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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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寧認識王丹如這一事，其實，許筱筱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因為她見過王丹如，而且還不止一次。

柳小瑤或許手裏有許多她和王丹如的資料，但她或許很難從那麽多蛛絲馬跡裏發現，王丹如和許筱筱的老家其實是同一個地方。

在許筱筱很小的時候，她就曾見過王丹如幾次。那是王丹如的父母和許父許母關系還好的時候。許父許母似乎是曾經幫過他們一個大忙，因此每次王父王母回老家的時候，都會順道去看他們一次，送上一些禮物和酒。

而王丹如，那個家境優渥，從小就被各種嬌寵着長大的女孩，就帶着一臉的不耐煩站在王父王母的身邊。

她穿着許筱筱做夢都夢不到的漂亮衣裙，肩上披着可愛的兔絨披肩，粉色的兔耳毛茸茸的，垂在她的臉側，顯得女孩的皮膚愈發白皙。她的頭發被燙出好看的卷兒，這種漂亮得和公主似的許筱筱只在電視劇裏看到過。

她的眉眼幹淨，一點污垢都沒有。她是那麽的漂亮，即使神色裏滿是嫌棄和鄙夷，但也無損她周身那種隐隐約約流露出來的氣質。

那是和許筱筱完全兩個世界的人啊。

每次王家過來的時候，許筱筱都會被父母關在房間裏，怕她驚擾到貴人。為了防止她逃出來被人看見，他們還會痛打她一頓。但是他們不知道，許筱筱還是可以悄悄打開門，從門縫偷窺外面的。

每年會過來一次的王丹如，就成為了年幼的許筱筱唯一仰慕的對象，也是讓許筱筱第一個産生自卑和羞愧的對方。

她甚至連一絲嫉妒情緒都不敢産生，因為她心裏清楚，她完全不配和對方比。

許父許母不願意給她買衣服，冬天時她穿的都是許寧穿不下的舊衣服，一點也不合身。她的臉被凍得青紫，手指腫的一碰就疼，皮膚皲裂，模樣醜陋，或許只比路邊的乞丐好上一點。

許父許母或許永遠都不知道，哪怕他們不勒令她，她也是不會出來的。許筱筱不想用那樣邋遢的模樣出去見那個小姑娘，她總覺得自己要是被發現了，估計也是玷污了人家的眼睛。

後來，大概是王家家境敗落了，又或者是王父王母的長輩都過世了，他們不再回老家，自然也就不再過來拜訪許父許母。許筱筱也就這樣，再也沒有見過王丹如了。

只是沒有想到，現在，她卻再一次地與王丹如有了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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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筱筱想起過去的事情，心情複雜。

“前往B市方向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G111次列車即将到站，請您帶好行李，到3號檢票口檢票上車……”

随着車站女播音聲響起，許筱筱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她此時回去可以算得上是臨時起意，因此她也沒有帶什麽東西。許家離B市中心雖然遠，但做動車也就幾個小時的時間，這一天已經足夠讓她回到家，把想處理的事情處理了。

而這一次，她究竟是為了什麽回家呢？

回到家後，她又要做什麽，又要和許寧說什麽？

許筱筱沒有去想。

她只知道，她心裏有一股氣，這股氣時時刻刻支撐着她，讓她發了瘋似的想回家。

也許是這段時間柳小瑤和陳子待的存在給了她勇氣，也許是她這幾天的訓練，讓她發現和人交談并不難……這一次，她不想再壓制自己內心的想法了。

她要回去，她要親手解決這件事。哪怕解決不了，能幫柳小瑤問出一點事情出來，也足夠了。

随着時間到，許筱筱順着人群慢慢往檢票口走去，通過檢票，最終到達站臺上了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入座。

此時此刻，B市的天氣陰郁低沉，灰色的雲層疊在一起，将太陽光絲毫不漏地遮擋。許筱筱在坐下後，微微偏過頭，在看了一眼陰郁的天空後，便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車窗玻璃反射出來的自己的倒影。

