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6章
兩人的對話被傅燃的這一聲咳嗽打斷, 王可欣瞪了明萱一眼，立即換了副面孔迎了上去。
很快，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下了樓, 一樓頓時又熱鬧了起來。
只有明萱留在廚房, 她一邊烤面包, 一邊暗自思忖, 也不知道傅燃剛剛有沒有聽到她們說話。
她默默朝傅燃的方向掃了幾眼, 不确定，她決定先觀察。
直到吃早飯時, 傅燃一反常态，坐在了她身邊。
謝堯好意提醒，“你的位置在那。”
傅燃勾起唇角笑了下，“不好意思，今天想坐在這了。”
說這話的時候，明萱總感覺他看起來特別得意, 特別……嘚瑟，她心裏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 待衆人開始吃早飯聊天, 他忽然湊到明萱耳邊, 低聲說了句, “開心嗎？”
明萱正在喝湯的動作一頓，側頭看他，“什麽？”
傅燃揚眉, 慢悠悠道, “你說你喜歡和我待一塊, 我對你，有求必應。”
“……”
到這裏, 她已經可以确認，他聽見了，而且聽見的還不少。
有點尴尬，這種在背後口嗨卻被當事人聽見的事，在明萱這還是第一次發生。
“這個事情……”明萱慢慢将湯匙放下，莫名就有些局促。她頓了頓，在傅燃帶了些玩味的目光中，穩了穩心神，“我晚點和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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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解釋。”傅燃的聲音裏明顯帶了笑意。
明萱默默別開視線，故作淡定道，“不行，我必須解釋。”
只不過她一直沒找到機會。
吃過早飯，節目組立即開始了接下來的錄制。
今天的活動是兩人一組，一起做蛋糕，賣相最好的可以得到獎品：節目組贈送的情侶燭光晚餐。
原本是定了傅燃和可欣一組，明萱和謝堯一組，結果在選搭檔時，傅燃直接把可欣忽略了，再次慢悠悠地坐到了明萱旁邊。
“……”
“不，不是，劇本不是這麽寫的。”導演很尴尬，低聲提醒。
傅燃卻不甚在意，懶懶開口，“那就換種寫法吧。”
導演一臉難色，後來又嘗試和傅燃溝通了幾次，但都以失敗告終。
也不知道傅燃到底是怎麽了，平時挺好說話的，今天卻笑着拒絕三連，完全不留餘地。
情急之下，節目組只好臨時把劇本改成：傅燃和阿召都想選可欣，可欣怕傷了他們的心，便主動和明萱換了搭檔。
拍攝繼續進行。
別人怎麽樣，明萱不清楚，她只知道可欣的表情不太好。
幾次三番陰沉着臉朝他們這個方向看過來，偏偏身邊這個沒心沒肺的只專注做起了蛋糕。
時不時還要關了麥，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對明萱指手畫腳。
什麽——
“奶油你得認真抹，凹凸不平就不好看了。”
“專注點，這比賽要是輸了，可就失去和我單獨吃飯的機會了。”
“不過你要是真意願這麽強烈，帶你出去吃個夜宵也不是不行。”
“……”
明萱在鏡頭前帶着微笑，鏡頭後滿臉黑線。
她私底下踢了他好幾次，他都絲毫不在意。
傅燃今天看起來心情格外好，不光話多，還磨人，全方位折磨着明萱的精神。
中途需要他跟可欣換個粉色的奶油，明萱正在這調果醬，就聽傅燃直接喊謝堯幫他送過來。
明萱：“……”
她轉頭看他，低聲道，“自己去拿不就好了，幹嘛使喚人家？”
她是覺得這種鏡頭萬一剪進節目裏也不好看。
傅燃卻懶懶道，“我這不是顧及你的面子嗎？”
“……我什麽面子啊？”
他揚唇笑，“我去拿，可欣跟我說話，你再吃醋。”
“我……”
明萱一開始念在錄節目，懶得和他計較。
但實在是……太欠了。
他的嘚瑟已經到達了她無法忽視的地步。
