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賣豬
賣豬
餘景徽坐在床上，上身向後仰，避免将自己暴露在窗口，只把眼睛放在窗邊，借助月光，盯着對面的竈房門口看。
他睡得不沉，杜小勤剛從卧室房間出來的時候他就醒了，偷偷觀察着杜小勤的動向。
看到她走向竈房，他就猜到她要幹什麽。他不想驚動到她，一點聲響沒發出，就靜靜看着。
看她費勁推門半天也推不開，他跟着也有點着急，這杜小勤實在太膽小了。更令他沒想到的是，她費了半天勁竟突然一下摔進了門裏。
一聲悶響，聲音很大，不知道會不會摔傷。餘景徽順手抓起床邊的衣服快速穿上，準備出去看看，可別摔出個三長兩短來。
剛把衣服穿好，他就看到杜小勤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不出來有沒有受傷，只看到她還不停往這邊張望，想确認有沒有驚動到他。
餘景徽停下準備開門的動作，既然杜小勤已經爬起來了，那他就再觀察看看情況。不然他要是現在出去，恐怕只會把她吓到再摔一跤。
杜小勤沒發現餘景徽這邊有什麽動靜，轉身進到竈房更深處。裏面光線黑暗，餘景徽看不見她在做什麽。
過了一會兒，就見杜小勤端着一個碗出來。在竈房門口停下，又看了看餘景徽這邊，确定沒什麽異常，才輕手輕腳走去杜星辰的房間門口。
杜小勤不敢用手敲門，把嘴巴貼在門縫上，小聲喊杜星辰。
杜星辰很快就起來開門，将杜小勤讓進了房間。
杜小勤快步進去，第一時間趕緊把房門關上。
房間裏，杜星辰打開了燈，一看杜小勤端進來一個碗，碗裏是大米飯和肉，他臉色一下就變了，“姐，你這是幹什麽？”
“快吃吧。”杜小勤催促道，“我拿的不多，餘叔他不會發現的。”
杜星辰明顯壓着心裏的氣，“這麽冷怎麽吃？冷肉吃進去會鬧肚子的，你趕緊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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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拿的，沒辦法熱。你在嘴裏多嚼一嚼它就熱了。趕快吃。”杜小勤心裏着急，再次催促。
“我說了拿回去。”杜星辰終于有些不耐煩，“我不會吃姓餘的東西的，你以後也別再做這種事了。”
“我……星辰，你這樣會餓壞的。”杜小勤頓了頓道，“餘叔說了，他以後會負起責任，會好好對咱們……”
“行了你別說了。”杜星辰毫不猶豫打斷她的話，“姓餘的話能信嗎？以前他是怎麽跟咱媽說的？後來又是怎麽對她的？再後來又是怎麽對咱們的？他的話要是能信，咱媽就不會死了，我也不會……”
他一激動差點說漏嘴，是的，他也不會早早就死于非命，不過現在重生回來了。
“可是……”
“我說拿走！”
杜小勤眼淚掉了下來，杜星辰提起媽媽，讓她很傷心。
她也不明白，為什麽她這個弟弟突然變得好像是她哥似的，對那個後爹的态度也特別強硬。
她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更不知道以後他們姐弟三人還會經歷哪些磨難。
她擦掉眼淚，端着碗，默默從杜星辰的房間出來，回到房間把飯菜放回原來的位置。
出來的時候再關竈房門，她就沒那麽緊張了，畢竟現在竈房裏什麽東西也沒少。
看着杜小勤失落地回了自己的房間，餘景徽才接着繼續睡覺。看到的這個結局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畢竟杜星辰也算是個有骨氣的人。
……
今天早上破天荒的頭一次，餘景徽起來的時候，杜星辰還沒出門。
