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不可以
第三十一章 可不可以
夜深露重, 晚風涼涼，吹落滿院海棠。
南橘抱着人回了別墅，進屋的時候, 八百萬從自己的獅子小窩裏跑了過來，圍着南橘的小腿蹭來蹭去, 肥肥短短的身子毛茸茸的，發出嗚嗚的叫聲。
許是聞見了生人的氣味, 它有些疑惑地看着南橘懷裏的毯子, 扒着腿站了起來, 聞了聞白茶露在外面的小腿。
“八百萬！”南橘低聲呵斥，一旁的女傭趕緊上前把狗抱了起來。
“抱歉，我現在帶它下去。”
裹在毯子裏的白茶輕輕掙紮了幾下，把臉埋進了南橘的脖頸上, 嘤嘤嗚嗚地小聲喊着“熱, ”将還站在客廳裏尚未離開的傭人們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夏朵是最快反應過來的, 她揮揮手讓所有人都離開, 有些好奇地望着挂在南橘身上的女孩兒，道：“大小姐, 毯子好像裹得太緊了。”
南橘低頭一看，果然白茶的臉頰泛着微微的紅色，發尾有些黏膩地貼在脖子上。
“去找一套幹淨的睡衣拿到我房間裏來。”
猛地離開了熟悉的懷抱, 白茶掙紮着模模糊糊要醒過來, 手指揪住了南橘的頭發，皺着眉頭小小聲地啜泣，斷斷續續地一會兒喊“熱, ”一會兒喊“疼。”
南橘被她喊得心頭又軟又麻, 哪怕知道這是分化後又打了安慰劑的正常表現, 也不免覺得心疼。
“乖，你醒了嗎？”
“我不會走的，乖孩子，我們去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好嗎？”
已經放好了熱水找好衣服的夏朵站在房間門口，有些驚奇地看着糾纏在南橘身上的女孩兒，輕聲提醒：“水已經放好了，大小姐，需要我幫忙嗎？”
南橘艱難地攬住在自己身上磨蹭撒嬌的小貓兒，哄着她把毯子剝了下來，“我自己來，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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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朵點點頭，不敢多看，直接走了出去。
浴缸很大，放一只小貓兒不成問題。
也許是打的安慰劑實在太多了，白茶昏昏沉沉一直半睡半醒着，卻又始終沒有清醒過來。南橘嘗試着喊了幾次，只能作罷。
水溫不冷不熱剛剛好，南橘把人剝光了要放進去，不想腳踝剛剛沾着水白茶就又開始小聲地嗚咽着，仿佛這一點點熱水怎麽了她似的。
少女細骨伶仃的，身上都是細小的傷痕，被不容反駁地按進水裏時很委屈地皺了皺鼻頭，小小的嘴唇不高興地抿着，濃密的長睫毛被打濕了，像一褶閉合的桃花，十分可憐。
南橘蹲在浴缸旁邊，無奈地看着她東倒西歪還要往自己身上蹭，哭笑不得：“真成貓兒了，那麽怕水。”
少女貓兒一樣哼唧着靠在浴缸旁，臉頰軟軟地蹭了蹭南橘扶在她肩頭上的手，乖巧得不像話。
手上的繃帶被熱水淋濕了，南橘面色不改，盡可能動作輕柔地給不喜歡水的貓兒洗完了澡再裹上睡衣，把人從浴室裏抱了出去吹頭發。
房間的門被敲響，夏朵提着一個小小的銀色箱子走了進來。
“大小姐，管家讓我把這個拿上來給您。”話還沒說完，她有些愣在原地，看着南橘滿身狼狽地在給人吹頭發。
堂堂花市第一Omega，南家的驕傲，夏朵何時見過南橘如此接地氣的一面，千言萬語堵在喉嚨，一時之間不記得自己接下去要說什麽了。
吹風機的聲音停下，南橘摸了摸白茶幹透的發根，把已經靠在自己懷裏睡着的女孩兒放到了床上蓋好被子，揉了揉疼痛不堪的手腕站起來。
“放一旁就行。”
夏朵愣愣地點頭：“大小姐您要不要先去一趟浴室？我去叫醫生起來給您重新包紮一下吧。”
南橘順着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膝蓋上，雪白的繃帶上深深淺淺地泅出了血色，她抱着人走了一路，滿心想法都是把白茶安撫下來，這會兒才感覺到從骨頭裏竄起來的疼，細細麻麻的，哪兒哪兒都疼。
她忍不住沉默了，很怕自己一張嘴就要哭出聲來。
“叫吧，讓人在客廳裏等，我洗完澡就下去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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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雀在枝頭跳躍，花園裏靜悄悄的，只有花葉被風吹過發出細微的聲音，樹枝落在地上，一地濕潤。
白茶在半夜的時候醒了過來。
她睡得渾身骨頭發軟，懵懵地撐着柔軟的床想要坐起來，一低頭卻看見了有人伏在床邊睡着了。
被追逐、堵在巷子角落裏的畫面閃過，腦子裏響起尖銳的警報聲，白茶僵硬地維持着要坐起來的動作，臉上血色一瞬間褪盡。
“小貓兒，不怕，睡吧。”
一聲呓語，趴在床邊睡着的人動了動，放在被子上的手無意識地輕輕拍了拍，像是次數做得太多了條件反射。
白茶看清了那張臉，有些呆滞。
房間裏只留了一盞小燈，光線朦胧，但是足以讓她看清枕着一只手臂伏在床邊睡着的人是誰。
因為擔心人半夜驚醒或者有什麽意外發生，南橘一直守在床邊，竟然不知不覺睡着了。
白茶不敢置信地看着對方的臉，忍不住探過身子伸手去碰一碰。
