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23.
一頓晚飯後，駱聞舟邊哼着小曲兒邊刷碗；
費渡好整以暇地倚在廚房的門框上，看着刷碗的駱聞舟；
胖貓駱一鍋趴在餐座椅上，緊盯着正在看駱聞舟刷碗的費渡。
224.
什麽？
你問為什麽不是駱聞舟做飯、費渡刷碗？
225.
駱聞舟：沒事，等媳婦真的泡到手了，後半生的碗都是他來刷！
226.
費渡的身子雖然在廚房門口“罰站”，腦子卻飛快地轉個不停。
他在想，到底如何向駱聞舟坦白“我是就是‘FD’”才能不會顯得太過傻逼。
然而費渡思前想後許久——從他一到飯點不再是想着“訂什麽外賣”而是“駱聞舟今天會做什麽飯菜”開始——卻怎麽想都覺得，這個事兒不論選擇什麽姿勢公布，都會很傻逼。
偏偏駱聞舟還是個過分體貼的人，每當費渡攢眉蹙額、欲言又止的時候，他便會請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寬慰道：“沒事兒，知道你家裏邊還有事，你忙你的，咱們微信聯系。”
你知道個屁！我忙個屁！聯系個屁！
最後，費渡只得一臉倒黴吃癟狀，強行吞下了運到嘴邊的一團火——五髒六腑都被烤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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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駱聞舟能稍微自私點、任性些，在旁邊煽一點小風兒，費渡心裏的這簇小火苗都能燃成熊熊烈火。
費渡無奈嘆氣——“告訴駱聞舟費渡=FD”這項支線任務怕是一時半會兒很難完成了。
227.
剛走出電梯，費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以為是尚且分開不到三分鐘的駱聞舟，結果從褲兜裏掏出來一看——“鬧鐘轉世來電”。
張東來？
“喂，”費渡懶懶地調侃道，“怎麽了，乖孫？”
“哎呦費爺，”張東來卻是一如既往的怪腔怪調，“您這是去采哪家的野花去了，吃個飯吃這麽久？”
“滾蛋！”費渡掏出鑰匙，打開房門，“有屁放，沒屁醞釀好了再放。”
“費爺，有情況啊？”張東來說，“吃個飯還出門了？”
這龜孫，心眼不多，耳朵倒是挺好使。
“放不放？”
“放放放！”張東來着急忙慌道，“您感情好來我YY頻道一趟呗？”
費渡走到電腦旁坐好，滑着鼠标雙擊YY的圖标：“莫得感情，不來。”
“爺——”張東來嬌嗔。
“哎，孫兒——”費渡笑得樂不可支，“哪個房間？”
“我拉您的！”
語畢，費渡便挂斷了電話。
228.
費渡一下子被拉到頻道最下層一個上了鎖的房間，裏面只有三個人——他，張東來，和……格格丶！
“美女，人我可給你請來了，”張東來說，“你倆好好唠，我先撤了哈！”
說完便非常紳士地退出了房間。
費渡全然懵逼狀，既不知留下有什麽好唠的，又覺得就這麽轉臉走人太不給人面子。
就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對面卻先開了口——
“D神，好久不見啊。”
不是好久沒見，是從來就沒見過。
不知為何，費渡并不想開口說話——大概心裏橫着一道坎，跨不過去就永遠長不開嘴。
于是他在公屏打字回說：“嗯。”
“那什麽……”清亮的女聲意意思思地說，“之前聯系您，您也一直沒回複，不得已才找東來大仙幫的忙，您……別怪他，是我求他好幾次給他都求煩了，他才答應把您找來的。”
哼，估計張東來那厮聽人妹子說一次就随口給應下來了吧，還求好幾次。
還有，之前聯系我的怕也不是你吧？
費渡冷笑着腹诽了一個溜夠，最後還是只打字回了一個“嗯”。
對方半晌無語，就在費渡準備打字問“還有事沒事？沒事我走了”的時候，對面在公屏上發了一串文字——
盡管您和我們沒有合作很多次，但我們一直認為這幾次作還姑且算作愉快的。您突然拒絕與我們進行溝通，真的讓我們感到惶恐。我們部門很多人是您的粉絲，一直很期待與您進行合作，大家都不希望因為一些誤會錯失與您一起玩游戲的機會……您對我們這個節目有任何意見都可以直接提出，但請不要一言不發地就将我們拒之門外！我們申請死也要死得明白！
費渡簡單掃了一眼，懶得吐槽對方“您來您去”的客套話，直奔主題，打字回道：“你是真的‘格格丶’嗎？”
格格丶：……
格格丶：我不是……
229.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打字，房間裏僅有的兩個用戶好像從來都沒有“唠”起來，只是在安靜的挂機。
費渡在思考——或許他應該随意地調侃一句，比如“老妹兒藏得挺深的啊？但有啥用呢？還不是被哥哥我給揪出來了”。
可是轉了不知多少念後又想，這麽說有點太傻缺了，從張東來嘴裏說出來很正常，若是從自己嘴裏說出來大概會被問“你是真的D神嗎”。
既然秘密已經被撕開了一個小口子，饒是費渡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懶人，也還是忍不住想要進一步地窺伺更深層的陰私。
但真讓他去問“為什麽”，他又怎麽也做不到……于是繼續挂機當啞巴，靜待對方的下文。
230.