今天是趕集日，正常情況下，杜星辰出門只會比平時還要早。
他已經洗漱完了，什麽也不幹就在院子裏站着。旁邊是準備好帶去集市上賣的山貨，像是特意等着什麽事才沒出門。
他是什麽心思，餘景徽一想便知。
餘景徽走進竈房，準備熱昨晚剩下的冷飯冷菜，果然杜星辰就跟了上來，靠在門框上看他。
餘景徽打開鍋裏的剩飯剩菜，一眼就能看出有動過的痕跡，而且看得出來，動它的人費了很大的勁想要恢複原貌，卻将動過的痕跡弄得越加拙劣可笑。
餘景徽好像壓根看不出來似的，若無其事将飯菜扒拉了幾下，生火熱了起來。
杜星辰：？？？
他原本以為餘景徽會大發雷霆，問是誰動過飯菜。為此，他連說辭都想好了，準備為杜小勤背下這口鍋。至于餘景徽會怎麽收拾他，他當然也不會怕。
卻沒想到餘景徽不但只字未提，還淡定如常地在熱飯，把站在門口等着挨批的自己當做了空氣。
杜星辰繼續站在那裏看了一會兒，看餘景徽的樣子，他更加迷惑，難道真的沒看出來？
餘景徽不說，杜星辰當然也不會不打自招，轉身帶着山貨出門，趕往集市。
餘景徽看了眼他的背影，勾了勾唇，小樣兒，傻了吧？以後迷惑的事情還多的是。
餘景徽熱好飯菜，照常分成三份，兩份分給杜小勤和杜家豪。
端着飯碗，杜小勤有些心不在焉。她也在想，為什麽餘景徽只字未提飯菜被動過的事情，就好像根本沒發現一樣。
可是那個動過的痕跡她自己最清楚，不會被發現的可能性實在太低。所以她心裏有些打鼓，難道是他們這個後爹故意不說，憋着什麽大招對付他們嗎？
她又想到杜星辰，他一早同樣什麽都沒吃就出門了。自己有飯吃，弟弟卻成天餓着肚子奔波勞累，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吃完早飯，餘景徽拿了兩根麻繩，分別打了個活扣，來到豬圈。
經過幾天親自喂食，還改善了夥食，兩頭豬現在見到他，就像見到親人一般，他很輕易就用麻繩的活扣分別把兩頭豬的一只腳拴住。
原身的記憶中，當地人賣豬，都是這麽栓起來牽着去集市的。
餘景徽牽着兩頭豬原地走了幾圈，總覺得這麽栓有點不牢靠，他不太放心。又找來一根麻繩，将兩頭豬的脖子套住，連在一起。這樣即使腳上的活扣被掙脫，兩頭豬沒有協調能力，也不至于跑遠。
杜小勤一看就知道餘景徽要幹什麽了，但她不敢問他為什麽要賣豬。
她弟弟杜星辰老早就打了這兩頭豬的主意，但是自從餘景徽把兩頭豬養得越來越好之後，杜星辰就再也沒提過。
一來還是因為他的骨氣，不想占一點餘景徽的便宜。二來他也不太敢跟餘景徽硬碰硬。
最近見杜星辰已經完全沒有辦法籌到錢，杜小勤心裏也想過，要是把豬賣了，至少讓杜星辰上學的錢是夠的。
加上最近她覺得餘景徽對他們的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她想着找個機會問問他，可沒想到自己還沒鼓起勇氣開口，餘景徽毫無征兆的突然就要賣豬了。
到了這個時候她就不敢問了，餘景徽賣豬，錢用來幹什麽肯定已經有自己的打算，她不可能現在再跟他說，把賣得的錢拿來給杜星辰上學。
一切都晚了，賣豬求學的奢望徹底泡湯了。杜小勤心灰意冷，她很後悔，為什麽總是猶猶豫豫沒有勇氣？為什麽不早點提？
……
集市上，杜星辰很快賣完了自己的山貨。今天收獲也一般，總共只賣了不到五塊錢。
他饑腸辘辘，實在太餓了，咬了咬牙，拿出一毛錢買了兩個饅頭，邊啃邊回家。
集市出口處是牲畜市場，不經意間，他突然覺得路邊的兩頭豬跟自己家那兩頭長得特別像。
杜星辰停下腳步，定睛再看，真是奇了怪了，簡直是一模一樣。
他差點就當真了，可是一看牽豬的人，他并不認識。他揉了揉眼睛，可能是餓花眼了吧。他咬了口饅頭，繼續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