到反應會是如此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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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去演一部電影，又沒去殺人，至于的麽？好歹也是做過演員的人，心态怎會如此極端？
客廳裏靜悄悄的，母女二人誰也不先開口說話。過了會兒，宋雅聽到母親低低抽泣的聲音。
“媽媽，您別這樣。您這樣．．．．．．會讓我覺得愧疚。”
“如果覺得愧疚，那就趕緊辭演！”
“不可能！”宋雅表情堅定地說，“這是我夢寐以求的角色，我不會輕易放棄！除非是導演說我不行！”
夢寐以求？宋順恩冷笑：“原來我用心呵護了２１年的女兒，最想演的角色居然是個雛，ｊｉ？”
“媽媽！”宋雅氣得大吼一聲，“請您不要這麽說。”
“那我應該怎麽說？！”
“這是電影，媽媽，您知道金吉德導演是一位多有才華的人嗎？”
“我不知道！”宋順恩大聲地說，“我只知道，如果我的女兒出演了這樣的電影，她的一生都将在非議中度過！”
“我不怕。”宋雅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充滿力量，“我只想做一個，我想要成為的那種演員。”
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尤其是娛樂圈裏，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一個簡單的微笑，在不同媒體眼中，便有了不同的含義。善意的，虛僞的，單純的，複雜的。宋雅想，反正作為藝人，總是要遭受非議的，不如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更何況，這是一個角色。一個角色而已！
究竟是角色肮髒，還是人的心肮髒？
倔強的宋雅，最終逼走了同樣倔強的母親。屋子裏依舊靜悄悄的，只有散落一地的《撒瑪利亞少女》劇本的碎紙屑，似乎暗示着什麽。一個小時前，當宋順恩憤怒地将它撕毀時，宋雅靜靜地坐在一旁，面色平靜地問道：“您撕夠了嗎？我電腦裏還有備份，如果還想撕，我可以去給您複印。”
金寶拉走進來的時候，宋雅還跟一尊雕像似的，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是寶拉姐把我媽媽叫過來的吧？”宋雅忍不住問。
“是的。”金寶拉并不否認，事實上送宋雅回家後，金寶拉就一直等在屋外，她想宋雅不聽誰的話，一定會聽母親宋順恩的。卻不想，幾分鐘不到，宋順恩就氣鼓鼓地提着箱子摔門而出。
“我以為伯母會讓你回心轉意。”
宋雅苦笑，“寶拉姐，你是我的經紀人，無論什麽時候你都應該和我站在一起。”
“對不起，雅美，在這件事上，我必須和伯母站在一起。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宋雅還是苦笑：“如果真是為了我好，就應該幫助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雅美你太自私了。”金寶拉直言不諱地說，“如果出演那樣的電影，你有想過鏡頭外伯母的感受嗎？有一天你也會做母親，如果你的女兒在電影裏當着萬千觀衆的面，裸，露身體，跟不同的男人做那樣的事，你會怎麽想？對，你是演員，你可以告訴自己這是在為藝術獻身，可伯母已經不是演員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母親，你讓她怎麽承受？”
