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多年以後(十七)

#多年以後#

我痛苦地垂着頭一動不動,好久才緩和過來。蘇谕一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雙膝,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好不容易能端穩茶杯,一口氣喝完已經涼掉的茶,蘇谕見我冷靜下來才又道:“安叔叔,我調查了好幾年,所知道的真相大體如此。還有些詳細的我說不清楚,你最好見了神叔叔再當面問他。”

我睜大了眼,不知是驚訝更多,還是激動更多,或者幹脆是自己也說不清楚的一種情感沖動。蘇谕的語氣也比之前要輕松了許多:“我這兩天在廣陵,一是辦妥接管蘇家和影三家的儀式和手續,二是借助我父母和神叔叔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關系重建THA,再就是照顧在醫院的神叔叔。”

“你說,他住院了?”我能感到我的聲音有一絲顫抖,“在哪裏?”

蘇谕點點頭:“神叔叔的身體不太好,我把他轉到未來的THA專屬醫院照看。所以他沒有辦法直接過來找你,雖然我知道他一定是想快些見到你的。”她把身邊那個大拉杆箱推到我面前,“這也是他要我轉交給你的東西,我用紙箱不好帶來,于是借用了一下這位姑娘的行李箱。”

箱子看上去不是很沉,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東西。蘇谕沒有做過多解釋,只說自己沒有看過,然後就匆忙要離開。

“我也沒想到竟然在叔叔這裏耽擱了一整天。不把她帶回去就不好了。”蘇谕笑着指着自己道,她指的是孟芙的身體,“我的靈能也差不多到極限了。我會把神叔叔住院的地址發到你手機上,過幾天到你廣陵來的時候我來接你。”

送走蘇谕後,我的精神還是恍惚的。抽完一支煙定了一下神,我深吸一口氣,打開了箱子的鎖扣。蓋子彈開的一瞬間,裏面的東西因為堆得太多,最上面的一層唰啦啦地掉了一地。

我愣住了,好不容易穩住的精神又有點恍惚。

箱子裏面是二十八年的光陰。但光陰是不可見的,載體是雪片似的信。

每封信不光有信封,還用防塵袋包了起來。二十封、三十封用細細的麻繩捆成一摞,一摞一摞地整齊地排在箱子裏。面上有一摞在我打開箱子時散開了,其中有一封明顯是比其他更舊的,防塵袋裏的信封都泛枯黃了。

我拿起那一封,小心翼翼地打開看,讀完心中酸澀得難受。我想了很久,覺得分手之後我還在哪裏讀過,想起來這是十二年前蘇止第一次到找到我時,作為信物的那一封。

安岩:

見信如唔。

我一切都好,勿念。莫斯科還沒有冷到需要穿羽絨服。我出門不太晚,只套風衣,一個人出門總是非常不習慣。凡是看不見你也穿着配套的那件,視線裏就缺失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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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協會住院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本以為寫信只是你一時興起,想要嘗試一下父輩時代的浪漫方式,沒想到是因為你受重傷,手術剛剛完成。我竟然相信了這麽容易被戳穿的謊言,是因為信任才被輕易蒙蔽,還是因為感情變得不再理智?

說不定因為我就此變笨,更能理解你的行為方式。但我非常反對你這種不把受傷的事情告訴我的做法。這非但沒有幫助我集中處理任務的注意力,反而使我分神,擔心你是不是在遠方某個地方正需要我的幫助和陪伴。

我許諾過我會花一生去保護你,無論付出何等代價。我也會一直陪伴你,無論遇到什麽阻礙。你受傷了,我會期望第一時間聽到你好起來的消息,所以切勿再用隐瞞傷情這種方式傷害你自己,也傷害到我珍視你的心情。

寫信總會使我的閑話變多。現在,立刻讓人去買一部手機,給我打視頻電話。如果你不打給我,整個協會都會很快知道神荼正在找他的二貨。

如果你不想一夜之間成為衆矢之的,就以最快的速度聯系我。

神荼

我們原來也有過這樣的曾經。我原來也曾經享受過被他如此重視的權利,如果不是還有這些證據存在,我以為那些事情早就已經煙消雲散。

剩下的信都是我未曾讀過的。他回燕坪的時候才知道了我的地址,但他仍舊是一封都沒有寄出來過。

我的心中感到迷茫而隐隐作痛。我坐在那裏又過了好久才找到一個痛苦的理由——我對和他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歲月重新開始感到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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