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3
聞言，季停下意識摸了摸身邊的牆壁，“啪嗒”按下了走廊燈的開關。
沒亮。
“應該是停電了。”季停突然想起今天回來的時候在大堂公示欄上瞥過的通知，又肯定地重複了一遍，“是停電了，晚上十一點到淩晨五點，附近檢修。”
沈聞羨沒問他怎麽這麽确定，而是仿佛松了一口氣地說道：“客廳電視櫃裏有兩個臺燈，你拿過來一下。”
季停不大理解，“噢”了一聲，借着月光走到客廳，翻了翻，很快就拿着找到的臺燈站了起來。
陽臺上的大黑還在叫喚，季停離開客廳之前沖它恐吓道：“噓——！別叫了！你擾民的話會被炖的！”
大黑委委屈屈地嗷嗚一聲，好歹停了聲音。
拿着臺燈直接推開沈聞羨卧室的房門，窗簾遮光性挺好，屋子裏一片黑，季停眯了眯眼，才看到正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的沈聞羨。
“老大，你沒事兒吧？”
沈聞羨的聲音恢複了清冷：“沒事，把燈打開吧。”
季停一邊摸索着開關在哪兒，一邊問道：“老大，你有夜盲症嗎？”
問完，季停突然想起剛到沈聞羨家的那天晚上、他淩晨三點起床上廁所卻看見沈聞羨房間裏還亮着燈的事。
可是也說不過去啊，夜盲的話，留盞床頭燈就好了，何必把屋子裏的燈大開着。
而且……沈聞羨的反應，也實在不像是因為晚上看不見，反倒像是……怕黑？夜盲的人也會有怕黑的症狀嗎？
這樣胡想着，季停差點被自己逗笑。
等季停摸到開關，陸續打開了兩盞臺燈，把整間卧室照得通明，沈聞羨适應了下燈光，才撐着床站起來，順帶把剛剛黑暗中忙亂間掃到地上的臺燈和空水杯撿起來、重新放回了床頭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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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舒了兩口氣，沈聞羨才回答起剛才季停的問題來：“不是夜盲症，單純的怕黑而已。”
……而已？！
事實上，在季停看來，沈聞羨怕黑的可能性，跟最開始沈聞羨說他自己怕鬼一樣讓人難以置信。
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小說中的男主陸聽白有幽閉恐懼症的事，季停脫口而出：“你也有幽閉恐懼症？”
聞言，沈聞羨沉穩地看了季停一眼，說：“也？”
“啊，就是……聽白哥不是有這個症狀嗎，我就突然想起來了而已。”季停道。
“勉強算是吧，但沒聽白那麽嚴重。不過，雖然心理醫生說我這是是幽閉恐懼症的症狀之一，我個人倒認為只是單純的心理上怕黑。”沈聞羨當下似乎很有聊天的興致，說着就深入起來，“你知道聽白為什麽會有這個症狀嗎？”
季停不想站着說話，一眼看過去只看到笨重的沙發，離床這邊不近，他幹脆就在床腳坐了下來。
“據說是因為小時候被人綁架過？”
“嗯，那時候我年紀也不大，正在讀高中。”沈聞羨說，“聽白那天放學之後，因為等了好一陣兒都沒等到接他放學回家的阿姨，我在的高中又離得不遠，他就想來找我。我當時正好上完了課，到校門口剛看見聽白，下一刻就有輛車猛地停在他身邊，車上下來兩個人要拉他上車……”
據沈聞羨所說，當時他馬上就跑過去想要救陸聽白，結果拉扯之間直接被準備綁架陸聽白的人一起弄上了車。
後來兩個人就被關到了廢棄建築的狹小閣樓裏，閣樓沒有窗戶沒有燈，房門緊閉，除了綁匪跟陸家接洽的時候會打開門進去讓陸聽白接電話之外，他們在閣樓裏待了不知多久，室內都是漆黑的。
後來陸家報了警的事被綁匪知道了，他們氣瘋了，當下就拿着皮帶進了閣樓，拳打腳踢之間雖然有沈聞羨護着，但陸聽白還是吃了不少皮肉之苦，加上年紀小，被救出來之後就患上了幽閉恐懼症，接受了治療也不見好，反而因為內心的抵觸、情況越發糟糕了起來，陸家也就不再逼着他去看心理醫生了。那之後，陸聽白怕黑、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一定要開電視聽到人聲、從不搭乘人數少于三個的電梯……
