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愧疚
愧疚
最後幾個熊家長和餘景徽他們誰也沒占到誰的便宜，不歡而散。
但是童雅蘭卻莫名其妙遭了秧。
事後教導主任把她留在辦公室，教訓了她一頓，說家長之間的矛盾老師不該摻和，更不該偏袒任何一方。
童雅蘭自然是不願被扣上這麽一頂偏袒的帽子的，她據理力争，她明明說的是事實，事情就是熊孩子們欺負杜小勤才引起的。
但教導主任根本不聽她的話，教訓完她又從抽屜裏拿出一疊文件，一張張扔到童雅蘭面前。
童雅蘭撿起一看，好幾張紙上全是檢舉自己的，罪名當然都是些子虛烏有的東西。
她最近在申請轉正，還申請了當班主任，跟她一起申請的有幾個人。她随便掃了一眼，不用細看也知道都是什麽人在背後搞鬼。
也難怪此前有人竟然當着面就說她是在給教導主任添亂。
“主任，這些您相信嗎？”童雅蘭舉了舉手上的紙張，問道。
“我信不信另說，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有這麽些針對你的檢舉，這該怎麽解釋？”
“那我還真解釋不了。”童雅蘭苦笑，“可能還得問檢舉的人才能有答案吧。”
“不用問他們，我告訴你吧。”教導主任道，“至少說明你跟同事之間關系處理的不好。所有的老師，來到學校不僅僅是給學生上上課就完事，人際關系也是很重要的。很多時候老師之間也得合作交流不是？”
“主任說得對。”童雅蘭無言以對，真的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以後我會注意的。”
“以後……”教導主任眉頭皺得彎彎扭扭，“希望吧。這個暫時還給你。”
童雅蘭擡眼看，遞過來的是她此前交上去的轉正申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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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情況下申請結果會統一批複，現在離批複日期還有半個月，教導主任竟然直接就扔還給她了。
不知道就憑那幾個子虛烏有的檢舉，還是因為此前童雅蘭因為幫杜星辰說話得罪了他。
她接過申請書，看都沒看直接扔進了門邊的垃圾桶，“主任，從今天開始我就辭職了，下午的課我可以上完，明天開始你安排別的老師上吧。”
“你……”
不等教導主任說完話，童雅蘭起身走出了教務處辦公室，徑直回自己辦公室收拾東西。
她的辦公室就在教務處辦公室樓上，不一會兒教導主任氣沖沖上來，在門口大聲道：“你直接走吧，下午的課也不用上了。”
“行。”
童雅蘭把書本等東西全部收拾裝進一個大包裏，背上頭也不回就走了。她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樣突然離開了學校，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下午第一堂課結束，童老師不再在學校教書的消息就在全校傳遍了。
最震驚和難過的莫過于杜小勤和杜星辰，後面的兩節課他們一點心思都沒放在聽課上。
杜星辰甚至還去找教導主任，問他為什麽要攆走童老師。
結果毫無疑問也被罵一頓，教導主任讓他好好學習，別整天整些一個小學生不該整的事情，不然連他一起開除。
杜家豪聽說後還哭了鼻子。
一放學，姐弟三人就跑去童雅蘭家找她。
“小蘭姨，對不起！”杜小勤剛見到人眼淚就忍不住流了出來，“都是我們連累了你。還有回旋餘地嗎？要不我們再去求求教導主任，你再回學校上課吧。”
“傻丫頭，是我自己要走的，求他幹什麽？別哭了，這個代課老師小蘭姨本來也不想當了。”童雅蘭安慰道，“辭了職我自己還挺開心的呢，你們也該替我開心，難過什麽啊。”
“你就知道哄我們。”杜小勤一點都不信，“你不教書，以後怎麽辦？回家種田種地很累的，你能行嗎？”
“這你放心吧，小蘭姨有的是辦法。”童雅蘭笑道，“你們只要好好上學就行了，不用替我擔心。”
杜星辰只道自己重生回來後果然很多人和事都不一樣了。上輩子的小蘭姨可是一直在學校裏教書的，雖然學校遲遲不讓她轉正，但是她一直努力沒放棄。
後來跟她一起進學校代課的都轉正了，有的還當上了領導，就剩她一個還苦苦堅持，等着轉正。
杜星辰心想現在辭職了也好，至少不用幾年十幾年甚至更長，一直在學校受氣。但今天童雅蘭突然辭職，多少也跟他們的事情有關，他也一樣有了歉意。
“小蘭姨，如果真是你自己想辭職，那我支持你，也相信你有辦法過得更好，還不用在學校受氣。但是今天的事情确實因為我們而起，我們該向你道歉。”
“你們真的不用想那麽多。”童雅蘭道，“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們呢，要不是今天的事情，有些事情我還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我可能早就辭職了。”
“什麽事情呀？”杜星辰問道。
“沒事，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你們回去好好上學，這件事到此為止，別在放心上了。”