宋雅沉默了，她知道金寶拉說得很正确，在這件事上，自己确實一意孤行了。但是，她也有她的難處，自從穿越到這裏，她的演藝之路就走的磕磕絆絆，往日孤獨求敗的風采蕩然無存，失敗與挫折填滿了她的生活，她是多麽渴望成功，渴望得都快發瘋了。
想想人家孫藝珍，只比自己大一歲，可已接連在五部賣座的電影中擔任了女主角。宋雅認倒黴，投胎投在這麽一個命運多舛的女孩身上，剛出道就遭遇接二連三的橫禍，致使星途幾近折腰，但宋雅并不氣餒，雖說開局不利，但她可以奮起直追。放眼整個韓國，能讓自己一夜成名的，恐怕就只有金吉德的電影了。
是，他的電影确實邊緣化了一些，但能出名，能證明自己擁有高人一等的演技不就得了？宋雅頭疼啊，想自己真是倒黴，好不容易金吉德那邊接受了自己，家裏這邊又亂成了一鍋粥。
“想想這些年伯母對你的付出。”臨走前，金寶拉對她說。宋雅嘆氣，身心俱疲地躺在沙發上，一會兒就睡着了。
她夢到了母親，上一世的母親，那個風華絕代，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女人。從有記憶起，母親就在跟不同的男人周旋，他們無一不是家財萬貫的頂級富豪，母親同他們結婚，然後又離婚，宋雅那時年幼，不太明白婚姻的含義，只記得自己每過一段時間，就要管一個只在雜志或是電視上才能看見的陌生男人叫“父親”。
人總是會長大的。當宋雅在某一天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時，她拒絕再将“父親”兩字喊出口。
“我丢不起那人！”宋雅氣憤地對母親說。“您到底圖什麽呢？”
“我什麽也不圖。”母親輕描淡寫地說，然後将一枚不知是哪位富豪送來的十五克拉卡地亞鑽戒戴在右手嬌蘭般的玉指上。“怎麽樣，好看嗎？”
宋雅眯起眼睛，她知道那是誰送來的，就在昨天，她的母親和這位富豪攜手從飛機上走下來的照片像雪花一樣撲在曼哈頓上空。同學們紛紛譏笑道：“ｙａｙａ，快看，你媽媽又給你找了一個後爹。”
“請媽媽不要再結婚了！”宋雅委屈得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她不想告訴母親，同學們用多麽惡毒的語言攻擊她。
只要，只要母親不再結婚，她相信同學們會重新接納她，拜托，她真的很想擁有一位朋友。
然而媽媽微微一笑，看也不看她，只說：“明天我去法國，給你買一雙最新款的迪奧鞋怎麽樣？”
．．．．．．．二十歲，她拍昆亭塔倫蒂諾的《殺死比爾》時意外受傷，她在醫院裏躺了一個多月，每天都會收到世界各地影迷們發來的問候，卻惟獨沒有母親。所以“血緣”究竟是什麽呢？
宋雅不甘心，想母親天生膽小，不來看她是因為她不敢，不敢看見親愛的女兒受傷。出院後，她架着拐杖，回到母親位于曼哈頓的別墅。剛走進花園，就與要去參加宴會的母親狹路相逢。母親看着她，只淡淡地笑了笑，“噢？你來了。”
母女二人相對無言，宋雅冷冷一笑：“在醫院裏聽到媽媽又要結婚了，是真的嗎？”
“醫院？”母親這時才發現宋雅架着一副拐杖，表情終于變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我要怎麽樣和你沒有關系，還是回去好好養傷吧。”
說完，母親繞過宋雅，朝遠處的司機揮了揮手。就在母親準備上車的瞬間，宋雅突然将手裏的拐杖憤怒地扔到地上，大吼道：“我對媽媽來說究竟是什麽？！報複爸爸當年出軌的工具嗎？您有把我當過女兒嗎？有嗎？！”