季停邊聽邊點頭，下意識接道：“難怪陸聽白那麽依賴你，連陸叔叔和沈姨都沒法比……所以你怕黑也是那個時候開始的？”
沒在意季停直稱的是陸聽白的名字，沈聞羨搖搖頭：“好歹都上高中了，出身沈家，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沒那麽弱的。”
“那……？”
“被救出來之前，綁匪眼見窮途末路，大概是覺得以陸家的勢力、被關進監獄之後肯定一輩子都出不來了，幹脆動了殺心。我就在那個時候傷了眼睛，雙目失明了近三個月才隐約能見光了。”沈聞羨不痛不癢地說着，“太久看不見光的緣故吧，那之後就開始怕黑……其實又不只是怕黑，更怕的是再也看不見了。”
季停突然之間明白過來為什麽剛剛沈聞羨的第一句話是讓他确定是否停電了……突然陷入黑暗，是電的問題還是自己又看不見了，一時之間多少會有點惶恐吧。
“突然覺得寫陸聽白因為幽閉恐懼症而性情大變，好像也不是那麽的沒邏輯……”想起自己吐槽過的，季停小聲道。
沈聞羨沒聽清：“什麽？”
季停忙道：“沒什麽。難怪我之前看到你房間的燈半夜都還亮着，你是徹夜都開着燈在睡？太影響睡眠質量了吧。”
沈聞羨笑笑：“我戴着眼罩睡的，其實根本就看不見半點兒光。燈開着，大概是心理作用吧，會比較安心。剛剛本來已經睡着了，突然就驚醒了過來，扯了眼罩看不見光，放在床頭櫃裏的臺燈也不知道是壞了還是沒電了，被自己吓了一跳，連拿手機看看都忘了，還以為自己又瞎了……吵到你睡覺了，真不好意思。”
“沒事，反正我也還沒睡着。”說着，季停伸了個懶腰，“你不說我還沒感覺，一說我還真困了。那我回去睡了哈。”
季停說着就要站起身，沈聞羨猶豫了下，還是出口叫住了他：“季停……”
“嗯？”
季停朝他看過去，難得的在向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從容鎮定的沈聞羨臉上看到求助的意味兒，讓他想起了上次看到沈聞羨這副神情的時候……還是在明市的酒吧裏、沈聞羨被人下了藥掙脫不開的時候。
沒憋住笑意，季停笑了一聲：“臺燈這麽亮，老大你還怕的話……我留下來陪你也是可以的，我這人特好說話，反正也不認床。不過……你願意的話，回答我個問題呗，我還挺好奇的。”
反正底子都交了，笑也被笑過了，沈聞羨盡量保持淡然：“嗯，你問。”
季停饒有興致地靠近他：“我記得你說過，會住在這兒，除了條件不錯又方便之外，主要是怕房子太大了鬧鬼……真的假的？你怕鬼？”
沈聞羨：“……”
沈聞羨一臉鎮定：“是啊，小時候好奇心重，喜歡看恐怖片，越怕越想看，越想看越怕，結果記性又好得不得了，連紅裙子的女鬼長什麽樣到現在都還記得……說實話，我跟你說這話的時候都覺得有人在看着我們。”
季停一樂，剛要說話，就發現沈聞羨面上淡定歸淡定、說到最後居然真的變了變臉色，頓時就更樂了。
“老……”季停帶着笑意開口，然而剛說了一個字，就被沈聞羨打斷了：“在你嘲笑我之前，先把你的睡袍帶子系好怎麽樣？”
季停低頭一看：“……”
無語地解開松垮垮等同于不存在的系帶，季停一邊重新系好一邊說：“剛剛聽到聲響，大黑又狂吠，從床上爬起來一時着急，衣服都沒穿好……唉，剛剛去客廳的時候應該還沒散開吧……老大你這人不厚道啊，現在才跟我說，看我笑話呢吧。”
之前的話題沒有繼續的必要，沈聞羨有意轉移：“說起來，你喜歡裸|睡的話，軍訓的時候住在宿舍怎麽辦的？”
季停：“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像今天晚上，我陪着你總不能還裸着吧，你占我便宜怎麽辦！”
沈聞羨：“……”
作者有話要說： 短小的我依舊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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