清秀乖巧，幹淨整潔，就像一個正常的家庭裏出來的女學生一樣。

她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許家地下室裏，受了潮的電燈泡一閃一閃的，勉強将昏暗的室內照亮。

許寧有些不耐煩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着許母在面前走來走去。

就在剛剛，許寧吧許筱筱在外面的所作所為調料加工了一番，轉達給了許母。而不出他所料，許母瞬間就暴怒了。

“真是反了！”許母眉毛吊起，尖聲怒罵道，“小兔崽子居然還敢背着我玩游戲，還和什麽俱樂部簽約？她是沒把我放在眼裏啊！”

她的嗓音尖銳刺耳，聽得許寧忍不住皺了下眉。

許母常年勞作帶來的粗糙面孔，配合她那肥矮的身軀，使得整個人愈發顯得粗鄙不堪。尤其在她罵人的時候，看着更是面目可憎，如同市井潑婦，惹人厭惡。

即使面前的人是自己的母親，許寧也只會覺得她十分粗魯。他早就習慣了被父母寵着，而在和王丹如關系越來越親密後，對方不留痕跡展示出來的優越家境，又讓他心裏暗自妒忌。

為什麽有錢的就不能是他呢？為什麽他要住在這種地下室，父母又那麽無能呢？

不過這一次，對于許母的震怒，他卻有一種異樣的快感。

因為許母所罵的對象，就是那個有幸能與柳小瑤相識，甚至能搭上期神弟弟陳子待，成為他徒弟的許筱筱。

他嫉妒對方的好運，憎惡許筱筱的存在，對于許母發洩般的辱罵，他不僅不會覺得厭煩，反而還會符合對方。

“哈，你怕是不知道，她在外面還拜了個男人當師父呢。”

點了一支煙，許寧大抽一口，臉上露出一個惡意的扭曲笑容：“天知道她是憑‘哪些東西’才攀上那個男人的，畢竟可是‘包吃包住’的工作啊。”

他着重念了“哪些東西”這四個字，語氣裏的意味深長只要是個人就能懂，而和他同一個屋檐長大的許母自然也不例外。

許寧知道越是粗魯的女人，罵起同性來就越是兇狠。果不其然，許母在聽清楚了他的暗示後，臉上馬上露出一種十分鄙夷的神色來。

“真是下/賤，風/騷！”她氣急敗壞，罵罵咧咧，“跑出去給別人送*，也不怕染什麽病！”

她氣的不是許筱筱做這種事，而是許筱筱做事脫離了她的掌控。

許寧在一旁聽了她的話，滿意地哼了一聲，就當做符合許母了。

他和許筱筱相處了十幾年，對方是什麽性格，他其實一直都清楚。而許筱筱會不會做出他嘴巴裏說的事，他也知道。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去污蔑許筱筱。

對于這種潑髒水，他甚至有種隐隐的快感。他知道許母是個喜歡“家醜外揚”的女人，只要許母知道了的事，很快就會傳遍周圍鄰裏。

她不是很介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嗎？那被人當做妓/女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受呢？

不知想到了什麽，許寧臉上露出一個快意的笑容來。

在抽了幾口煙後，他漸漸地也對許母那尖銳的辱罵聲感到膩味了。他彈了彈煙灰，直接打斷了許母的話：“別罵了，她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是兩年前就知道了嗎？能做出這種髒事，不是很正常的麽？”

他意有所指，臉上帶着一股十分不屑的意味。

許母對許寧向來言聽計從，被他打斷了話也不惱。她聽了他的話，似乎也想起來了什麽，有些得意地裂開了嘴角：“也是，她估計生來就是個騷/貨，從前你那樣對她，她都不反抗，看樣子天生就是賣*的命，只可惜了，賣*能拿不少錢呢，她賣的那些錢我還沒拿到手……”

“你說什麽？”

忽然地，一個女孩輕卻無比清晰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了起來。

許母許寧微微一愣，朝門口望去，只見一個瘦弱蒼白的女孩一動不動地站在門邊，用她那雙深不可測的黑色眼睛望着他們。

是許筱筱。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悄悄回了家，推開了門。只是許寧和許母只顧着罵，沒有注意到她。