宋雅有想過，自己這一聲質問，也許會令母親難過，也許會令母親憤怒，也許她會跑過來抱住自己，告訴她，其實我一直都很愛你。但也許她也會跑過來扇自己一個耳光，但無論是哪種情況，宋雅都覺得自己可以接受，只是，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幻想，母親連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因為未婚夫給她打來了電話。母親嬌笑的聲音與宋雅憤怒不甘的質問混合在一起。真的，好滑稽．．．．．．
*****
宋雅并不知道自己哭了，直到醒來後，發現臉上染着兩道濕漉漉的淚痕。她坐在床上想了很久，然後起身走進浴室，認認真真的梳洗了一番。
對于宋雅的到來，金吉德并不感到意外。
“對不起．．．．．．”對于辭演，宋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畢竟當初信誓旦旦地答應過，如今不到一天就來反悔，宋雅覺得很丢臉，主要是過意不去，讓這麽一位享譽世界的大導演失望，心裏頗為愧疚。
然而金吉德卻笑笑說：“不要覺得愧疚，雅美ｘｉ，你一定也有你的難處。雅美ｘｉ是個有天分的演員，中國有句古話，叫是金子就總會發光，我相信不久的将來，雅美ｘｉ一定會在影壇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
最後，金吉德說：“如果有機會，希望我們還能合作。”
“謝謝您。”宋雅鞠躬表示敬意。
走出金吉德工作室時，一位梳着馬尾辮的女孩正好從門外走進來，宋雅與她差點撞到一起。
“對不起。”
“謝謝”
兩人互相謙讓了一下，然後女孩徑直朝前臺走去。
“您好，我是來參加面試的演員，我叫郭芝敏．．．．．．”
☆、二碩初登場
上午錄制完兩期的《哎呦》，宋雅便開車離開首爾，回到了家鄉京畿道的龍仁市。
龍仁市很小，人口不多，但風景宜人。上一次宋雅回到這裏還是在中秋。聽說這邊有一個規模很大的夜市，如果有時間，宋雅很想去逛逛，估計在這裏，很少人有人會認識她吧。
對于宋雅的回來，宋順恩并未表現出多大的興趣，但也沒把宋雅轟出去。宋雅給自己打了杯水，然後才對怒氣未消的母親說，她已辭演《撒瑪利亞少女》了。
“真的？”宋順恩不太相信，畢竟昨天晚上宋雅的樣子還很執着。
“是真的。”宋雅說，“當初我想去演這部電影是真，如今跟您說辭演也是真。我不會騙您的，媽媽。”
最後這一聲溫柔的“媽媽”徹底把宋順恩的心叫酥了。一邊笑，一邊流淚，摟着宋雅半天也說不一句話。
宋雅也溫柔地摟住媽媽，她說：“媽媽，在成為一名好演員之前，我會先成為您的好女兒。”
宋順恩破涕為笑，輕輕撫摸宋雅的臉，語重心長地告訴她：“雅美，成為演員的路有很多，媽媽只希望你能選擇一條争議最小的。”
母女二人重歸于好，宋雅決定親自下廚為母親做一頓飯，“您想吃什麽？中餐還是西餐？”
“意大利面吧。”宋順恩說，“既然你昨天說了，就證明你應該做的不錯。”
宋雅欣慰地笑，想母親的心真細，當時自己不過随口一說，看樣子今天要好好表現一番，才能對得起母親的期待了。
去超市買了一些食材和肉醬回來後，宋雅正站在廚房裏切洋蔥，屋外，門鈴突然響了。
“我去吧。”宋雅擦擦手，對正從二樓走下來的母親說。
打開門，卻見門外站着一位身型高大又健碩的男孩，嘴巴癟癟的，有點兒像小鴨子。宋雅不認識他，以為是送快遞，就說：“請問您有什麽事？”
男孩卻瞪大眼睛，很震驚的樣子。“你，你是雅美姐？！”
認識我？宋雅倒奇怪了，但點了下頭，“我是，請問你．．．．．．”
