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沈雲商一路上都有些恍惚。

她的腦海中始終盤旋着一個巨大的疑問, 那枚玉佩會什麽會出現在楚懷钰的身上!

她想了很多種可能。

母親說過小舅舅當年兩歲,那麽如今小舅舅應該是二十一。

而楚懷钰是除夕的生辰,他今年, 也正是二十一歲!

若楚懷钰真的是小舅舅,那真是踏破鐵血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除此之外也有可能年紀只是個巧合, 這枚玉佩是楚懷钰從別處得來。

但不管是什麽原因, 既然玉佩出現在了楚懷钰身上, 那麽她都得弄清楚。

楚懷钰帶着他們繞了幾個巷子,最終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莊園外。

幾人翻身下馬,楚懷钰道:“這是我私人的宅子,沒人知曉,你可以先住在這裏。”

沈雲商壓下萬千心緒, 點頭:“好, 多謝門主。”

“不過我想, 這裏很快就會有人來搜, 現在當務之急, 是先給你和玉薇姑娘易容。”楚懷钰将馬交給護衛,領着沈雲商邊往裏走, 邊道。

沈雲商又點頭道謝。

楚懷钰不由深深望了她一眼。

“你怎麽突然這麽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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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商抿唇。

他有可能是她的小舅舅, 她能不先客氣着嗎?

“如此勞煩門主, 心中過意不去。”

楚懷钰不甚在意道:“若真是過意不去,給門中多添點銀子就好了。”

沈雲商:“......”

離開姑蘇時她和裴行昭就将剩下的銀子都給楚懷钰了,這麽快又缺了?

極風門是吃銀子嗎?

但一想到眼前這人或許會是她的小舅舅,她按下了怼人的話語, 只道:“嗯, 待此間事了,定給門主奉上謝禮。”

楚懷钰見她這麽好說話, 心情大好。

“你那幾個護衛在人前露過臉,也都易容一下。”

-

華麗巍峨的巷中,有一處莊園,一推開門便是滿園的花草,中間鋪着鵝卵石小道,再往裏走,靠近圓中心時,便能見到鵝卵石小道上雕刻着一朵花,不遠處,刻着有一壇酒。

白衣青年大步跨過鵝卵石小道,看也沒看腳下的‘花’‘酒’,這時,有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迎出來,只擡眸看了眼神色立刻就變得萬分恭敬。

“東家。”

青年步伐未停,将手中提着的面具遞給他:“人在何處?”

管事忙回道:“回東家的話,我們的人過去時,沈小姐與裴公子都已經離開了。”

青年腳步頓住,那素來風流多情的眼裏凝出一道厲光:“人沒帶來!”

此人正是白家少家主,白燕堂。

管事吓的立刻跪下,道:“東家恕罪,小的親自過去的,可還是晚了一步,兩處宅子都已經人去樓空了,官兵也去搜查過,小人以為,沈小姐與裴公子怕是察覺到了危險,先一步離開了。”

白燕堂面色稍霁,眼底浮現出些欣慰和擔憂。

欣慰的是那二人聰明的緊,溜的還挺快,擔憂的是怕他們跑不掉,被皇帝的人抓住了。

“小人已經讓人去追了,或許很快就有消息傳回。”

管事見他怒氣稍減,忙又道。

白燕堂冷哼了聲,擡腳繼續往裏走:“起來吧。”

“我今日不去東宮,一有消息立刻來報。”

管事恭敬應道:“是。”

-

東宮

趙承佑憤怒的摔碎了一地茶盞:“他到底使了什麽詭計,竟叫父皇費盡心思也要保住他!”

常公公小心翼翼道:“陛下今日已下令抓沈小姐與裴公子,會不會跟他們有關?”

趙承佑怒道:“孤連這都想不到?”

“會不會跟他們有關不去查,還來問孤?”

常公公連忙跪下請罪:“殿下息怒,奴才這就去查。”

趙承佑扶額頗覺頭疼。

關鍵時候這些人沒一個頂用的!

“唐卿呢?”

常公公恭敬回道:“唐公子今日沒有進宮,說是染了風寒,怕過給殿下。”

趙承佑壓下心中火氣:“還沒有查到他的身份?”

常公公忙道:“已經有些眉目,應該不用太久。”

“滾!”

常公公恭敬退着出了殿。

心裏卻暗罵道這姓唐的哪日得風寒不好偏是今日!

不然,他也不至于受這通責難。

-

崔家

崔九珩負手立在窗前,面上一片郁色。

那人再如何欺瞞他,也暫時無法磨滅曾經的情誼。

他固然不希望他輸的太難看,原本想着封王就封王吧,他再去好生勸一勸,或許能讓他回頭,可他沒想到,他會對陛下透露長公主的下落。

他更沒有想到,陛下會這麽快下通緝令。

玄嵩帝元德皇後禪位之事,年輕一輩的人知道的并不多,據他所知,是玄嵩帝帶元德皇後隐居世外,卻遭扮作山匪的敵國高手襲擊,為了保護一雙兒女,二人戰死,長公主與前太子一個墜海,一個落崖,不知所蹤。

而陛下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他們。

他心中對于玄嵩帝元德皇後的死不是沒有過猜想,但畢竟時隔久遠,不是他這一輩發生的事,他便不去深思。

可眼下陛下以抗旨罪名通緝沈雲商,便是打算按下長公主的身份并除之。

這也就說明,他曾經的猜疑可能是正确的,玄嵩帝與元德皇後的死有蹊跷。

但其實這些對于他而言并不是很重要。

他更在意的是崔家。

他與趙承北似乎不是一路人了。

他無法違背自己的原則繼續扶持他,可也沒辦法抛卻這些年的情誼去對付他。

他與父親商議過,如今崔家或許只有一條路可以一試。

那就是退出黨派之争。

如此,崔家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公子,殿下的人來了。”

西燭走近崔九珩,恭聲道。

崔九珩垂眸半晌未語,許久之後閉了閉眼,似是做了什麽決定,無力的擺了擺手:“讓人回去吧。”

西燭:“是。”

不多時,西燭又返回:“公子,公主殿下的人來了。”

崔九珩眉頭微凝,這回他沉默的時間稍短:“不見。”

他承認,他心中是曾裝下過一個人。

但他也清楚,他們沒可能,所以一直未曾表露出來,選擇避嫌。

如今就更沒有必要見面了。

“裴公子他們可有消息?”

