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今晚還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 日藜疲倦地揉揉眼眶,在手機上打字:“外面的人是誰?他們在幹什麽?”

“是離山村的村民。”星辰聲音是一貫的溫和,“他們在犯罪。”

“小偷?”日藜眯了眯眼。

“不是小偷,大小姐, 您聽。”星辰捕捉到窗外的音源, 将兩人的聲音放大, 在日藜耳機中直播。

是兩個男人的聲音,一個年齡偏大,聲音嘶啞, 另一個應該是年輕人。

“小天, 你說真的可以嗎?要是被、被發現了怎麽辦?”年齡大的那個啞着嗓子,因為激動而顯得結巴, 雙手似乎搓在一起, 發出輕微的簌簌聲。

“我們就偷看偷拍而已, 不會有人發現的。”叫小天的年輕男人說, “再說了,叔, 就算被發現了, 丢臉的也不是我們呀!是那兩個女的!”

老男人猶豫地點了點頭,也是, 他們兩個男的怕什麽呀!那倆女生被拍了私密照,她們才該害怕呢!

“可是……”老男人還是猶豫不決, “她們是城裏人, 要是報警的話, 會不會……會不會有問題?”

“城裏人又怎麽了?她們現在是在我們村!這裏是我們的底盤!村長還會看着我們被警察抓走不成?”小天恨鐵不成鋼, “叔你想想,你多久沒看到這麽漂亮的姑娘了?真TM和天仙一個樣!這次不上, 等她們走了就再沒機會了!”

老男人目光微凝,重重點了點頭。小天說得對,如果真被發現了,他就拿照片去威脅她們,說不定還能讨到媳婦兒……

機會只有這一次,可不能錯過了!

……

房間裏,日藜再次揉了揉太陽穴,神色淡漠到了極致。

“大小姐,您想怎麽做?”星辰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他的語氣也變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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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辦吧。”日藜眸中閃過一絲冷茫,躺回被窩中,“只要別讓人察覺到。”

“我明白了,大小姐。”星辰的聲音消失。

日藜閉上眼。

下一秒,她聽見窗外傳來男人驚恐的尖叫聲,仿佛看到了什麽極端恐怖的東西,随即是“噗匆”一聲,似乎是手機被扔到草叢裏,然後是兩人慌亂的腳步聲,越跑越遠。

一切歸于寂靜。

日藜睜眼,張小雲還在睡,日青空卻被吵醒了,迷茫地問:“姐,剛才外面……是不是有什麽聲音?”

“好像是,可能是有狗從窗外經過。”日藜随口道。

“可是我怎麽感覺是男人的叫聲……”日青空咕哝着,很快又睡着了。

日藜還沒有睡,直到星辰溫和的聲音再度響起:“解決了,大小姐。”

“嗯。”日藜閉上眼,情緒漸漸淡去。

她剛剛讓星辰看着辦的意思就是,它怎樣做都行,只要給窗外那兩人一個應得的結局。穿越前,星辰就幫她處理過無數次類似的事情。

穿越後,由于法律的變化,日藜向來都是能忍就忍,從不讓星辰去做一些觸及底線的事。但今天……她實在不想忍了。

……

離山村,田埂裏。

圓月不知什麽時候被雲層掩蓋,田埂漆黑一片,周圍樹叢中蟬鳴一聲接一聲,原本是每個夜晚都有的聲音,這時在某些人耳中,卻像是一聲聲女鬼索命的哭聲!

兩個人踉踉跄跄在田埂上狂奔!

正是小天和剛才那老男人,五分鐘前,他們的手機忽然同時震動,一個手機屏幕變成一片血紅,那血仿佛凝結成團,正往屏幕外流動,正中間緩緩蠕動着五個字:今晚,中元節。

而另一個手機裏忽然傳來女鬼的哭聲,一個看不清臉的女鬼,晃悠悠地從屏幕中伸手,仿佛要鑽出來!

今晚是中元節,女鬼索命來了!

兩人被吓得差點尿褲子,顧不得什麽,本能地就往自家逃命!然而離山村面積廣,從一家到另一家至少要跑個十分鐘,跑着跑着,他們發現天上一點兒光都沒有,周圍除了蟬鳴什麽聲音都聽不見,什麽也看不見,樹林中仿佛有鬼影晃蕩。

兩人都不敢再往大山深處跑了,小天猛地停下來,拉住老男人:“叔,左轉去村委會,那裏有燈!”