“好，我們會好好上學的。”童雅蘭不想再多說自己的事，杜星辰便也不多問。
但是她這麽一辭職，固定的收入一下子就沒了，可杜星辰還借了她的錢，他頓時心裏有了壓力，“小蘭姨，那些錢我用不了多久就能還你。”
“都跟你說了不用着急，”童雅蘭一臉的輕松，看上去并不像是裝出來的，“我辭職後又不是什麽都不幹就在家裏呆着，我還有辦法掙錢的，放心吧，收入只會比當代課老師高。”
從童雅蘭家回來，依然是杜家豪嘴最快，剛進門就把童雅蘭辭職的事情跟餘景徽說了。
“辭職？”餘景徽差點沒反應過來，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原書裏的情節，原書裏童雅蘭的存在感實在太弱。他看向杜小勤，“為什麽辭職知道嗎？”
杜小勤整個人還處于痛苦中，總覺得童雅蘭辭職就是被他們連累的，心裏愧疚不已，“她說早就想辭職了，但是我覺得是因為她早上頂撞了領導。”
就因為跟領導表達了一下不同意見就辭職，或者領導不高興批評了她幾句？
餘景徽一時也想不明白，以他對童雅蘭不算多的了解，她好像不是那麽容易沖動的人，不應該因為這點事就辭職，而且還辭得如此幹脆。
該不會是被開除的吧？反正她現在也只是一個代課老師，說開除也就一句話的事，簡單得很。不過教導主任那老東西不至于這麽惡毒吧？
不管怎麽說，辭職的事情因他們而起，正好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餘景徽也有些愧疚起來。
“沒事，回頭我問問她去，你們好好上學就行，別擔心大人的事情。”
杜星辰一直都有自己的主意，剛到家就自己回屋去了。杜小勤點點頭，但讓她一下子心裏什麽想法都沒有只關心學習也不可能。
杜家豪問餘景徽道：“餘叔，小蘭姨以後不當老師了，她那小身板種地肯定不行，她以後不會餓肚子吧？”
“那怎麽辦？要不你去幫她幹活？”餘景徽摸了摸他的大圓腦袋。
“我也不行，不然我就去了。你去還差不多，你一個大男人總得負點責任。”
“……一邊玩兒去，啥都不懂，我負什麽責啊我。”
第二天餘景徽就去找童雅蘭了，他态度誠懇地先道了歉：“對不住了童老師，因為我們家的事情，把你給連累了，早知道事情鬧這麽大，我當時就該就忍一忍。”
“沒事，我本來也不想再繼續了，只不過之前也沒找到合适的機會辭職，今天也是恰巧碰到了一起。”
童雅蘭同樣一臉認真，餘景徽看她直白的樣子還真不像是随便找的的說辭。
“是嗎？為什麽不想繼續了？那你以後怎麽打算呢？”
童雅蘭想了想，回憶着道：“之前我一直給學校提一些改進教學的建議，不過領導們好像不太感冒。現在連我的轉正申請也被擱淺，我感覺我的很多想法跟他們有很大的分歧，他們對我也越來越有成見。”
“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我也就按他們的要求得過且過，沒什麽意義，随便找個人來上課也是一樣的。我走了，他們再招個人來，一點影響沒有。這與我當初來教學的初衷相背離，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再待下去了。”
“如果是這樣，我心裏的愧疚倒能減少一點。”既然她開誠布公說實話，餘景徽也不說那些客套的，同時也對她有了新的認知，“不過你要是對教學有理想，就這麽放棄了會不會有點可惜了？”
童雅蘭道：“也不是有多大的理想，只不過既然選擇當老師，就想改進一些陳舊的方式和理念，但是我發現在現在的中心小學我辦不到，我可以選擇別的路。要是真的想教學，業餘也可以辦輔導班什麽的，不影響的。”
“看來你都想好下一步了，那挺好的。”餘景徽點頭，“不過這件事多少都是因我們而起，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盡管提。”
“謝謝了。”童雅蘭頓了頓，好像想到了什麽，“哦對了，聽家豪說你把你們家改造得挺漂亮的？”
“漂亮說不上，瞎折騰反正是。”餘景徽沒想到她對這個感興趣，自嘲道，“別人都忙着秋收，我是個大閑人，沒什麽事幹，也就鼓搗那些沒用的玩意兒了。”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謙虛了？”童雅蘭笑道，“回頭我去看看，說不定真要請你幫個忙。”
“沒問題，随時歡迎。”
這次對話，兩人都覺得對方好像不太對勁。
房子弄得再漂亮，它也不能當飯吃。這個家的改造暫告一段落，餘景徽又得想辦法解決謀生的問題了。
他用粗糧和山裏弄來的幹果磨成粉，配制出來的飼料很不錯，買來的幾頭小豬崽長勢非常好，眼看着已經長成半大豬了。
左鄰右舍已經開始收地裏的玉米，大家有了糧食，就要開始喂年豬——從秋收到過年這幾個月，集中時間用糧食給半大個頭的豬催肥，等到過年的時候宰來吃。
這段時間也是半大豬豬市行情比較好的時候，餘景徽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要把那幾頭豬賣了賺點生活費。
于是到了趕集日，他就把那幾頭豬栓了，從老宅那裏趕出來，去往集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