若是沒有下文怎麽辦？
那就再等她最後一分鐘——具體有多少秒不知道，反正只要電腦右下方的分鐘數加了一，對方卻依舊什麽也不說，費渡就決定關了YY繼續去直播。
“D神？還在嗎？”
耳機裏傳來詢問的女聲，費渡在公屏打字回道：“在。”
然後，挂着“格格丶”的名字卻并不是“格格丶”的女生，用七分無奈、三分嫌棄的語氣講起了故事——
“其實吧……我們網站PC專區壓根就沒有‘格格丶’這麽個女編輯，清一色——全是男人。這桌‘滿漢全席’在公司被同事調侃，到了玩家社區還要被玩家們嘲諷，于是幾個人一商量，合計出了一個虛拟的PC專區女編輯，不僅建了社區賬號，還專門申請了一個QQ號，而這個女編輯唯一的作用就是在玩家面前刷存在，證明他們PC專區也是有妹子的！”
“本來是他們自娛自樂的事兒，結果有一天被我們主編發現了。我們老大……呵呵，比他們更無聊，竟然直接接管了這個角色，玩得比他們更嗨，不僅在編輯群裏面跟我們裝女人賣萌，還開着這個馬甲跑去外面拉合作！最後需要獻聲了非得拖着我一起騙人玩……D神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跟腦殘一般見識啊！”
費渡十分想“誇贊”一番Y游網主編獵奇的腦回路，但一想到自己是因為這種貨色而心生郁結，便就連槽都懶得吐了，只是開口求證道：“所以，在啪站和QQ上和我聯系的‘格格丶’，一直都是你們的主編？”
那邊大概是很難啓齒承認，便打字發在公屏——
是……
231.
嘤嘤嘤。
呀呀呀。
QAQ。
……
費渡回想起這些就渾身難受，難受得他直磨牙！
最後忍無可忍了，他打字吐槽道：“貴司還真是人才輩出，前途堪憂啊……”
“唔……D神那合作的事兒？”
還合作呢？妹子你咋想的？
費渡打字回道：“我近期真的不方便配合你們的錄制時間，等我忙完這一陣子再說吧。”
“那好吧……”不知咋想的妹子說，“那個，這轉眼就到中秋節了，真的格格丶想送您一盒我們網站定制的月餅，算是感謝您之前對我們節目的支持……大概也算是沒跟您說實話的賠罪，D神您——”
費渡公屏文字回說：“不用客氣。”
“不是客氣，是真心的！”
真心假意全憑一張嘴，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呗。
“那行吧，勞駕郵給東來大仙吧，他會轉交給我的，先謝謝了。”
232.
不是“格格丶”的“格格丶”在費渡離開前又說了一遍對不起，費渡只是很客氣地回了一句“不是你的錯”。
謊言已經撒下這麽久了，早就超過可撤回的時限。
對不起若是有用，還要警察幹什麽呢？
之後唯一能做的……就是趁覆水難收之前，趕緊再找補一波，萬一力挽狂瀾了呢？
233.
啊，忘了問妹子應該怎麽稱呼了。
費渡回到自己直播間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這件事，可是再一細想，就算以後哪天心情好了再和他們合作，估計這個妹子到時還是要扮演“格格丶”，那麽本人到底應該怎麽稱呼也就無所謂了。
他猶豫再三，還是在開播前給駱聞舟發了一條微信——
我要開播了，你在嗎？
很快，駱聞舟回：在，我一直都在。
費渡一顆心，倏然落地——沒摔成稀巴爛——終于回到地球母親的懷抱，只有無比的坦然。
234.
“哎，你ID是什麽？”費渡發送了一條語音。
駱聞舟那邊不斷的“正在輸入中”，持續許久，最後只是簡單的兩個字加一個标點符號：你猜？
“我不猜。”費渡笑着說，“哥哥給我打賞了多少錢啊？”
駱聞舟依舊文字回複，不過這次沒拖很久：我從來不打賞。
“白嫖啊？”
“操？怎麽能說是白嫖啊！”那邊駱聞舟終于回了語音，“吃的喝的都大風刮來的啊？”
費渡笑如篩糠，顫巍巍地選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發了過去。
駱聞舟輸入中，斷斷續續輸入中……似乎在謹慎地措辭，措了半天，終于回了一句——
再說，也沒嫖到啊……[難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