兩人立刻拐個彎,向村委會的方向跑去。

可是以前,村委會外面整夜都會開着燈,在田裏老遠都能看到,而今天,那裏卻一片漆黑,一盞燈都沒亮。

他們剛才往山裏跑得有點遠,掉頭去村委會的時候抄了近路,要走這條路,就必須要通過一片大魚塘。

兩人戰戰兢兢停在魚塘外圍。

水面黑黝黝一片,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中間的那條過道。

“小天,你說魚塘裏會不會、會不會有水鬼?”老男人抖得厲害,神智不清,“以前……十八、十七年前,我看到過,有人把村子外那兩個年輕男女的屍體扔、扔在裏面……!不,不是屍體!他們還活着!還活着啊啊啊啊!”

“你在說什麽胡話?叔,我們村啥時候有過外來人了?”小天的聲音很焦急,“叔你別怕,我們閉上眼,啥也不想,就這麽走過去!”

“你那時才一兩歲,你、你當然不知道……!”老男人捂着額頭,全身抖得厲害。

“叔!你清醒一點!你不走我就自己走了!”小天惡狠狠咬牙,他才不想死在這裏,前面就是村委會了,他懶得管老男人了!

老男人全身一個哆嗦,回過神來:“不,我走,我走,觀世音菩薩保佑我,保佑保佑……”他在嘴裏念念叨叨。

兩人哆哆嗦嗦,并排走在魚塘中間的小路上,夜色太暗,看不清路,摸索着往前走幾步,聽見風吹過水面的聲音,還有魚兒擺尾的詭異“撲通”聲,仿佛有人在水下吐泡泡,就要伸手拉扯水上的人……小天背上也起了層雞皮疙瘩。

擡眸往任何一個方向看,都是黑黝黝的,黑暗中仿佛有觸手在蔓延。

“艹!”小天鼓起勇氣,哆嗦着摸出手機,點開手電筒。

剛才老男人的手機扔在張家外面的草垛上了,但小天撿回了自己的手機。

他點擊手電的那一瞬。

手電筒沒有亮起,手機屏幕再度變得漆黑,一張血淋淋的女鬼臉出現的屏幕上,伴随着一聲凄厲的哭喊。

與此同時,魚塘中央的照明燈毫無預兆地亮起——

那一瞬間,他們好像看見了太陽。

除了刺目的光芒,眼睛什麽都看不見,刺疼到流淚。小天的手機還在震動,女鬼凄厲哭喊着往外爬。老男人情緒終于崩潰,幾乎本能地伸手往前一推。而小天摔進池塘之前,不忘拉住他的腿。

“撲通”一聲。

兩人同時跌入魚塘。

在其他人被驚動之前,刺目的光線逐漸黯淡,只剩下一片黑暗。池塘中,兩人依舊什麽都看不見,只能靠本能往岸上游,每當一個人快要接近岸邊時,就被另一人不甘心地死死扒拉住。

“嗬嗬”的嘶叫聲和“咕哝咕哝”的水聲都越來越小,直到歸于寂靜。

又幾秒,居委會的警報聲突然響起,只響了兩三秒,夜燈亮起,有人從居委會中跑出來,遠遠看見魚池中的兩個人影:“不好了!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

另一邊,張家窗外的草垛裏,一個手機孤零零躺在草叢底部,屏幕詭異地亮着,正在通話界面。

這是老男人的手機,和他通話的那人備注是“小天。”

幾秒鐘後,長達十來分鐘的通話結束,随着“通話已錄音”的提示出現,手機屏幕上光線熄滅,手機安安靜靜躺在草垛中,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

……

日藜後半夜睡得挺舒适,一早醒來,推開窗,山裏清新的空氣湧進房間,霎時間神清氣爽。她看了眼手機,發現自己昨晚睡覺後,星辰又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害怕打擾到她,星辰發的是文字:“大小姐,剛才處理那兩人時,我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對話,您要知道嗎?”

“當然。”日藜點頭。

下一秒,星辰便把昨晚自己的處理方法毫無保留地告訴日藜,然後是小天和老男人的錄音文件,它把有價值的部分剪輯出來,發給日藜。

十七十八年前……有人死在魚塘裏?不,不僅僅這麽簡單,聽老男人的說法,那對年輕情侶似乎是被殺害在魚塘裏的!

這個時間點,日藜的第一反應是,那兩人會不會是張小雲的親生父母?