而看她的模樣，剛剛那些話，她大概是絲毫不漏地全聽到了。

許筱筱現在的模樣變化太大，許母一時間望過去，竟沒有發現這個女孩就是被她辱罵了十幾年的女兒。

而等到她反應過來後，她勃然大怒，直接就指着女孩破口大罵：“好啊你，你居然還敢和你媽頂嘴？！”

被她指着罵的女孩慘白着一張臉，一聲不吭。不知道是不是許母的錯覺，此時此刻，她竟覺得許筱筱那深黑無光的眼睛有一絲可怕，就好像有什麽東西一直在翻湧着，即将噴湧而出。

面對這樣陌生的女孩，許母竟有些心裏發虛起來。

“媽媽……哥哥之前做過的那些事情，你原來都是知道的，是嗎？”

半晌後，女孩顫動着嗓音，向許母發出了疑問。

她那雙黑漆漆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中年婦人，毫無血色的嘴巴微微顫抖着：“你原來都知道的……我一直以為你不知道……”

我一直以為你就算再厭惡我，也不會對那種事情視若無睹的。

明明，我也是你的孩子。

被女孩用這種讓人發寒的眼神看着，許母忍不住心裏一慌，但随即，她心裏便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憤怒。

沒想到啊，這小兔崽子居然還敢頂撞自己了？

“對，你說得沒錯，我一直都知道那件事，那又怎麽了，你還想指責我嗎？”

許母嘴巴一張，露出一個得意又令人作嘔的笑容：“我要是你，早就羞愧得恨不得一根繩子吊死了，你還能忍下來，不就說明你騷？”

一個騷/貨而已，被人怎麽對待都是她活該，她憑什麽要為此懲罰自己的兒子？

況且，這賤/人不是很能忍嗎？當初她就能忍下來，晚上哭成那樣，白天照舊逆來順受，現在讓她知道個真相又怎麽樣？

許母一邊想着，一邊高高在上地俯視着面前的女孩。

她在等對方哭，或者等對方服軟。

她甚至都想好了，待會要怎麽懲罰這個不知廉恥的婊/子，要用什麽工具揍她，要把她關多少天，喂她吃什麽垃圾東西。

或許對方哭着跪着求她，她還能心軟一下，賞賜對方一些馊了的飯菜。

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許筱筱在知道真相後，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蒼白的臉上異常平靜，就連那雙動不動就含着眼淚的眼睛，都靜得如同一潭早已死去的湖水。

那些不斷翻滾着的，幾乎都要迸發出來的如同岩漿一般灼熱的情緒，都在此時煙消霧散，就好像從未有過一樣。

最終，許筱筱動了動血色稀薄的唇，對着許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她後退一步，羸弱的身軀在稍微搖晃了一下。

待她徹底站穩後，許筱筱便直接幹淨利索地轉身，一言不發地離開了這裏。

許母見狀，心裏莫名一動，張嘴就想讓她回來：“哎！你——”

“——讓她走。”

許寧冷笑一聲，直接打斷了許母的話。

他将煙頭扔在地上，用腳一碾：“你覺得她能做什麽？就這種人，她就是個賤的，你放心，她遲早都會回來的，回來給我們做牛做馬。”

從小到大他們對許筱筱是什麽樣，他們還不清楚麽。就這樣許筱筱都能無怨無悔地給他們當奴隸，許寧并不認為許筱筱就會因為那件事而離開。

許母看了看他，似乎有些不認同，但想了想，也不覺得許寧的話有什麽不對。

畢竟，許筱筱一直都是那個樣子，不是麽？

沒有多想，許母閉了嘴，最終把話咽了下去。

此時的他們都沒有想到，這一次，是他們一生中最後一次見到許筱筱。

小天使們都好聰明啊…好多東西都能猜出來_(:з」∠)_

是我寫的太明顯了嗎…

下面開始寫正式賽，放心，該虐的渣都會虐，該打臉的也會打！

謝謝從心★的地雷~

謝謝 “lee”，“”,“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孤林居士”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