她深呼吸，随後避開鏡頭，對他鄭重其事道，“我知道你今早聽到我和她說的話了，但我那是随口胡說，故意激她的，你別當真。”
說完，她擡頭觀察他的表情。
只見他眉梢輕挑，反問她，“真的嗎？”
“千真萬确。”
“哦。”他的語調拉得慢而長，“我不信。”
“……”
自戀狂完全沒聽進去。
“不信算了。”明萱無語地別開臉，繼續低頭做蛋糕。
塗好奶油，明萱擺水果，傅燃用藍莓果醬畫圖案。
事實證明，他們倆都沒什麽藝術細胞，做出來的蛋糕坑坑窪窪，賣相屬實不美觀。
最終彤彤和謙哥那組拿到了冠軍，獲得了出去吃燭光晚餐的機會。
造型師立刻帶兩人去選衣服做造型，接下來的錄制，主要拍攝他們二人的外景，剩下的人可以休息小半天。
拍攝機器一關，明萱錘着脖子，舒了口氣。
這時謝堯跑了過來，獻寶似的把手裏的東西朝明萱遞過來，“喏，送你的。”
“這是什麽？”
“我剛剛用烤箱烤了點餅幹給你。你嘗嘗，還熱着。”
明萱垂眸一看，托盤裏擺着幾個畫着笑臉的姜餅人餅幹，看起來精致又可愛，她伸手接過，笑了下，“謝謝你啊。”
她原本就因為傅燃今天從中搗亂，對謝堯有些愧疚，眼下也沒什麽事，兩個人便站在原地聊了會。
傅燃對着蛋糕拍完照，一轉眼就看到明萱和謝堯見面對面站着，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正開心。
他揣起手機，走過去随口問道，“聊什麽呢？”
謝堯道，“啊，我給明萱姐烤了點餅幹。”
傅燃一聽，輕輕地揚了下唇角，“拍攝的機器都關了。”
他走到謝堯身邊，拍了下他的肩膀，“哥們，別太認真。”
謝堯撓了下頭，“這個……和拍攝沒什麽關系。”
傅燃語氣淡淡，“和我有關系。”
他憑空甩出來這麽一句，讓謝堯摸不着頭腦。
明萱卻聽得出來，傅少爺這是又突發惡疾了。
她無奈地白了他一眼，低聲道，“別犯病。”
随後又對謝堯說，“別理他，你陪我去把餅幹裝起來吧。”
“哦哦，行。”
謝堯應了一聲，便跟在明萱身後離開了。
傅燃看着兩人的背影，默了片刻，有些煩躁地“嘶”了聲。
……
明萱将餅幹裝進一個個小袋子，抱在懷裏上了樓。
正準備回房間，一擡眼又撞見了傅燃。
他穿着件白色襯衫，正倚靠在閣樓欄杆上，把玩手中的打火機。聞聲，視線懶懶地掃過她的臉，定格在她懷裏的餅幹上。
“有這麽好吃嗎？”他提着唇角，聲音閑散道，“還打包帶走？”
明萱卻從這句話中聽出了陰陽怪氣。
“這有攝像頭，陽臺上說。”她無奈地丢下這句話，直接進了房間。
幾分鐘後，兩人同時出現在陽臺。
下午的陽光明媚而溫和，無聲無息照過來，帶了幾分暖意。
傅燃俯下身子，雙手搭在陽臺上，他掀了掀眼皮，不正經開口，“想找我聊天約個室內場合多好？”
明萱語氣不善，“誰想找你聊天？”
傅燃似笑非笑地反問，“那你找我幹嘛？”
明萱雙手環胸，蹙着眉頭瞪向他。
得，看到這個表情他就明白了，是來問罪的。
明萱果然開啓機關/□□式，将積壓一天的不滿盡數發洩，對着他就是一頓“掃射”。
“我不找你說，你就一直犯病。你到底要幹嘛啊？從今早聽到我和王可欣對話開始，就一直在旁邊搗亂。”
“傅大少爺，您到底是來工作的還是來玩的？你要是一門心思來玩的，麻煩你玩自己的，別來影響別人。”
傅燃起初只是聽她說，沒回應，聽到這句才緩緩開了口，“我影響誰了？”
“我原本和謝堯一組，你非插一腳幹什麽？”
傅燃聞言，嗤笑了聲，“意思是耽誤你和別人捆綁炒作了？”
“……”
明萱要被氣笑了。
也不知道傅燃到底什麽腦回路，她說了這麽多，他的關注點總能跑偏到離譜的地方去。
她靜了靜，鄭重其事道，“不止影響了我跟謝堯。”
“你知道嗎？如果你一意孤行，在劇組裏搗亂，所有的走向都會因為你改變，這會被別人帶來困擾。”
“我管別人困不困擾？”
傅燃站直了身子，垂眼看向她，“明萱，你真以為我來這是為了錄節目的？”
“……”
日光柔和而低調，冷空氣混合着一絲暖意拂在人身上。
兩人分別站在陽臺上，視線遙遙相撞，傅燃微微俯下身子，幾乎是凝視着她。黑色瞳孔中夾雜的情緒深不可測，在靜谧而長久的對視中，野蠻生長。
