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何太後不悅,見臨賀長公主重新坐下了,方徐徐說道:“哀家知道安惠自小喜歡昀兒,也答應了盡力促成這樁親事,但太子妃之位關乎國體,你皇兄慎重一些也是應當的,不就是一場選拔比試麽,咱們皇家的人難道還比不過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兒?只管大大方方的去比,有哀家給你坐鎮!”

臨賀長公主此時真有點啞巴吃黃連的心境了,心道:哎呀呀,我這母後可真是一推六二五呢!之前的承諾說不算數便不算數,安惠這麽些年就白等了不成!不行,這口氣我可咽不下!

“母後,比試什麽的,我們自然不怕,只是,俗話說,不打無準備之仗,皇兄到底要怎麽個選法,出什麽題目,您總得告訴我們吧,不然到時萬一準備不足落了選,您面上也無光不是?“

何太後道:“這個皇上倒沒說,只說要在衆人不知情的狀況下安排,暗地裏考驗,神神秘秘的,不過這樣的話,就只有安惠是提前知曉的了。”

臨賀長公主又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安惠郡主卻興奮道:“既然其他人都被蒙在鼓裏,我們再去悄悄打聽一下比試規則,不就穩贏了嗎?”

臨賀長公主驚異地望了女兒一眼,低聲道:“你是不是蠢?這種事能放到明面上說嗎?”

安惠郡主後知後覺,做了個捂嘴的動作低了頭。

何太後卻不打算就此放過她,笑話!霍昀可是親孫子,再疼外孫女也不能沒個度吧!

“安惠,小聰明玩的多了可是要翻船的,你的那些小把戲,什麽買通內侍,籠絡宮女,讓他們給你探聽你表哥的行蹤,當真以為皇上和昀兒不知道?懶得理你罷了,你敢碰他們身邊的人試試,連哀家這個太後也保不住你!”

幾句話說的安惠郡主滿面通紅,低頭不語。

臨賀長公主也覺難堪,把話頭扯到別處閑聊了幾句便拉着女兒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安惠猶不死心,抱着母親的胳膊央求道:“娘親,您去問問皇舅舅,到底是考較什麽,不然萬一女兒輸了,就再也沒臉見人了。”

臨賀長公主恨道:“你也知道羞?平日裏但凡多讀一點書,至于現在着急嗎?”

安惠郡主聽了噘嘴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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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臨賀長公主思索了片刻道:“依我對你皇舅舅的了解,他不一定考什麽詩文、琴棋,畢竟是要在衆人不知情時悄悄考量,若是讓做詩繪畫,豈不是太明顯。”

“那會考什麽?”

“急什麽,離入秋還有好幾個月,為娘幫你打聽便是。”

第二日,許晉卿說話算話,自己騎馬,許雲容和季清妍帶着青衛和一個小丫頭坐馬車,不過一個時辰便到了夏涼山的山腳下。

許晉卿待妹妹下了馬車,方囑咐道:“這座山我來了不下三次了,風景既好又涼快,且山路較為平坦,你們頂多也就上到半山腰,看看風景便下來吧,我去莊子上辦完事便回來。”

許雲容應下,看着哥哥騎馬走遠方挽了季清妍的手步入山中,青衛和小丫鬟提着食盒跟在後面。

此時是辰時剛過,游人正多,三三兩兩的,還有挑着籮筐的貨郎。

許雲容自跟着青衛練習騎馬射箭,身子康健了不少,走了一柱香的功夫也不覺着累,季清妍則有些氣喘籲籲,走走停停。

許雲容趁歇息的間隙遙望四周,只見樹木蒼翠茂盛,隐隐聽到有潺潺的流水聲,卻不知是從哪裏傳來的,往前又走了一段,仍不見有溪水,不由疑惑道:“這是從哪傳來的水聲,走了這半天也沒看到,難道是我聽錯了?”

青衛道:“我也聽到了,據說這山上有大大小小十幾個瀑布呢,或許再轉個彎就看到了。”

許雲容正要說話,忽覺一陣涼風刮過,不由冒出一股冷意,接着一片烏雲飄來,遮住了斑駁的日光。

青衛擡頭看了看天道:“糟了,像是要下雨了。”

季清妍吃了一驚,擔憂道:“不會吧,晴得好好的天。”

“這個時節陰晴不定,雨是說來就來。”青衛道:“我們沒帶雨具,要是下起來就麻煩了。”

幾人正說着,山道轉彎處下來一對小夫妻,像是剛成親的樣子,兩人看到許雲容一行人,好心提醒道:“要下雨了,你們也往回走吧,這山上若是下起雨來,路沒法走的。”說着兩人相互扶着一徑去了。

青衛向兩人道了謝,回頭道:“我們怎麽辦,也往回走吧?”