不會這麽巧吧，一個送快遞的小哥居然是我粉絲？
就在宋雅想着要不要關上屋門的時候，男孩卻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宋雅。“雅美姐！雅美姐！”
“救命啊！”宋雅并不怕粉絲熱情，但起碼要有度，像眼前這樣，跟搶劫犯似的抱住她，她真的會報警。
男孩倒是很聽話，趕緊放開了宋雅，似乎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撓着頭，傻乎乎地瞄宋雅：“姐姐吓壞了吧？”
宋雅瞪他一眼，男孩身型雖高大，但也能看出是位面容和善的少年，輕咳一聲，她問：“你到底是誰？”
見宋雅表情嚴肅，男孩露出一抹傷心，“姐姐不認識我了？我是二碩啊？”
二碩？宋雅皺眉，回憶了一下，确定沒有這個人。“對不起，二碩，我不認識你。”
這時，宋順恩從屋裏走出來，“雅美，到底是誰？這麽半天也不關門。”然後看到門口傻乎乎的二碩，打量了一瞬，忽然抿嘴一笑：“呦，這不是李家的小鐘碩麽？”
小鐘碩？宋雅更糊塗了，不過見母親認識，她的表情也溫和了下來。二碩看在眼裏，忙說：“姐姐想起來了嗎？小的時候我們常一起爬樹，然後你總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把我從樹上推下去。”
宋雅倒吸一口涼氣，想自己小時候那麽缺德呢？！
二碩湊近宋雅，掀起頭發簾，指着左眉峰出的一道淺紅色疤痕控訴道：“看見了嗎姐姐，這是我五歲時，你把我從樹上推下去時留下來的疤。”
宋雅愣一下，腦海中漸漸有了影像——
五歲的二碩躺在醫院裏，小小的腦袋上纏滿白色紗布，可目光卻堅定地望着自己的母親，否認道：“我再和您說一次，不是雅美姐姐将我推下去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踩錯了樹枝，才掉了下去。”
聽見兒子這麽說，二碩的媽媽都快氣瘋了。“你就是在胡說，很多人都看到就是那個宋雅美把你從樹上推下去的！”
二碩也急了，使勁用手砸床，“您為什麽相信別人，卻不相信我？這事和雅美姐沒關系，沒關系！”
見兒子是真急了，二碩媽趕緊抱住兒子，哄道：“好了，好了，不是雅美幹的，不是她幹的，傻兒子．．．．．．”
二碩媽走後，１１歲的宋雅悄悄溜進病房，那時，二碩已經睡着了，宋雅望着他，一只手輕輕地摸着他的纏滿紗布的頭。“對不起，二碩，都是姐姐不好。”将另一只手提着的一袋櫻桃放在桌子上，“我給你買了最愛吃的櫻桃，都是又大又圓又紅的，你慢慢地吃，等吃完了，姐姐就從美國回來了．．．．．．”
第二天宋雅啓程赴美，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再回來時，已是四年以後。她沒有再回到家鄉常住，而是直接去了首爾，由母親親自帶着，與Ｓ／Ｍ的社長李秀滿簽訂了一份為期十年的合同。
往事如一陣春風吹過，宋雅的心裏趟過一陣柔軟，二碩還在直愣愣地瞅着她，樣子傻乎乎的，蠢蠢的，仔細想想，他們得有十年沒見了，可他依舊只用一眼就認出了她。
宋雅很慚愧。
“想起來了嗎？”二碩很緊張。宋雅撲哧一笑，用手胡亂他的頭發：“當然想起來了，你個大傻帽，李中碩。”
宋雅記得，李中碩的外號還是自己給起的，當時港産片正在韓國流行，宋雅就說自己是龍仁市老大，而李中碩是老二，叫着叫着，就成“二碩”了。
此時，二碩很高興，因為雅美姐姐終于想起了他。剛才回家，他無意中看到宋家別墅前停了一輛紅色現代轎車，他只是想，會不會是雅美姐回來了？其實這幾年，二碩也沒在家鄉龍仁市上學，宋雅赴美後，他也跟着工作調動的父親去了光州。
