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章

第 51 章

許雲容靠在霍昀的背上,低低地說道:“幸虧有你在。”

“這會子知道我的好處了,方才還把我支開,去見那個惡女。”霍昀察覺到許雲容低落的情緒,也不敢再責怪她,只安靜地讓她靠着。

不想沒一會兒便覺得背上濕乎乎的,忙回過頭來,才發現許雲容已是淚流滿面。

霍昀嘆氣,轉身坐好,将許雲容摟在懷裏,笑道:“想哭便哭吧,把心裏不好的情緒全哭出來,便痛快了。”

許雲容聽了再也忍不住,摟了霍昀的脖子,将臉埋在他的胸口,無聲抽泣起來,那眼淚跟決了堤的水似的,瞬間将霍昀的衣衫濕了個透。

霍昀也不打擾她,只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直到許雲容哭夠了方問道:“怎樣,好受些了嗎?”

許雲容擡頭,一張小臉如雨洗過般清透,只有鼻子紅紅的,仍舊哽咽道:“我并不是因為她難過,也許是自小便沒什麽玩伴,只有青衛陪着我,和她玩得好,也是因為在一起讀書,其實并不喜歡她的為人,只是也沒想到她會壞成這樣。”

“還是我太孤僻了。”許雲容又補充道。

“我知道你不是為了那姓季的難過。”霍昀道:“你也不是孤僻,只是心思細膩,太敏感了些,嫁到宮中後連家人也難以見面,長年累月的,心中郁結,難免心情不好。”

霍昀低頭吻去許雲容眼角的殘淚,在她耳邊低語:“心裏不好受了便說與我,我帶你出去逛,等解決了勒族這個邊患,我帶你去邊城走走,那裏天高雲闊,騎馬奔上一天也望不到盡頭,怎麽樣?”

許雲容“嗯”了一聲,心裏有些懊悔,前幾日還心疼霍昀政務繁忙,每日辛苦,這才幾天便又讓他操心。

正要說什麽,霍昀的親吻已從眼角流連至臉頰,又順着臉頰往下堵住了她的雙唇。

戀人間最舒服最沉迷的便是氣息的交換。

霍昀的親吻如溫柔的愛撫,許雲容承受的同時也盡力的回應他,感受着他唇齒間的清冽。

兩人溫存了一會兒,許雲容看霍昀的外袍被自己的淚水打濕了一片,便親自取了一件幹淨的替他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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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霍昀又問道:“那姓季的都說什麽了?”

許雲容猶豫了一下道:“沒什麽,左不過是些瘋話罷了,不用理她。”

七月間,北然的使團去而複返。

他們上個月底頂着酷暑回北然準備了慕風玉娶周寶妍的聘禮。

慕風玉則一直留在會同館,期間從未出門,送來的飯食也是清淡的很,別說酒了,連個肉絲都不見。

這對過慣了花天酒地,聲色犬馬的慕風玉來說,簡直如同坐牢。

他知道這是故意的,是對他亂來的懲戒。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北然的使團一到,他便哀嘆終于解脫了,催着使臣與梁國的禮部商定流程,迎接了周寶妍的送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回了北然。

與北然的事告一段落。

第一場涼爽的秋雨過後,對勒族的戰事要開始了。

經過半年的調度準備,打仗用的糧草兵器,車仗馬匹,旗鼓軍械都已備齊。

整個京城都籠罩在大戰前夕肅殺的氣氛中。

這段時日許雲容一直心神不寧,眼皮直跳,直覺告訴她,霍昀有事瞞着她。

果然,這一日下了早朝,霍昀回到玉華宮,許雲容正要幫他換下朝服,卻被霍昀握住了雙手。

“阿容,先不忙,我有話對你說。”

許雲容忽覺心慌,沒想到這麽快便要面對,強笑道:“什麽事這樣鄭重,皇上不若先用了早膳再說。”

霍昀沒有給她逃避的機會,直接說道:“大軍明日出征,我也是明日出發,禦駕親征。”

許雲容只覺腦子轟然一聲,眼淚已流了下來。

“我陪你去!”

“別說傻話,你好好的,我才能安心出征,你放心,我親征只為鼓舞士氣,早日結束戰事,減少傷亡,不會親自作戰,更不會有危險,頂多半年,我必平安回來。”

許雲容知道霍昀的性子,雖貴為天子,卻往往身先士卒,刀箭無眼,萬一……

不,不能想這些不吉利的。

許雲容強忍眼淚,撲到霍昀懷裏,緊緊抱着他的腰,仿佛怕他消失不見似的,強笑道:“既如此,你放心去,我一定好好的,照顧好太後,等你回來。”

“好,我把池闖和周速留下來,還有青衛,讓她進宮來陪你。”

“青衛?”

青衛去年嫁給了池闖,年初剛生了一個兒子。

“還是別了吧,人家孩子才多大啊!”