女人露出大半張臉，彎彎的細眉像是三月裏的遠山，皮相昳麗秾豔，和她無數次在腦子裏刻畫的那樣細膩美好。
指尖落在眼尾的創可貼上，白茶克制不住地手指輕輕顫抖，眼睛裏湧上來熱意，心裏頭又漲又澀，複雜的情緒如泛潮的雨水，來來又去去。
白茶掀開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趴在被子上，抵着南橘的腦袋靠過去，貪戀地望着對方的臉。
她怕自己是在做夢。
分化的時候，她并沒有完全失去意識。
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很難受，骨頭發軟發燙，脖子後的軟肉針紮一樣地疼，有Alpha在逼迫她分化，他們想要一個Omega。
一開始她是不怕的，白茶從來不覺得自己能分化，但是她被堵在角落裏無法逃跑的時候聞見了信息素的味道，霸道的、蠻橫無理地從壓制着自己，居高臨下地将她踩進泥土裏。
白茶感覺到了濃濃的屈辱感，她站不起來，也很害怕，她怕自己會被逼迫着分化成一個Alpha或者Omega。
有那麽一瞬間，她有想過，要是有人來救救自己就好了，将她從污泥裏拉出來，重新站在陽光下。
被人緊緊抱住的時候，也是有感覺的。
她記得有人将自己抱在懷裏，像是在擁抱一個失而複得的珍貴寶物，有人在耳邊一直跟她道歉，喊她小貓兒。
她模糊地看不清人，笨拙地聞着對方身上熟悉的有點甜甜的香氣，忍不住哭泣。
“好丢臉。”
白茶在心裏默默地想着，臉頰忍不住發燙，她記得自己似乎一直在哭泣，纏着南橘的脖子不肯放手，像是沒有骨頭的貓。
真是，太不要臉了qaq
白茶翻了個身，有些難堪地捂住了臉，只覺得十七年以來的驕傲都被自己一夜之間給丢盡了。
怎麽能，怎麽能那樣纏着人不放呢。
房間裏幹幹淨淨的，小櫥上擺放着一個白淨的花瓶，裏面插着幾枝盛開的海棠花，香味似乎是從哪兒散發出來的。
白茶松了一口氣，除了淺淺的花香和松軟的被子上殘留的陽光的味道，她沒有聞見別的味道。
大概，她如願以償地分化成了一個Beta。
床上的動靜終究是驚醒了迷迷糊糊睡着的南橘，她擦了擦嘴角擡起頭想要看看小貓兒睡得怎麽樣，猝不及防地，看着女孩兒擡起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兒。
不是很響，但是聽上去格外清脆。
南橘愣了：“白茶，你頭疼嗎？”
背對着的身影僵硬了一瞬間，沉默了。
白茶緊緊地抿着嘴唇，臉頰爆紅，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難道要直接說因為記憶回籠覺得太丢臉所以想打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麽？
古怪的氣氛在整個房間裏慢慢發酵，床鋪微微下陷，白茶感覺有人坐到了床上，她有些緊張地捏住了手指，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頭發似乎被人輕輕地碰了碰，南橘的手指落在了她的腦袋上，很溫柔地揉搓着，她聽見對方的語氣軟軟的，像是輕飄飄的羽毛。
“小貓兒，現在還難受麽？”
白茶不說話，把半張臉埋進了被角裏，瘦弱的身子卻還露出外面，十足的口是心非。
南橘看着她別扭的樣子，心裏猜測應該是覺得難為情，不太像是要發脾氣，便湊了上去，笑着将往上卷的睡衣扯了扯，捏了一下白茶露出來的耳朵。
“這裏是我家，你不想出來看一眼嗎？”
白茶敏感地動了動耳朵尖兒，軟肉被手指不經意擦過的時候感覺整個腰都軟了，她不自在地抖了一下，耳朵通紅通紅的。
“我怎麽會在這裏？”
忍着羞恥從床上坐起來的白茶低垂着頭，不想讓南橘看見自己窘迫的樣子，別別扭扭地躲着人。
她只記得自己被帶着從巷子裏離開了，之後的事情就斷了片兒，怎麽也記不起來。
南橘伸手将床頭的燈稍稍調亮了些，足夠她看清白茶臉紅的樣子。
“你分化了，記得嗎？”
白茶點點頭，還是不肯擡頭。
圓乎乎的腦袋就在自己眼前低垂着，可憐又可愛，南橘淺淺地笑起來，卻又很快地斂下笑意。
空氣中，似乎有什麽陌生的東西在兩人之間沉默地蔓延，一旦打破，就會撕開平靜的水面。
“對不起，我……”
“那我就和你一樣都是Beta了，對嗎？”
白茶擡起頭，微微抿着唇露出一個有些生澀的笑，眼睛裏蓄滿光亮。
“我喜歡Beta的。”
南橘動了動嘴唇，發現自己什麽也沒法說，她下意識地伸手，輕輕蓋住了女孩兒漂亮的眼睛。
“睡覺吧，明天醒了再說。”
黑暗重新占據了整個世界，白茶輕輕咬着下唇，摸索着抓住了南橘的睡衣衣角。
“可不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
作者有話說：
謝謝大家的祝福哇，早上八點存稿箱還有二更自動發的。我想把更新時間改到早上八點寶貝們，因為0點實在太陰間了不希望你們一直熬夜刷新。大家不要熬夜啦，乖乖睡覺早上起來再看更新就好，以後淩晨的時候不要再等了哦，文案我明天起來再修改時間，挨個兒摸摸腦袋感謝在2022-08-08 12:41:30~2022-08-08 22:10: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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