“這次回來是探親？”吃飯時，宋雅問李中碩。一想起年少時的荒唐，宋雅就覺得對不起眼前憨憨的少年。欺負一個小孩，而且還是往死裏欺負，若不是二碩身強體健經得起折騰，恐怕早就被她欺負到另一個世界裏去了。
二碩傻乎乎地笑：“不是，我們又搬回龍仁了。”
“學校聯系好了？”這次問話的是宋順恩。因年少成名，宋順恩的性子有些高傲，不太合群，搬到這裏後，也甚少和鄰居們聯系，出門直接由司機接送。龍仁市不大，經濟發展也一般，生活安靜閑适，宋順恩也是近幾年才發現，這裏的鄰居好像并不知道她是誰，只覺得她有錢，拿她當喪了偶的闊太太看。
當然，宋順恩自己也明白，出道那年自己只有十五歲，正是花一般美好的少女，如今女兒都２１歲了，就算保養得再好，也抵抗不住歲月的侵蝕，更何況那時化妝品的質量很差，傷皮膚傷得厲害。年輕時不覺什麽，如今年過四十，宋順恩有時已不敢看鏡中日漸衰老的自己。
誰都會老的，在時間面前，我們都是失敗者。
見宋順恩問自己，二碩趕緊正了正身子，畢恭畢敬地回道：“已經聯系好了，明天就可以到校上課。”
宋雅問：“快上高中了吧？”
“嗯。”二碩點點頭，笑道：“今年參加升學考試。”
“加油噢。”宋雅笑着将一塊切好的小牛排放到二碩盤子上。時間過得真快，連小跟屁蟲都要上高中了。
吃完飯，宋雅站在廚房裏洗碗，二碩傻乎乎陪在一旁。“看會兒電視去吧。”宋雅說，“現在應該有動畫片了。”
二碩委屈地眯眼：“姐姐，我今年都十五歲了，早不看那玩意兒了。”
“那你看什麽？”
“跆拳道。”說着，二碩在廚房裏做了個漂亮的回旋踢。
“好棒！”宋雅很捧場地拍了拍手。如果不是二碩自己說，她以為他這身材是練摔跤的。
打量了一眼二碩，宋雅不确定地問：“你現在有多高？１．８３？”
二碩瞪大眼睛：“厲害啊，雅美姐，我昨天剛做的體檢，正好1.83。”
厲害什麽呀？宋雅撲哧一笑，她是拿金在中的身高作參考的。在中身高1.81，站在旁邊，稍微比二碩矮了一點點。別看只差兩厘米，但只要身高超過了一米八，每高一厘米，差距都是顯而易見。宋雅欣慰地看着二碩，想十五歲的他，應該還會再長高許多。
“體重呢？”宋雅又問。結果二碩突然就不說話，低頭玩手裏的筷子，一副啥也沒聽見的樣子。宋雅笑，用胳膊肘捅他：“快說，體重是多少？”
“９０！”二碩突然蹦出一句。
宋雅秀眉一挑：“９０公斤，還是９０斤？”
二碩頓時洩氣，一撇嘴：“公斤。”
宋雅說：“稍微減減肥吧，二碩，你這個身高如果再瘦一點，應該很不錯。”
二碩不言語，過了會兒，突然問：“雅美姐，我想做模特，你覺得我行嗎？”
“什麽模特？平面還是Ｔ臺？”
如果是平面模特，二碩現在的身高已完全達标，可如果是Ｔ臺．．．．．．
沒想到二碩斬釘截鐵地告訴她：“我要做Ｔ臺模特！”
宋雅輕輕搖頭：“不是我打擊你二碩，要做Ｔ臺模特，你的身高起碼要在１．８５以上，而體重不能超過１４０斤。”
“知道趙寅城前輩嗎？”宋雅忽然問。二碩點頭：“我知道，我看過他演的《鋼琴別戀》。”
“趙寅城前輩身高１.８７，而體重還不到70公斤。”
“那麽瘦？！”二碩又傻乎乎地瞪起了眼睛。“姐姐怎麽知道的？”
宋雅臉一紅，還能怎麽知道，對着電腦查出來的呗。
好在二碩把注意裏全放在了自己身上，只聽他有些崩潰地自語道：“和趙寅城前輩比，我差的太遠了．．．．．．”
“其實當模特很辛苦的。”宋雅語重心長地說，從心裏不太希望心思單純的二碩踏進這個圈子。“好好上學吧，做科學家什麽的，多好。”
二碩撇撇嘴，他沒好意思告訴宋雅，就他數理化那點兒成績，能把科學家統統氣死。
☆、郁悶的金西澈