季清妍道:“這個時候下山,豈不是半途而廢,說好了要看到半山腰那處潭水的。”

“可若是被困在山上,不是鬧着玩的。”

“也不一定就下起來吧,只是陰了天而已。”季清妍像是鐵了心,自顧自地開始往前走。

其餘三人無法,只得跟了上去,誰知只走了沒一盞茶的功夫,那風便一陣比一陣刮得猛烈,吹得滿山的樹葉嘩嘩作響。

此時再下山也來不及了,青衛快跑幾步,蹬在岩石上四下望了望,随即跳下來道:“前面有個涼亭,我們走快些趕到那裏暫避一陣,不然真要淋透了。”說着扶了許雲容當先帶路。

季清妍與小丫鬟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面,将到涼亭時,那雨點已噼裏啪啦地打下來,不一會兒便下成了瓢潑大雨,山上頓時籠在一片雨霧之中。

這涼亭只是四個柱子支了一個屋頂,四面透風,那雨随風刮進來,不過一會兒幾個人的衣擺鞋襪全濕透了,冷意侵上來,真真如墜冰窖。

青衛将許雲容摟在懷裏,擔憂道:“這雨下這麽大,山路怕是走不成了。”

季清妍和小丫鬟都臉色一變。

許雲容卻吃吃地笑了起來。

季清妍奇道:“這容兒怕不是瘋了,怎麽反倒笑起來。”

許雲容咳嗽了兩聲道:“我是想到這山上說不定會有野獸,假如我們果真下不了山,那到了夜裏,你們說,若是黑黢黢地,突然閃出兩只綠熒熒的眼睛,會是鬼還是老虎?”

季清妍只覺背後一陣涼意,強忍住才沒有叫出聲來,咬牙道:“許雲容,你別再說了。”

青衛道:“這倒不用擔心,這山離京城不過十幾裏,怎麽會有野獸,況山上還有皇家行宮、寺院,即便是有也早被趕跑了。”

說到這裏青衛心中一動,暗想:萬幸萬幸,怎麽把這茬忘了。

此時的霍昀正在夏涼寺和慈隐和尚悠哉悠哉地下棋,外面大雨如注,室內茗香袅袅,別有一番适意。

慈隐和尚見霍昀遲遲不落子,不由笑道:“今日殿下有些心不在焉。”

霍昀笑道:“近日是有些心神不寧,所以才來夏涼山走走。”

“國事繁冗。殿下身上重擔千斤,老衲明白。”

“倒不全是因為公務,只是有一事乃是多年心願,不想實現之期越近越覺惶恐,有些患得患失。”

“苦惱世上,意氣須溫。殿下行事一向果斷利落,心神不寧或許只是因為近鄉情怯,依老衲看,殿下只需靜待佳音即可。”

霍昀微笑:“多謝大師吉言。”

這時,蔡三喜進來禀道:“殿下,池闖有事求見,說是青衛來了。”

霍昀吃了一驚,連忙站起身來向慈隐道:“大師見諒,孤改日再來請教。”

慈隐也站起身來微笑道:“殿下請便。”

此時雨勢終于有所減弱,霍昀匆匆走出門只聽到池闖說許雲容被困在半山腰的涼亭裏便止了他的陳述,皺眉道:“不必再說了,山上下雨不是鬧着玩的,去把人都叫來,跟着青衛去接人。蔡三喜去找一些雨具、轎子來,趕緊!”

蔡三喜不敢怠慢,慌忙親自跑回行宮,找了一些鬥笠、油衣,只是山上的行宮統共只有三、四個園子,哪裏用得到轎子,最後還是在門房的角落裏找到了兩個擡人上山的竹轎,趕忙命人擡了過去。

且說許雲容自出生哪裏受過這樣的罪,整個人差點被冷風冷雨吹透了,嘴唇都凍得烏青,正覺無法站穩搖搖欲墜之時,說要去尋路青衛終于回來了,身後三三兩兩的還跟着十幾個侍衛打扮的人,許雲容心裏疑惑,張口欲問無奈凍得竟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提線木偶般由着青衛幫自己披上油衣,戴上鬥笠,扶上竹轎。

季清妍也是如此,随後由兩名侍衛擡着在泥濘不堪的山路上冒雨走了約一柱香的功夫,來到了一座紅牆綠瓦氣勢頗壯觀的府第。

許雲容心道:荒山野嶺的,哪裏冒出這麽大一所庭院,不會是那志怪小說裏提到的狐仙變的吧?

胡思亂想中竹轎穿過了兩重大門,在一所小巧的院子裏停下,侍衛們便退了開去,許雲容由青衛扶起,在廊下脫了油衣、取了鬥笠,進入屋內,霎時一陣暖意襲來,幾個在雨裏凍了半天的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哆嗦。

随後有四個穿着打扮一模一樣的美貌侍女各自捧着衣物盥洗用品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個戴幞頭穿綠色袍衫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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