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2
醫院一樓往外,是一大片草坪, 此時顧溪和陸聽白都坐在白色長椅上, 陽光下兩個人似乎相談甚歡。
季停看着這一幕,突然心痛得無法呼吸……這兩個人到底還是湊到了一起了嗎?!
想着想着, 季停突然恍然過來,他心痛鬼啊心痛。
顧溪和陸聽白兩人在說話而已,就算兩個人最後真在一起了, 那也和原著小說中會有不一樣的展開。
如果這次顧溪和陸聽白還在一起了, 又沒有旁的因素做妨礙,兩人應該就是兩情相悅。彼此都有意的話, 小說裏那些事, 包括陸聽白對原主與日俱增的恨意、以及顧溪和陸家敵對合謀害陸氏的事就不會發生。再壞一點兒的可能, 陸聽白單戀顧溪,顧溪還喜歡原主、也就是現在的他, 但陸聽白和顧溪相識的開始不一樣了, 後面自然是不同的, 陸聽白頂多保持現在讨厭他的狀态,再怎麽都不至于動殺心。
反正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稍微舒了口氣,季停想起來沈聞羨來。這人不是說要送他回學校嗎,現在去哪兒了……
回了趟陸聽白的病房,也沒見着沈聞羨,季停幹脆往樓下草坪去。
陸聽白在那兒, 沈聞羨應該也在附近才對, 他總不可能一句話都不說就丢下自己先走了。
季停到草坪邊的時候, 顧溪和陸聽白已經沒有說話了,各自坐在長椅左右的位置。
看到季停,陸聽白明顯地一皺眉,顧溪則是很高興地起身朝季停小跑了幾步:“停哥哥,怎麽在這兒也能遇到你……”說着,顧溪擔心道,“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所以才來醫院的……”
季停笑笑,搖頭道:“沒有,我是來看個人的。對了,你怎麽在這兒?”
說到這個,顧溪頓了下,然後道:“顧仙瀾人沒了的消息傳回了顧家,顧夫人驚惶過度犯了病暈倒了,顧先生不在家,我就跟着救護車過來了。不過她醒了之後一直在罵人,我看她中氣十足得很,也不想聽她的話,幹脆就出來了。”
季停點了點頭,看了眼正滿臉情緒頗為複雜的陸聽白,隔着一段距離笑了下。
陸聽白撇開了目光。
顧溪跟着看過去,才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跟季停說道:“對了,剛剛我坐在這邊,陸先生剛好也下來呼吸新鮮空氣,就坐到了我旁邊的空位子,還是聽他說了我才知道原來你們認識,停哥哥你就是來看陸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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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不過,你們以前認識?”季停會想了下劇情,沒想起來有這茬啊。
“那倒沒有,”顧溪笑了笑,“其實是陸先生記性好,我三年前出國之前不是去醫院看過你嗎,離開的時候剛好和陸先生還有他父母擦身而過話,陸先生剛剛跟我說的。”
顧溪這樣一說,季停才算是想起來了,的确有這個情節的存在。不過雖然說他生來就記性好,甚至可以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但是《金絲雀》原文兩百多萬字,細節之處數不勝數,不提的話的确有點難把某個角落從文字裏面挖出來。
兩個人又說着話往陸聽白這邊走,靠近了,季停看向陸聽白,問道:“你舅舅呢?”
陸聽白聽着季停這語氣,不耐地皺皺眉:“什麽你舅舅,那也是你長輩!你說話能不能尊重點兒!”
