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去哪裏?

第五章 去哪裏?

夜色漸深,星子從雲層中洩出點點光亮,小巷子裏頭又黑又沉,風聲冷冽。

南橘像個流氓一樣堵在巷子口,外套被她脫下來挂在手上,指間勾着一串車鑰匙和墨鏡。

從她站着的地方,剛好能看見小孩兒微微彎曲的背部和繃得線條緊緊的瘦弱小臂。

只因為南橘的一句威脅,把人都氣得捏緊小拳拳了。

“快點,我沒時間和你耗。”

南橘又晃了晃鑰匙,語氣不耐。

雲層躲避,露出彎彎的月牙,南橘終于看清了已經轉過身來的人模樣。

這居然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子,也許十四五歲?

長得太矮了不好猜,一米五的樣子。

個子小小,臉也是小小的,微微過肩的短發參差不齊胡亂翹着,死死地抿着下唇,眼睛又黑又亮,警惕又防備。

這是一只兇巴巴的野貓崽子。

南橘有些驚訝,卻也很快地壓下眼裏的異樣。

她沒往前走,反而嫌累似的靠在了一旁的圍牆上,朝盯着自己不眨眼的小崽子随便勾了勾手指頭。

“過來,把你看見的事再說一遍。”

她沒有馬上報警反而讓出了一條路,這讓打算找機會馬上跑掉的女孩兒愣了一下,握緊的拳頭松了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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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這樣……你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跑了……”

小崽子磕磕絆絆地說完,南橘敷衍地“嗯”了一句,沒說好也不說不好,只專心擺弄着車鑰匙上的挂件。

靠得近了,本就害怕不安的小孩兒更加緊張。

她聞見了南橘身上淺淺的香氣,不知道是什麽味道,只下意識覺得很好聞。

南橘的臉實在紮眼,她偷偷地大着膽子擡頭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這麽好看的臉,身上香香的,像是個Omega,但是晚上很少有單身Omega會單獨一個人在外面逗留,而且南橘的氣勢很強。

這也許是個長得過分漂亮的Alpha。

Alpha力氣很大,打人的時候也會很疼……

“你叫什麽名字?”

突然的問話吓得小崽子突然炸毛,眼睛瞪得圓圓的,瞬間貼在了圍牆上,手腳僵硬。

她似乎很怕南橘會打她,但是卻沒有逃跑,手臂垂在身體兩側死死地捏着小拳頭,像一只受了驚的貓兒。

早春的晚上很冷,單薄寬大的po衫和短褲幾乎不能禦寒。

南橘看着小崽子瞪得圓溜溜的眼睛,面無表情,卻突然擡起手來,鑰匙碰撞發出熟悉的聲響。

剛剛就應該跑的!這個比Omega長得還好看的Alpha要打死她了!

小崽子驚恐地瞪着眼睛,身體條件反射地想要蹲下,肩膀上卻落了重量。

有點重,有什麽東西打到了她的手臂,有點尖銳,但是不大疼。

是外套的衣角,有點硬挺的料子。

鑰匙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南橘收回虛扶在對方肩膀上的手,彎下腰,屈起食指刮了刮小崽子的鼻尖兒。

炸毛了,真可愛。

“你還沒說到底叫什麽呢?”

“白,白茶。”

南橘點點頭,從善如流地站起來轉身。

“那走吧。”

白茶傻傻地擡頭,眼睛已經沒了一開始的警惕懼怕,而是懵懵呆呆的。

“去哪裏?”

“拉你去警察局。”

寒風冷冽的春夜,年輕漂亮的女人回眸一笑,唇角彎彎,滿臉擺着毫不掩飾的惡作劇。

白茶緊緊地抿着嘴唇,看着南橘一直往有光的地方走,終于忍不住抓緊了肩膀上的外套磕磕絆絆地追着跑出去。

幽黑的巷子就在她的身後凝視着,她邊跑邊回頭看,黑暗離她只有一步之遙。

-

半個小時後,一大一小都坐在小巷子旁邊的臺階上嗦粉。

白茶捧着一盒炒粉,狼吞虎咽地大口大口吃,捏着一次性筷子的手指骨節突出,瘦得沒有一點肉感。

洗得發白的po衫不能說是穿,只能說是挂在她的身上,因為過于寬大坐下來的時候可以蓋住同樣不合身的短褲,細細瘦瘦的兩條腿就這樣露在外頭,細骨伶仃的。

這會兒能吃上飯就顧不上兇巴巴了,像是餓狠了可憐兮兮的貓崽子。

南橘下午已經吃得夠多了,這會兒肚子還撐,只是用筷子慢吞吞挑着米粉裏頭的肉片,低頭就看見一雙破破爛爛邊緣褪皮起碼大了兩號的黑色帆布鞋,鞋帶系得死緊,收緊的鞋口卻始終貼不着過分纖細的腳踝。

她擡起頭,卻看見小崽子鼓鼓的臉頰,對方埋頭苦吃,眼裏只有炒米粉,再看不見其他。

南橘認真看了幾眼,把米粉随手放在地上,拍拍屁股站起來。

“我渴了去買瓶水。”

