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2章
深夜, 北城下了場大雪。
雪下得無聲無息，只有寒風吹動枝頭簌簌作響。
傅燃獨自坐在陽臺抽煙。
冷風時不時撲面而來，他卻不甚在意。
都說萬籁俱靜時, 最容易想通一些事情, 可他在這坐了許久, 腦中還亂的和走馬燈一樣。
他總是不由自主回想起明萱今天說的話。
找其他人談戀愛？說實話, 他對談戀愛這種事一點都不感興趣。
和明萱終止這段婚姻？這也從來沒在他的考慮範疇內。
從一開始的抗拒, 到後面的接受，經歷了漫長的幾年。
自這次回國後, 他已經在漸漸适應兩人的關系，甚至産生了習慣。
真不知道這大小姐怎麽能把離婚這事兒說的這麽雲淡風輕。
冷不丁從她嘴裏聽見，還挺叫人傷心的。
再次回過神，垂眼便看到滿地的煙頭。傅燃彎了下唇，将手中的半支煙扔在地上，踩滅, 起身回到了房間。
可能是吹過冷風的緣故，到了後半夜, 傅燃有些發燒。
意識朦胧時, 他忽然想起梁嘉言對他說的那些話, 那些關于明萱的故事變成一幅幅鮮活的畫面, 編織起他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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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明萱，應該是在她高三畢業的暑假。她住在外婆家調養心情，那時候她狀态非常差, 症狀已經很嚴重了。她拒絕溝通, 不吃不喝也不見人, 就窩在床上一言不發，整個人看起來孤僻又頹廢。是不是很難想象？和現在完全不是同一人。”
“我用了很長一段時間來和她熟悉, 嘗試溝通，疏導她的心情。效果微乎其微，但好在聊勝于無。我們都以為她已經在慢慢痊愈了，直到某天，她動了輕生的念頭。”
“我印象很深刻，那天榮城下了場大雨，烏雲壓城，大雨磅礴。我提着蛋糕推開她的房門時，她正坐在窗臺上，搖搖欲墜。我當時便沖過去拉她，死死拽住了她一只胳膊。只差一秒，只要晚一秒，她可能就從我手中滑下去。”
“當時她人在高空懸着，絲毫不掙紮，我一邊拉她一邊大聲叫她的名字。然後她擡頭看了我一眼，那個眼神我真的畢生難忘。”
“眼裏帶淚，眼神卻空洞無比，那張臉上寫滿了絕望，毫無生機。”
“幸運的是，把她成功救上來那一刻，她自己也如夢初醒，後面積極配合治療，才逐步恢複正常的生活。”
傅燃開口打斷他，“梁先生，我能問下，她當年遭遇了什麽事嗎？”
“這個還是要征求她本人意見的，恕我無法奉告。我只能說，确實是件很大的打擊。”
梁嘉言嘆聲氣，“換做任何一個人，大概都會無法承受吧。”
……
第二天醒來，傅燃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良久，才慢慢舒出一口氣。
意識漸漸回籠後，他感覺心裏沒由來地發酸發澀。
汗已經幾乎将睡衣浸透，他緩了好半天，站起身去衛生間沖了個澡。
中舜集團，頂層辦公室裏。
“您今天身體不舒服怎麽沒在家休息休息。”俞助理将報表整理好，放在傅燃的辦公桌上。
傅燃吞了兩片藥，翻開眼前的資料，“小感冒而已。”
俞助理開始彙報起先前的項目，開口道，“和您彙報一下，上周已經聯系過ZT文化的制片，對方說藝人沒法加塞了，因為名單早已公布，但是可以将餘下的素人名額讓給我們。”
傅燃翻頁的手微頓，“素人？”
“對，晨星互娛戰略部決定推剛簽約未公開的自媒體人去參加節目。”
“噢……”傅燃慢悠悠地應了聲，他重新低頭看了會資料，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你等會。”
他掏出手機，給成宛絲發了條微信。
傅燃：“昨晚明萱告訴你答案了沒？”
對面回的很快。
成宛絲：“？”
傅燃：“她和謝堯是真是假？”
成宛絲：“……”
成宛絲：“現在是早上九點，傅總你……”
成宛絲：“一大早的你別太離譜啊。”
傅燃：“快點。”
成宛絲發了好幾串省略號，最後一句，才正經道，“她和我說，你希望是真的就是真的，你希望是假的就是假的。”
傅燃蹙眉。
“這麽模棱兩可？”
成宛絲：“但對我來說已然足夠。”
她又問他，“老實說，你是不是打算追明萱？”
傅燃沒直接回應，也給她發了串省略號。
成宛絲又說，“她是謝堯的，放棄吧。”
傅燃幹脆不打字了，摁下語音鍵發過去條語音，就三個字。
“你等着。”
*
《你嗑的CP成真了嗎》第三期錄制結束。
幾位演員坐在一起休息，順便讨論了下接下來的劇情走勢。
根據劇本設定，明萱和謝堯、彤彤和謙哥，一開始就是雙向奔赴，所以這兩對cp鎖定了，沒什麽懸念。錯綜複雜的是其他幾人。
夏小圓和阿召是對歡喜冤家，一開始确實是對彼此有好感的，只不過後來阿召逐漸被可欣吸引，于是走向就變成了：阿召喜歡可欣，素人男嘉賓也喜歡可欣，只剩夏小圓單向暗戀，心酸又孤獨。