“不妨事,你的安危要緊,她把孩子帶進宮來也可以的,宮裏冷清,有個孩子也熱鬧些。”

許雲容不語。

霍昀捏了捏她的臉頰道:“別多想了,太後那裏,我去說,等我回來,咱們生一堆孩子。”

第二日的京城,秋高氣爽,涼風惆悵。

許雲容站在城樓上,望着城下,霍昀束發金冠,身穿紅袍,外罩明甲,腰懸佩刀,騎一匹白馬,正在對軍士們做最後的鼓舞。

“……此去西北,無論行軍趕路,還是坐卧飲食,朕都和你們一樣,朕不忍你們犯險,但保我大梁疆土子民,我輩不可退縮,如有貪生怕死者,現在退出,現在不退,他日上了戰場,便要奮勇殺敵……”

秋風陣陣吹來,霍昀慷慨激昂的話也時斷時續,只聽到兵士們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勇武,殺敵!勇武,殺敵!”

……

裴叔言也在,他是這次西進的大将軍。

他騎在馬上,身披铠甲,抽出寶劍喝道:“出征!”

鼓聲響起,旌旗飄揚,大軍依次開動,大地一片顫動。

許雲容看着霍昀走遠,心也被剜去了一塊。

霍昀離開後,宮裏更是冷清了。

許雲容惦記行軍進程,但因前朝政事交給了霍昀的五弟,齊王霍顯,前方戰事若有進展,他也只是向周太後禀報。

而周太後卻絲毫不對許雲容說,好像是成心要讓她着急。

她也不好直接去問霍顯。

每天只是又氣又急。

而更奇怪的是,一天,兩天,半個月,一個月過去了,霍昀別說寫信了,連個口信都沒有。

許雲容十分懷疑是有人截留了自己的信,卻又無從打聽。

久而久之,她也就放棄了,不想了,只每日将自己關在玉華宮裏,拜佛抄經,為霍昀祈福。

轉眼到了八月十五中秋節,因霍昀不在,宮中一切宴飲取消。

許雲容閑來無事,便想着做些月餅。

因有青衛的小娃娃在,決定做些十二生肖形狀的月餅,讓孩子看着玩。

南宮芳準備了核桃仁、杏仁、瓜子仁、橄榄仁、芝麻仁,将這些都搗碎了,加入一些蜂蜜,白酒,糯米粉,水,做成餡,面粉加堿水做皮,又禦膳房取來了十二生肖的模具,将皮和餡和好放在模具中定型,才交給禦膳房烘烤。

傍晚時分,南宮芳剛把做好的月餅取回來,玉華宮便來了個不速之客,丁如秀。

丁如秀在宮中幾乎是個透明人,只在瑤華宮中養病,從不出門。

許雲容見她忽然到訪也覺奇怪,忙讓座,令宮人上茶。

丁如秀恭敬地行了禮,方坐下道:“臣妾自入宮後便湯藥不斷,不能侍候皇上和皇後,心裏十分愧疚。”

丁如秀說到這裏停了一息,輕咳了兩聲又道:“今日是中秋節,我想着怎麽也要來看看皇後,還請娘娘不要怪我冒昧。”

許雲容笑道:“同在宮裏,本就該常走動的,只是怕打擾你養病,才很少叫你出來,你不要見外,還是那句話,有什麽缺的短的,只管來要。”

丁如秀笑笑,一眼瞅見南宮芳剛取回來的十二生肖形狀的月餅,好奇道:“這是娘娘做的?做的可真好看。”

“閑來無事做着玩的,你要不要嘗一塊?”

許雲容想着丁如秀飲食忌諱較多,不過随口一讓。

丁如秀卻道:“臣妾是屬羊的,便嘗一個小羊形狀的吧。”

說着用帕子墊着将小羊形狀的月餅拿起來咬了一口,贊道:“好香,娘娘好手藝。”

丁如秀口中贊着香,卻吃了一口便不吃了,只用帕子包了起來拿在手中,笑道:“瞧我這個糊塗,這個時候過來,打攪娘娘用晚膳了,我便先回了。”

許雲容看她只坐了一會兒便臉色發白,搖搖晃晃的,也不敢留她,讓人護着她回了瑤華宮。

今日本是團圓佳節,玉華宮內卻如此冷清。

許雲容也無甚胃口,随意吃了兩口月餅,便獨自回房,坐在窗前,望着月亮發呆。

雖是明月當天,照得院中雪亮,許雲容卻只是覺得凄清冷迷。

心裏又惦記西北戰事如何,霍昀能不能休息好,有無受傷。

一時又想到,說不定人家在西北認識了一位英姿飒爽、武藝高強的女俠客,早把自己抛在腦後了。

哼,若真是那樣,自己也不和他生氣,就回娘家,讓哥嫂養自己一輩子。

胡思亂想中,許雲容朦胧睡去,卻見霍昀微笑着緩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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