季停:“……”
視線一轉,就那麽剛好地看到了正從醫院大樓內走出來的沈聞羨,季停撇撇嘴,又看了看滿臉寫着不高興的陸聽白,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他格外真誠地笑起來:“你說話放尊重點兒才是,誰跟你是平輩了,我和你舅舅現在稱兄道弟呢,算起來我該是你長輩才對。”
說完,不管陸聽白驟變的臉色,季停往沈聞羨那邊走去,然後浮誇地喊了一聲“老大”:“你外甥太欺負人了!得好好管教管教才行。”
陸聽白被他這話氣得臉都要變綠了,又看到素來最講規矩的沈聞羨居然沒有出聲斥責季停的無禮,反倒是和煦地笑着說:“你們兩個大概不适合碰面,一見到就鬥氣,半斤八兩。”
……陸聽白的臉徹底垮了下去,開始心想到底是其他人太縱容季停,還是自己太過讨厭季停。
沈聞羨對季停說完,就跟陸聽白道:“聽白,既然你沒事,那我們就先走了,季停也該回學校了。”
季停:“……”後面那句話其實真的可以不用說的……怎麽說得他跟小學生似的。
“對了,阿溪再見。”季停看向一直站在一邊的顧溪。
顧溪笑着點點頭,看着季停跟沈聞羨走了,便收回了目光。又看了看陸聽白,顧溪想了想,開口問道:“陸先生,你和停哥哥的關系……似乎不太好?其實停哥哥這個人就是不太擅長表達,但他這個人是真的很好,從小就愛幫別人,也不愛發脾氣,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了……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太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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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沈聞羨把剛剛就一直拿在手裏的塑料袋遞給季停:“找醫生開了點兒有利于恢複身體的藥,你不想做檢查的話,至少吃兩天藥。”
季停接過袋子看了看,一時也說不清是什麽感覺。
說起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記挂自己的身體。
把藥拿在手裏,季停笑眯眯地開始讨價還價:“老大,你不是真打算現在送我回學校上課?我連只筆都沒帶啊,而且我現在感覺渾身無力,需要再休息休息……要不我們先回家,晚上再去上課?”
沈聞羨輕笑:“說得跟你上課會動筆似的。”
季停:“……你不要侮辱我身為一個學霸的尊嚴。”
“行學霸,”沈聞羨說,“不過,小區離學校不遠,現在回去、拿上你上課需要的東西再去學校,完全來得及。”
季停想哭:“你要不要這麽嚴格啊老大……”
“不是我嚴格,按時上課是你身為學生的本職。”
“可是,”季停一臉正色,“老大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沒有逃過課的大學是不完整的。”
沈聞羨:“都是鬼話。”
季停:“……”
沉默了兩秒,季停發自內心道:“你真無趣。”
“那你覺得,什麽樣的人生才算是有趣?”沈聞羨反問。
眼看着逃課問題即将要上升到人生哲理的高度了,季停連忙打住:“沒,我沒什麽看法,每個人的人生都是有趣的,尤其是老大你的。我們還是別說話了,你開車呢,不能分心。”
說到開車的事,沈聞羨倒是想起來了:“對了,你們學校附近有什麽駕校嗎,有時間的話趕緊學了,免得你剛買的車就落了灰。”
“……”
一個坑又一個坑,季停認命道:“知道了知道了……其實我開車開得真挺好的,除了沒駕照之外從來不違章,連紅燈都沒闖過,又禮讓行人,就算開得快也從來沒有超速過……頂多就擦邊,就算被交警攔下查到沒證也就是罰款而已。”
“而已?你知不知道嚴重的話會進拘留所的?萬一再出點兒其他更嚴重的事……”沈聞羨不悅道,“你好歹還是學法律的。”
季停到底也沒底氣,當下老老實實點頭:“嗯嗯,我就随口一說,你放心,我會乖乖去考駕照的。”
對于自己即将第三次進入駕校學習,季停有點生無可戀。
現實世界中,季停除了他爸之外,其實還有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大哥。
季停算是老來子,他爸媽結婚多年都沒有子女,本來以為是沒有子女緣,機緣巧合之下就收養了季停的大哥季何,沒想到剛收養了孩子沒多久,季停他媽就懷孕了。
當時不少人都覺得季家收養的那個兒子多半留不下了,不過事實上季停和他大哥的關系很好。
季何比季停大十多歲,兩個人的成長時期基本錯開,相處的機會其實不多,但是關系好也是真的。
季停高中畢業之後沒多久,季何回季家的時候見他整日游手好閑的,便問他有沒有興趣學車。之後季何帶季停了解了一下車的基本構造,季停來了興趣,季何就給他報了駕校,還承諾他學會了之後就送他一輛好車。
季停上手得快,順利一次過了科目一二三四,就差駕駛證寄到家裏了。這時候季停他爸出差前落了份文件在家裏,打電話回家讓管家給他送到機場去,因為季何答應的車剛送到家裏,季停心癢手癢得很,就跟管家拿了文件開着車出門了,然後……他就因為超速而在高速路上被拍成了連環畫。
于是他的駕駛證剛寄出來還沒到家就被吊銷了。
季停他爸勃然大怒,扣了他三個月生活費,季停委屈得要死,就跟當時在國外的季何抱怨,季何知道後什麽都沒說,轉了他一筆錢之後直接把季停再次送到了駕校。
第二次考駕照,季停心裏憋悶,加上自信過頭,科目二用了補考的機會,科目三竟然直接挂了不得不考第二次。
現在……他又要進駕校了。
他可能和駕駛證這東西有仇。
季停覺得心口疼。
·
下午上課的時候,季停雙眼無神地盯着PPT,心裏還在琢磨着顧仙瀾的案子。
顧仙瀾在陸聽白的房間裏被發現的時間,距離現在剛過五個小時,因為顧仙瀾身份不一般,陸聽白的身份更是特殊,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輿論誤會和恐慌,所以這件事暫時還沒有公開。
也不知道警方那邊現在是個什麽進度。
季停心想還是得找沈聞羨幫忙,他現在的身份根本沒辦法接觸到關于案子的資料。不知道具體情況,他有點難安。
于是下了晚課回到沈聞羨家,季停直接撲到了書房。
“老大,你有關注顧仙瀾這個案子的進展嗎?有沒有什麽新的情況?”