離這裏最近的便利店也要走五分鐘,窈窕的身影漸行漸遠,悶頭吃的白茶擡頭看了一眼,眼睛不由自主地一下下往地上瞥。

她吃得很飽了,但是心理上還是覺得很餓很餓。

等南橘回來的時候,被她放在地上的米粉依舊敞開着,上面堆着滿滿的豬肉片兒,白色半透明的塑料袋被壓在底下,風吹得嘩啦啦響。

她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睛,從購物袋裏翻出一瓶礦泉水拿走,剩下一瓶連着袋子遞了過去。

“喏。”

白茶拘謹地動了動,伸出雙手小心翼翼接了過去,卻沒有喝。

“我差不多該回家了,你家在哪兒?我送你。”

出去浪了大半天,再不回去估計家裏就要打電話來找人了,南橘看了下時間,打算先把小崽子送了,不耽誤事兒。

白茶的反應卻出乎意料地有些激動。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南橘輕輕挑眉。

“天已經黑了,你确定不要我送你?”

“不要。”

小崽子很倔強,語氣硬邦邦的,眼睛圓溜溜,抱着水繃緊了肩膀後背站起來,好像南橘再多說一句話就要逃走了。

野生的貓崽子脾氣大,難哄得很。

“行吧,那你早點回去。”

南橘便不再管了,打開車門上了車,舒舒服服靠在座椅上看導航。

她半個眼神也沒往外瞧,白茶站在寒風中,透過車子前面的後視鏡看見了女人的側臉。

夜晚的暗沉和車內的暖光交織下,那張臉越發顯得活色生香。

哪有Alpha會長成這樣呢,真是太不像話了。

“喂,謝謝你。”

這是從巷子走出來後,小崽子說的第三句話。

南橘放下手機,饒有興致地趴在車窗上看她。

“謝我什麽?”

白茶定定看她,突然扭過頭。

“不要你管。”

南橘???

她滿頭問號,實在是不明白現在的小孩兒怎麽動不動就生氣了,也不想計較,直起身子随手就把搭在車窗上的外套給扔了出去。

“這衣服破了,幫我扔了吧。”

不肯回頭的小崽子劈頭蓋臉被外套糊了一腦袋,手忙腳掙紮着把衣服扒拉下來的時候車子已經開出了好遠,只看見一個紅色的車屁股風騷地扭了一下,消失在夜色裏。

白茶愣愣地看着,懷裏又抱着水又抱着外套,沉甸甸的,冷風吹得她耳朵生疼。

她低頭看着地上那盒沒動過的炒米粉,默默地想:這人好像是人傻那什麽多的。

-

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月牙藏在雲中只露出一半兒,星光也稀疏,估計明日不是什麽好天氣。

南橘一回來就先去泡了個澡,渾身上下染上了金錢的香氣後才愉快地出了房間。

她今天順利退了婚,還在路上逗了逗貓崽子,實在是心情很好,看什麽都覺得無比順眼。

信息素對她沒有影響,南橘便覺得有恃無恐,覺得自己又行了。

什麽猛A渣A大美A,只要她把持得住,走什麽劇情還不是她說了算。

區區小黃/文,不足為懼。

“今天有誰來找我嗎?”

南橘很有興致地問傭人要來了一把剪刀,随心所欲地摧殘着桌上花瓶裏的海棠花。

別墅裏種滿了木瓜海棠,花開得很好,偶爾會剪下來幾支擺在室內增添意趣。

形态優美,高低有致的花枝在南橘手下很快變得七零八落,佩姨在一旁看着,波瀾不驚。

“蘇家大小姐晚上八點鐘的時候送了個紙袋子過來,說是小姐您落下的。”

送來的那麽爽快,沒虧了她下午特意讓人送了兩盆臭菊過去。

“她還說了什麽嗎?”

“沒有。”

南橘笑意愈深,越發覺得她的前未婚妻看起來霸總人設屹立不倒,實際上還蠻好欺負的。

說早點送來就早早送來了,半天都不帶耽擱的。

真老實,下次我還給她送臭菊。

剪刀“咔咔咔”飛舞,綠葉花苞落了滿桌滿地,佩姨看了一眼消瘦不少的海棠花束,想了想還是得稍微制止一下南橘的狂野派插花實踐。

“下午的時候葉家二小姐上門了,送了一籃子自己烤的小餅幹,說是明天過來玩兒。”

咔嚓咔嚓的聲音終于停下,南橘把剪刀擱在了桌面上,接過女傭遞上來的毛巾擦了擦手,神情散漫。

“行啊,讓她來呗。”

佩姨點點頭,記下了這個要緊事。

“那葉小姐送來的小餅幹?”

南橘正往回走想去樓上把手指洗幹淨,聞言側過頭,有些天真地歪了歪腦袋,露出一個清甜的笑。

“我不愛吃,倒了,拿去喂狗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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