但可欣高風亮節，雖然與素人男嘉賓互生好感，但不忍阿召一往情深，最終一個都沒選，華麗退場。
相比之下，其他人的平淡撒糖日常，像是在給可欣這組的愛恨情仇做陪襯一樣，難怪一開始說她這組最有看點。
為了加快拍攝進度，第三期一結束，導演沒給緩沖時間。見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直接準備開拍第四期：素人男嘉賓初來乍到。
開拍前，工作人員特地來強調了幾遍，一會兒要來的素人和之前定下的有一些出入，原本要來的是位金融學學霸，但臨時換成了一位企業家。謹慎又隆重的提醒，好似要來的是什麽大人物一般。
其他人竊竊私語讨論了一會兒，只有謝堯注意力完全沒在那，他變戲法似的，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根小熊山楂糕，“我看你消化不太好，吃塊山楂？”
小熊形狀的山楂棒上清楚标着：熊孩子的最愛。
額……他還真是專注人設，随時随地掏零食給她吃。
只不過機器還沒開呢，明萱看着滿臉真誠的憨憨謝堯，一時間哭笑不得。
導演捕捉到這一瞬間，連忙開口叫定格，“這塊好，我拍個素材，你倆再來一遍。”
工作人員将臺本收走，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明萱和謝堯坐在沙發上，
随着導演一聲令下，立即進入狀态。
她蹙着眉揉了揉胃，謝堯原本在玩手機，察覺到後，連忙從口袋裏掏出一根山楂糕，“是不是胃裏又不舒服了，吃塊山楂吧。”
“啊！”明萱故作驚訝，雙手接過，“好可愛啊，謝謝你。”
兩人對視間，謝堯臉上一紅，笑了聲。
這時，玻璃大門外忽然有個身影，拎着拉杆行李箱，走到門前，禮貌地摁了下門鈴。
可欣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她直接沖到門前，“來啦！”
在看到門外的嘉賓那一瞬間，可欣明顯整個愣住，反應了好半天，才沖屋裏的人嚷嚷着，“快來快來，我們的新朋友到喽！”
衆人一聽，都紛紛圍了過去。
除了正在備菜的夏小圓和正坐在沙發上“情意綿綿”的謝堯明萱。
所有的燈光和攝像一時間都對準了門外的新角色，歡迎的聲音不絕于耳。明萱卻在這之中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男聲，她不确定地朝門口望去，但打光的設備架得老高，剛好将人擋住了。看也看不清，索性繼續低頭啃她的小熊山楂。
很快，衆人簇擁着四號男嘉賓來到客廳內。
阿召說，“快來，咱們認識一下新朋友。”
夏小圓一聽，連忙擦了擦手，解掉圍裙跑了過來。
明萱也笑着擡眼，朝“新朋友”看去。
只一眼，直接傻掉。
傅燃穿着一身黑色長款風衣，拎着行李箱，鶴立雞群地站在人群中。
他骨相與皮相都生的極好，饒是節目裏有不少樣貌出色的男演員，此刻在他身邊也變得黯然失色。
謝堯站起身，與他握手，“我是謝堯。”
“傅燃。”傅燃敷衍地回應他的示好後，将視線轉移到了呆滞坐在沙發上，手裏還攥着根小熊山楂棒的明萱。
他揚了揚唇角，邁着步子走到沙發前，不動聲色地擠走了謝堯，直接坐在明萱身邊。
明萱：“……”
他側目看向她，朝她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傅燃。”
明萱：“……”
這一瞬間，她相信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以至于向來寬容的導演沒忍住喊了聲：“cut！”
“額，明萱你這反應好像有點不對，這塊能重來一下嗎？”
“……哦。”
明萱這才回過神，迅速調整了下狀态。
傅燃再次走到明萱面前，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傅燃。”
明萱對着他禮貌一笑，伸手回握，“我是明萱。”
……
“卧槽，素人這麽帥嗎？完全不輸這群男明星啊啊啊！”
“三秒鐘，我要知道這個男人的所有信息！”
“他的官配是誰？可欣嗎？？我還有機會嗎嗚嗚嗚……”
“前面的，官配不必當真，具體什麽走向還不一定呢！”
“我怎麽看他怎麽是奔着明萱去的？難不成是要跟謝堯堯搶嗎？”
“怎麽可能！明萱是謝堯的，休想休想休想！！！！！”
成宛絲用力敲出一排感嘆號，差點把鍵盤敲爛了。
她把電腦一推，給傅燃發微信。
“傅總你搞什麽啊！！！還帶這樣的？”
十分鐘後，傅燃發了條微信過來。
是一張圖片，她點開一看——“你們嗑的CP成真了嗎，男四號劇本。”
“？”
“？？？”
傅燃：“行業機密，請保密。”
“……”
“傅燃你就這麽損嗎！！！”
成宛絲崩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