沈聞羨眉頭輕挑:“這麽關心這件事?”
季停忙不疊點頭:“畢竟是認識的人,昨天還說過話,今天就知道對方死了,當然是想弄清楚是怎麽回事的。又是發生在陸家酒店的事,陸叔叔和沈姨肯定擔心着呢。老大,你應該有關注的?”
見季停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沈聞羨勾了下唇,然後把放在桌面上的電腦屏幕轉向季停:“因為可以排除聽白的嫌疑,警方也很樂意賣沈陸兩家的面子。這是我剛收到的最新進展,情況……說實話,目前來看并不算樂觀。”
季停一目十行地看完,眉頭慢慢皺起來。
查了顧仙瀾的通話記錄之後,警方又在酒店電梯的監控錄像裏看到銀行行長王定晚上八點零五分進入酒店、淩晨三點離開酒店的行蹤,加上之前季停說過的話,因此警方便把王定納入了第一嫌疑人。
當時王定正在機場準備飛往國外,好在警方調查速度快,趕在王定上飛機之前把他帶回了警局。
之後便是**取證。
雖然沒在顧仙瀾體|內發現精|液,但是在顧仙瀾地手指甲和牙齒縫中都發現了王定的皮屑甚至是血跡,身上也有和王定指痕匹配的痕跡,王定的肩膀上還有證實是顧仙瀾的牙印,而且據今天早上打掃王定昨晚住的3203房間的保潔的證詞,王定房間的垃圾桶裏有用過的避|孕|套。
因為保潔很細致的原因,垃圾已經倒了、床單被套什麽的也已經洗了、浴室的毛巾之類的都換過了、連皮質沙發都被重新擦拭了一遍……警方并沒能在3203找到和顧仙瀾有關的證據,不過根據現有的證據,也足夠證明顧仙瀾死前和她發生關系的人是王定。
而王定被抓之後并沒有否認這件事,不過他的說法是——
“我昨天晚上是和顧家大小姐上|床了,但是我們那是你情我願的,身上這些抓的咬的只是情趣而已。你們可以查啊,是顧家大小姐主動聯系我的,我之前可沒給她打過電話,就連房間都是她訂的,你們不信的話可以查啊!她還說知道我喜歡住那家酒店,特意訂的。上完床,她問我能不能幫顧家添補資金漏洞,我說雖然我是銀行行長,但是也不能謀私,得按章程來,她就不高興地離開了,其他的我了什麽都不知道。我為什麽淩晨離開酒店?當然是因為我這個人敬業啊,我當時睡不着,又突然想起來還有份文件沒處理,幹脆就回家了。要我說的話……要是你們警察有那個能力,可以把當天晚上酒店的客人都查一遍嘛。能住那家酒店的都是非富即貴的,顧仙瀾能為了顧家爬我的床,說不準出了門看見哪個有錢人就跟着人家回房了。”
王定否認殺顧仙瀾的事,而警方又沒能在3203找到屬于顧仙瀾的血跡,酒店的人也表示房間裏除了床頭的避|孕|套以外東西都在,沒有丢比如說煙灰缸之類的東西。
“沒有丢可能是兇器的東西,整個套房包括牆角都沒有發現血跡……”季停眉頭鎖得死死的。
因為有小白之前說過的話,所以他可以肯定兇手是那個王定。可是現在來看,似乎只有找到那個清除32樓監控錄像的酒店員工這一條出路了……偏偏警方現在還沒有查到有嫌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