明萱感覺周遭的空氣似乎都靜止了，她指尖微微蜷縮，良久，才反應過來似的錯開目光。
她暗自穩下心神，平靜開口，“不管你來這到底是為了什麽，我再跟你重申一次。”
“我們都是成年人，我相信你比從前成熟，富有同理心，知道大家工作不易。在場的很多人，他們不像你那般家世顯赫，生來就衣食無憂。很多人都是靠打拼得以生存，這個綜藝也是導演編劇孤注一擲決定拍的，你如果為了一己私欲影響了別人，是不是顯得太無理取鬧？”
傅燃動了動嘴唇，一時之間，有些語塞。
又聽明萱道，“如果你真那麽想玩，可以，你找別人去玩，不要幹擾我和謝堯，更別試圖插手我的事。”
明萱生了張極好看的臉，肌膚白皙，唇色嫣紅。只不過這張臉對着別人都可以露出笑意，但對着他卻總是蹙眉冷眼，說出口的話也是不經意間直戳人心。
三言兩語就撇清關系，劃清了界限。
傅燃淡淡出聲，“你想我去找誰玩？”
“你愛找誰找誰，我無所謂。”
他頓了頓，反問，“無所謂？”
“是。”
明萱知道他會做出這種反應的原因，越是知道，話語就越是控制不住的鋒利。
“完全無所謂，更不存在吃醋，你別想多了。”
“我之前很明确地說過，你和我，彼此不幹涉，做什麽都是自由的，傅先生忘性應該沒這麽大吧？”
沒忘。
明萱的這番強調，立刻就叫他想起了那晚她對他說的話。
以及，當時沉到谷底的心情。
傅燃面無表情挪開視線，沒再說話。
見他沉默不語，明萱也別開臉。一時間，兩人皆是無言。
也不知過了多久，傅燃才慢慢開了口。
“雪人化了。”
明萱被這沒頭沒尾的話說得一愣，“什麽？”
傅燃揚了揚下巴，她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才注意到今早他堆在她陽臺上的小雪人，已經被太陽照射得只剩半個身子了。
“化了不是很正常？”
她回過頭，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讓她微微有些愣神。
傅燃的情緒很明顯地低落了下來。
從一開始的歡喜愉悅，到如今的沉悶，像是跨過了一道明顯的分水嶺。
他低垂着眼簾，完全是一副沒什麽精神的樣子。
看起來，似乎還有些……委屈？
聯想起自己剛剛對他訓過的那些話，再看了看化掉的雪人，明萱心裏也開始不舒服。
她趁着這情緒沒有更明顯之前，輕描淡寫說了句，“如果沒什麽要說的了，我就先回去了。”
“等下。”傅燃忽然開口叫住了她。
“你剛剛說，對于我，你完全無所謂，是認真的嗎？”
明萱腳步一頓，“認真的。”
“所以我和別人吃飯，互動，你都沒關系？”
明萱回過身看他，“沒關系。”
他幾乎是有些懇切地問出每一個問題，然而她的回答卻幹脆利落，沒有半點猶豫。
傅燃沉默片刻，又問，“所以，你希望我怎麽做？”
明萱察覺到他的失落，放平了語氣道，“于我，是不要過度幹擾。”
“于劇組，是好好拍攝，把分內的事做好。”
“至于其他的，你随意。”
傅燃看着她，“行。”
“知道了。”
……
兩個人這次又是不歡而散，但心情卻與先前不同。
明萱本就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
上回吵架，她是覺得氣憤，委屈。但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傅燃忽然示弱，她覺得些于心不忍，心裏又悶悶的。
發覺到這種情緒就像潮水湧來，迅速蔓延，明萱不由有些焦躁。
心煩意亂下，她幹脆打開手機，刷起了朋友圈。
還沒往下刷幾條，忽然看到傅燃一個小時前發布的一條動态。
明萱不記得在哪裏看到過一句話，一個幾乎不發動态的男生，如果忽然開始記錄分享生活，就說明他當下那個瞬間很開心。
傅燃發了一張蛋糕圖，沒配任何文字。
蛋糕是他們一起做的。
她看着這條動态，不由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