她心裏悚然一驚,如果是真的,那張家一家人不但不是張小雲的親人,反倒是她的仇人!弑親之仇!她回想起張大強臉上老實憨厚的笑,她不由得起了身雞皮疙瘩,殺意在眼底流轉。

日藜很快冷靜下來,這只是她的一個猜想,目前沒有任何證據,那老男人說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

“昨晚那老男人還活着嗎?”日藜問。

“我最後拉響警報,有人救了他。”星辰說,“他的手機裏同樣保留着一份錄音,他自己無法查出文件位置,但只要警方用專業手段排查,立刻就能得到錄音內容。”

“好,我知道了,昨晚麻煩你了。”日藜沉沉呼口氣。

她并沒有讓星辰幫忙調查十七、八年前的情侶失蹤案,首先是村裏,網絡閉塞,十七年前的情況在網上根本就查不到,而外界,這樣的失蹤案至少有上萬個,日藜對那對情侶一無所知,長相?身高?姓名?年齡?什麽都不知道,怎麽查?就算是星辰也篩選不出。

“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這句話後面,竟然跟了一副簡筆畫圖案,是一個穿着風衣戴着黑禮帽的紳士,彎腰鞠了一躬。

日藜手指撫過這幅小人圖,唇角微微上翹。

日青空和張小雲也陸續醒來,恍惚地換衣服,這時房門突然被敲響,劉嬌笑呵呵地招呼她們三人出門吃早飯。

或許是有了昨晚的事兒,劉嬌竟然沒喊張小雲一塊兒做飯。

早飯吃得很安靜。

饅頭、面餅、鹹菜、雞蛋……日青空本來有點吃不下去,看見別人都在安安靜靜吃飯,也就咬着牙一口一口地努力往下咽。

“怎麽又吃饅頭……”反倒是張小淩不樂意地嚎了一聲,“我想喝咖啡,吃漢堡!”

“明早媽給你做豆漿,吃雞蛋漢堡好不好?”劉嬌看兒子不開心,立馬哄道。

“不要!”張小淩踢一腳凳子,“我要喝城裏的咖啡!吃西餐漢堡!你做的雞蛋漢堡那麽難吃,我才不要吃!”

“再等半個月就開學了,到時候你天天都能吃。”張大強對兒子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樂呵呵地哄。他兒子想吃好東西,那是兒子品位高,天經地義的事兒!

“艹,說到開學我就來氣!爸,我想讀一中,不想讀三中!”張小淩抱起手臂,戾氣重得恨不得踢翻桌子。

“一中……”張大強糾結地皺起眉,一中哪兒有那麽好進的啊?當初為了讓兒子進三中,都花了五十來萬!家底兒都花光了!

三中那些負責人還說什麽“要不是看着你女兒的面子,再多錢都不可能讓你兒子來我們學校”,艹,一群公狗養的!

都怪張小雲這丫頭不争氣!

“兒子,爸給你想想辦法,咱以後遲早進一中!”張大強揉着眉頭。

“我現在就想進!”張小淩猛地拍桌子,“爸,你讓姐去參加昨晚那什麽競賽呗?我聽林諾哥說了,要是能在數學競賽上得大獎,有什麽人才政策,不僅我可以去一中,說不定我們家還可以分到人才公寓,住進城裏!”

張小淩說得激動,眼睛亮得跟燈泡似的。

“這……”張大強眉頭皺起,聽着兒子的話,目光一下變得貪婪,人才政策他不懂,但是人才公寓他聽說過啊!免費的房子,誰不想要!張小雲這死丫頭怎麽不早說!

張大強張口就想罵張小雲,意識到在攝像機面前,又憋回去,憨厚地笑了笑:“報名參賽啊!小雲既然想參加比賽,那就去啊!”

“謝謝爸。”張小雲面色平靜,點了點頭。回想起昨晚父親臉上兇惡的表情,和現在的憨厚笑容作對比,她就越覺得心寒。

以前她總覺得,就算爸媽不愛他,但他們也是她的父母,是她唯一的依靠,離了家,她哪兒也不能去。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日藜說,她的父母或許不可信。

是這樣嗎?

內心仿佛有個聲音,在撕扯着她,告訴着她:是這樣的。

張小雲的思緒忽然被驚慌的喊聲打斷,一個中年女人慌慌張張地跑進她家院子,沖到桌前,也顧不上周圍的攝像頭,一把鼻涕一把淚:

“出大事兒啦!”

“死人了!小淩,你堂哥小天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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