二碩離開的時候，宋雅送他到門口。二碩問：“姐，暑假時，我可不可以去首爾找你？”
宋雅點了下頭：“當然可以，不過前提條件是，你的成績要考到全年級前五名。”
“啊．．．．．．”二碩頹廢了。
宋雅笑，想這一年除了拍戲錄節目，就是跟Ｓ／Ｍ那幫小鬼鬥智鬥勇。如今換成心思單純的二碩，宋雅都有點不太好意思耍心眼了，但謊言還是要編的，如果宋雅只是普通白領，她随時歡迎二碩的到來，可惜她是藝人，０４年于她來講會是忙碌的一年，實在沒心思再招待二碩了。
“如果我考進全年級前五，姐姐肯定歡迎我去首爾，對嗎？”二碩看着宋雅，目光裏漸漸騰起一層堅定。
宋雅笑着點頭：“不但歡迎你去，還會包你吃包你住包你玩。”
二碩背起書包，“就這麽說定了，姐姐可不許反悔。”
宋雅說：“讓我看看二碩的小宇宙是如何爆發的吧，加油。”其實宋雅覺得自己這次穩贏，二碩的數理化成績如果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宋雅都覺得對不起這四字成語。
二碩，姐姐不是不歡迎你來，是工作太忙真的沒有時間，已經成為少年的你，請多少理解一下吧。
*****
宋雅開車快進入首爾市區時，接到了金其範打來的電話。這麽晚了？他還沒睡？
面對宋雅的詢問，金其範欲言又止。雖然很疲憊，一天往返首爾與京畿道，但宋雅還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耐心十足，“說吧，其範，到底有什麽事？”
金其範嚅嗫了一瞬：“雅美姐，你能來一下東大門***街這裏嗎？”
雖然宋雅不想發脾氣，但一聽金其範說出的那條街道，心情頓時大變。“你去那裏做什麽？還有誰跟在一起？”
也不怪宋雅這麽生氣，因為那條街是首爾著名的酒館一條街。金其範還是個未成年，如果讓經紀人知道他跑去了那裏，肯定少不了一頓批評。
而批評還算是輕的，如果還有別的“懲罰”，比如體罰，降級，關禁閉，他那麽瘦弱，宋雅怕他會挺不住。
“金西澈呢？”宋雅怒氣難平，想金其範從美國來的，在行為上肯定沒有韓國土生土長的男孩那般“守規矩”。在美國，很多如他一般大的男孩都已成為了父親。可作為哥哥，金西澈幹嘛去了？難道不應該看管一下？上次回公司，宋雅就沒有看到金西澈，打電話對方又不接，宋雅的心裏有一絲憤怒，但也有一絲不安。
“你去那裏，金西澈知道嗎？”
金其範不說話。
宋雅嘆口氣，在一個路口調轉車頭，“你在原地等着我，半個小時後，我就到了。”
*****
東大門，某酒館。一片烏煙瘴氣裏，宋雅看到了爛醉如泥的金西澈，還有一臉難過的金其範。
“雅美姐......”金其範可憐兮兮的。其實他也不想麻煩宋雅，只是兜裏的錢實在不夠了。強仁，崔始源他們又在封閉訓練，而韓庚哥剛剛做完一次手術，兜裏比他還幹淨，不得已，他只得找來了宋雅。
也許會挨罰，也許希澈哥醒來後會罵他“不是告訴你別告訴宋雅美嗎？”但無論是哪種情況，在年幼的金其範眼中，都比被老板娘看成吃霸王餐的小混混強。
如果被弄到局，子裏，其範完全相信，就憑金西澈豔壓群芳的美貌，他會以另外一種方式紅遍大韓民國。但到那時，他這輩子估計也就甭想出道了。
看着像小兔子一樣縮在酒桌一角的金其範，宋雅實在張不開嘴罵他。“你喝酒了嗎？”
其範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一口都沒喝，不信你問老板娘。”
宋雅嘆氣，問老板娘做什麽？看眼神跟臉色就知道你喝沒喝。宋雅點點頭，她相信金其範沒有騙他，但金西澈是怎麽回事？
“他幹嘛喝這麽多酒，失戀了？”