西燭正要離開,崔九珩便問。

“還沒有。”

西燭回道。

崔九珩輕輕嗯了聲。

現在的他們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

随着二皇子被彈劾起,京中就仿佛被一層烏雲籠罩。

沈雲商裴行昭抗旨被通緝且滿門獲罪,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裴公子不過一屆白身,便是此次功勞甚高,也威脅不到皇家什麽才是。

難不成真是二人居功自傲,抗旨不尊?

官兵挨家挨戶搜查,前腳一走,百姓忍不住抱怨。

再怎麽說這二人也立下這麽大的功勞,何至于此呢?

捐贈赈災救下的人多是邊關将士平民百姓,也只有他們才是真正發自內心的感謝。

官兵敲開了一家又一家,很快便到了小莊園外。

開門的是沈雲商身邊易容之後的護衛。

“大人,有何貴...”

護衛的話還沒有說完,官兵就推開他闖了進來。

他們手裏拿着沈雲商裴行昭的畫像挨個比對,到沈雲商時,她帶着幾分畏懼和不解:“大人,是有罪犯逃脫了嗎?”

官兵将她與畫像上的人比對之後,不耐道:“多什麽話!”

莊園裏的人全部查完,官兵将兩張畫像展開在衆人眼前:“見着這兩個人立刻上報,窩藏罪犯同罪!”

沈雲商攜着底下的人恭敬應是。

送走官兵,大門關上,裏頭所有人的臉色皆沉了下來。

玉薇皺眉道:“他們這是要趕盡殺絕,也不知道姑蘇的情況怎麽樣。”

她話剛落,楚懷钰便從裏頭走出來,道:“皇帝已經派人去姑蘇了,剛出城,不包括暗衛,共兩百多名精銳。”

楚懷钰在他們易容時就從暗道離開出去了一趟,剛回來就見官兵搜到了這裏,便隐藏在暗道中沒動。

沈雲商聞言,扯了扯唇:“做賊心虛。”

長公主的身份就叫他們如此慎重,若是小舅舅還活着,皇帝豈不是得派出軍隊了。

楚懷钰一怔,神色略顯複雜的看向她:“沈小姐為何這麽說啊?”

沈雲商自知失言,找補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自然要快些解決,以免生變。”

楚懷钰喔了聲。

沈雲商的視線不受控的落在他腰間的玉佩上,強自鎮定道:“門主這枚玉佩很精致。”

楚懷钰察覺到她的目光,也往腰間看了眼。

他今日挂的是兵符。

“嗯,前些日子打的。”

楚懷钰不甚在意道。

對于很重要的東西,表現的越不在意,才不會被別人注意。

沈雲商雖然知道他說謊,但也沒有拆穿。

現在她離的近看的很仔細,非常确定這枚玉佩就是她要找的另外半塊兵符。

她與裴行昭曾經推論過,楚懷钰應該跟趙承北有大仇。

若真是這樣,那麽他就更有可能會是小舅舅。

而且更令人生疑的是,他在掩飾自己真實的樣貌。

什麽推趙承北入水不能讓他看見真容的說辭,她從來沒信過。

“沈小姐這段日子便安心的住在這裏,若是有什麽缺的盡管吩咐人去置辦。”楚懷钰走向廳內,吩咐人去上茶。

沈雲商過跟上去,再次颔首致謝。

待丫鬟将茶端上來,沈雲商起身攔住了丫鬟,她端起茶盞走向楚懷钰,認真道:“這次多謝門主出手相助,便借花獻佛以茶聊表謝意。”

楚懷钰直直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接茶:“沈小姐不必如此客氣。”

她今日好像很拘謹,與以往很有些不同。

他總該不會是救錯人了吧?

楚懷钰很快就否認了這個想法。

他的人才給她易容,若她原本那張臉是假的,不可能發現不了。

沈雲商在楚懷钰的手碰到茶盞時微微松開,茶盞立刻傾斜,大半茶水都灑了出來,将楚懷钰的衣裳浸濕了很大一片。

“啊,對不住,門主沒事吧?可有燙着?”

沈雲商飛快穩住茶盞,面帶內疚道。

楚懷钰皺了皺眉,又看了看她,最終擺手:“無事。”

她到底想做什麽?

楚懷钰的人趕緊迎了上來,擔憂道:“公子,今日天氣冷,先去換件衣裳,別染了風寒。”

楚懷钰沒有拒絕,他起身看向沈雲商:“勞煩沈小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沈雲商自是說好。

待楚懷钰離開,她便喚來護衛長,低聲吩咐了幾句。

護衛長聽完神色很是複雜,但還是點頭應下:“是。”

沈雲商看着護衛長離開的背影,微微眯起眸子。

‘你小舅舅後背上确實有一塊胎記’

‘在右側腰下,有一塊像月牙的紅色印記’

她得先确定他是不是小舅舅,才能決定接下來該怎麽做。

若是那自然要盡快相認,若不是,她就得想辦法問出那塊玉佩到底是怎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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