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立足之舉

立足之舉

餘景徽覺得童雅蘭竹籃裏的糕點，造型樣式和顏色都好像在哪裏見過，大概只是見過一眼，所以這種感覺模糊不清。

他也一時分不清，是原身留下來的記憶還是自己帶過來的記憶。

不過一點糕點的事情而已，無關痛癢，餘景徽沒有多想，這種似曾見過的感覺也轉瞬即逝。

只是在這種地方這個年代，居然有人能把糕點做得如此精致，還挺讓他意外的。

不但糕點做的精致，童雅蘭整個人看上去，也跟其他人不是一個畫風。她穿着打扮整潔幹淨許多，加上人長得白淨水靈，看着倒更像是一個城裏人。

餘景徽沒有覺得太奇怪，因為童雅蘭是這裏的一位代課教師，平時就教書上課，很少做農活。

其實她從小到大做的農活就不多，前幾年高中畢業回來，又直接進了鎮上的中心小學，所以整個人看上去都跟其他人不太一樣。

童雅蘭把籃子放到桌上，喊三個孩子過來吃糕點。

杜家豪第一個放下手上的碗走過去，伸出小手抓起一塊就往嘴裏塞。

頓時把童雅蘭逗笑，“哎喲，看把這小家夥餓的，家豪你慢點吃，可別噎着了。”

杜星辰拿了兩塊糕點，一塊給自己，一塊給童小勤，對童雅蘭道：“小蘭姨，我們一人吃一塊就好了，剩下的你帶回去吧，謝謝你。”

“小蘭姨家裏還有，這些都是給你們的。”

童雅蘭說着看向杜小勤，後者端着還剩下半碗的玉米粥，不敢把碗放下。

餘叔能大發慈悲讓他們一起吃玉米粥，就已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的事情，她要是這時候膽敢把碗放下，那就是公然挑釁，不想活了。

童雅蘭似乎知道杜小勤心裏在想什麽，把她手上的碗拿走放一邊，又拿了塊糕點塞給她，“小勤你也吃，你不用害怕，這裏有小蘭姨在呢，誰也休想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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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勤整個人是僵住的，雙手還保持着端碗時的動作，怯怯地用餘光看餘景徽。

童雅蘭看她這個樣子，細眉微微蹙了起來。

餘景徽情不自禁跳了下眼皮，這孩子已經被打壓得這麽畏畏縮縮的了，他開口道：“把粥喝完再去吃吧，這個是花錢買來的糧食，不能浪費了。”

“嗯。”杜小勤點頭答應，這才重新端起碗大口大口喝粥。

她自己喝完，又把杜家豪喝剩下的半碗遞到他手裏，小聲道：“家豪，就着粥吃。”

餘景徽拎起半鍋玉米粥，轉身進了竈房。

全程把他當空氣的童雅蘭，這時也不禁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剛才從他嘴裏說出的話，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童雅蘭收回目光，但她不會上當，這人多半又在她面前演戲呢。

這點把戲，也就葉秀芳會被他騙得團團轉。

想當初餘景徽跟葉秀芳一結婚，他就原形畢露，又變回了那個好吃懶做、游手好閑、脾氣暴躁的混混。

也正因為這樣，葉秀芳才不但沒如願得到一個好幫手，相反還要多養活一個人。而且這個人的開銷，比那三個孩子加起來還要高。

這還不算，餘景徽還經常發脾氣，這裏不滿那裏不滿，動不動還打罵他們母子四人。

葉秀芳終究沒扛住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打擊和摧殘，大病一場，不久就撒手人寰。

留下三個年幼的孩子，由餘景徽這個渣後爹來撫養。

他們家這個院子、田地以及所有家當，也都歸了餘景徽。

可憐的葉秀芳，走之前還求餘景徽對三個孩子好點，指望他能把三個孩子好好撫養成人。

然而她剛死去兩年，這個家就被餘景徽敗光了，家裏的東西都被吃光賣光，好好的田地也變成了長滿茅草的荒地。

原本還算光鮮的院子和房屋，也因為長期不打掃收拾，變得又髒又亂，破敗不堪。

可以說自從葉秀芳離世以後，這個家就不再像一個家了。

更可氣的是，餘景徽強制剛上到二年級的杜小勤辍了學。今年剛到一年級年齡的杜星辰，他也不打算讓其去上學。

***

童雅蘭一直看着三個孩子吃飽了，把剩下的糕點重新收好，遞給杜星辰，叮囑道：”星辰，你把這些收好，回頭餓了再拿出來，你們三個分着吃。”

“不用了，我們已經吃飽了。”杜星辰推辭不接，“謝謝小蘭姨，以後不用這麽麻煩你了，我們有辦法弄到吃的，你不用擔心。”

“拿着。”

童雅蘭不容他推辭，整只竹籃直接塞到他懷裏，又壓低聲音補充道：“藏好了，別讓那個人發現偷吃了。”

“那多謝小蘭姨。”杜星辰只好收下，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偷走的。”

“那就好。”童雅蘭點點頭，也笑了笑，神情裏透露出的是對杜星辰的信任和放心。

即便他只是一個剛滿七歲的孩子，童雅蘭好像對他也比對當姐的杜小勤更放心。

……

第二天一早，餘景徽剛起來，就見杜星辰腰間別着把刀，背上背着個背簍出門了。

不用想他也知道，那小子又要出門去找吃的，還要籌錢交學費上學。

餘景徽洗漱完也出門上山。昨天杜星辰從山上找回來的野栗子很不錯，他也想去找一些。

餘景徽身高腿長，走得一點不慢，但一路也沒看到杜星辰的身影。多半是他今天沒打算再去找野栗子，所以兩人并不同路。

上山不遠處，就有一片野栗子樹。現在正是栗子成熟的季節，放眼望去，一串串的栗子挂在樹梢上，都已經裂開了殼。只需要爬上樹搖一搖，或者用長樹枝打一打，就能讓栗子落到地上。

這種事餘景徽的這副身體很在行，他不愛幹農活，從小到大幹的盡是這些上山下河的事。

附近沒找到趁手的樹枝，他幹脆爬到樹上，爬到樹梢的位置，雙手抓牢雙腳站穩後，用力去搖晃旁邊的樹梢。

只聽滴滴嗒嗒一陣響，很快地上便落滿了栗子。

餘景徽下樹，将所有粒子撿進麻袋，足足裝了滿滿一麻袋扛回家。

收獲一麻袋栗子只用了半個上午，将栗子倒在院子裏晾曬。

他一刻沒歇，拾起院子角落已經挂上了蜘蛛網的掃把和笤帚，準備好好掃除一下這個家，不然住着實在太不像樣。

剛開始做掃除，杜星辰也回來了。

不等餘景徽看清楚他帶了些什麽回來，杜星辰将背籮往旁邊一放，先來到餘景徽旁邊。

杜星辰清了清嗓子，突然說道：“你還是別先忙打掃了，今天就分家。等分開了你再打掃你那一份也不遲。”

“你說什麽？”餘景徽停下手上的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