其範撇撇嘴：“在雅美姐心裏，希澈哥像是那種會因為失戀而喝醉酒的人麽？”
“不是。”宋雅斬釘截鐵地說。金西澈是不會失戀的，哪怕地球有一天毀滅，他也不會失戀。不是因為他戀愛技巧太高，或個人魅力所向披靡，而是他自負。自負到就算女孩先說分手甩了他，他也會自動腦補，認為是女孩抵抗不住他奪魂攝魄的魅力，自卑到先行離開。
這就是金西澈，全宇宙獨一無二的金西澈。
酒館畢竟不是聊天的地方，宋雅交錢結了賬，然後跟金其範一起将喝得爛醉如泥的金西澈扶出了店外。
沿街路旁正好有一排花壇，因為是冬天，花壇裏光禿禿的。喝醉酒的人，身體通常沉得要命。
宋雅示意金其範先将希澈安放在這裏，然後跑到馬路旁去打車。一輛出租車停下，宋雅沖其範揮了揮手，可還沒等他扶着希澈站起來，司機就皺起眉來對宋雅說：“喝醉酒的人我可不拉。”然後一腳油門踩下去，把還沒弄清楚狀況的宋雅留在了一團烏黑的尾氣裏。
然後，接連幾輛出租車都是這種情況，好不容易有一位司機看在宋雅長得不錯的面子上，答應幫忙。誰想一直處在昏睡中的金西澈在臨上車前突然開始狂吐，司機惡心得臉都綠了，沖宋雅一擺手：“你一個人上來行，他不行。”
宋雅一嘆氣，“那謝謝您了，再見。”
其範看着忙前忙後的宋雅，心裏頗為愧疚。“雅美姐，這裏有我照顧希澈哥，你就先回去吧。”
“來都來了，肯定要把你們先送回去。”宋雅說，“走吧，上我的車！”
希澈的宿舍與宋雅的公寓有些南轅北轍，本來宋雅是想幫他們打輛車後自己在離開，可現在看是不太可能了。
其範很猶豫：“不了，雅美姐，你的車是新買的，如果希澈哥再吐了怎麽辦？沒關系，你先走吧，我背他回去就行了。”
“等你把他背回家，你也就該吐了！”宋雅心疼又氣憤地說，忍不住踢了金西澈一腳。
金西澈悠悠睜開眼，是錯覺嗎？他好像看到了宋雅美。“雅．．．．．．”腦袋一歪，又昏睡了過去。
“走吧，再耽誤下去天就亮了。”宋雅拍拍其範的肩膀，讓他別太有壓力。“你扶這邊，我扶這邊，車就在停車場，一會兒就到了。”
兩個人正要架起金西澈，只聽身後突然傳來一位少年的聲音：“雅美姐？”
宋雅回過頭，看見穿着一身白色衛衣的全志龍正在那裏。身旁還有一個染着黃頭發，穿着同樣時尚前衛的男孩。與全志龍不同，那個男孩眉宇間透着股桀骜不馴，不像是好接觸的人。
金其範警覺地眯起了眼睛。
“好久不見了，雅美姐。”全志龍笑着打招呼，一撇頭看見了爛醉如泥的金西澈，因為金駿秀的關系，他見過幾次這個長得一雙大眼睛的哥哥，但因為不在同一家公司，也只是認識而已。“是西澈哥嗎？他沒事吧？”
畢竟是同家公司的藝人，宋雅不想讓全志龍知曉太多，哪怕心裏清楚他真的只是想關心一下，并無其他意思。
“沒什麽事。”宋雅若無其事的笑笑。
那個眉宇間透着股桀骜不馴的男孩突然笑了，指着金西澈：“喝成這樣了，也能叫沒事？”
宋雅面色一沉，全志龍趕忙介紹：“雅美姐，這位是東勇裴，和我一樣，也在ＹＧ做練習生。永裴，這位是——”
“我知道，宋雅美．．．．．．姐，姐。”東勇裴笑着伸出手，下巴微微擡起，帶着點兒傲氣看着面前的宋雅。
從東勇裴站到自己面前開始，宋雅就覺得他是用一種看敵人的目光看着他們。這似乎也無可厚非，本來ＹＧ與Ｓ／Ｍ就是死敵。東方神起還未出道就已成為娛樂圈當紅炸子雞，聽說楊賢實為此很是焦慮，幾次都被媒體拍到面容冷峻地出席活動。
雖然宋雅對東勇裴有些沒禮貌的做法很是不滿，但畢竟對方還是個孩子，她不會跟一個小男孩較勁。
宋雅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東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