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精心準備的花
精心準備的花
廢棄機器人破壞力極大,地上連着被踩出幾個深坑。
不少機器也受到了牽連。
在場人無一不唏噓,小心翼翼地打量徐知聿的臉色。
而徐知聿就站在那,他身姿清瘦且高挑,頂上的冷光恰如其分地落在他俊美的五官上,猶如一座精美的冰雕。
侯蕊被徐知聿團隊的人扶了起來。
他先是看了一眼侯蕊,“把侯小姐帶去休息,請張醫生過來。”
侯蕊心有餘悸地走去休息室。
暫時離開現場。
在她離開前聽到最後一句話,“Colin在哪?”
……
侯蕊躺在病床上,一支訓練有素的醫療隊伍為她作各種身體檢查。
實際上,她沒想過徐知聿會出現。
發出的那條微信還沒有回。
徐知聿是知道她在這裏過來找她,還是恰好路過順手救下她?
她點開徐知聿的朋友圈。
Advertisement
灰黑的頭像是一個小太空人,背景是月球。
挺幼稚的。
和本人完全不符。
背景是黑色的,帶着幾個英文字母。
朋友圈僅一個月可見。
只有一條淩晨辦公室的照片。
看不出什麽。
侯蕊抿了抿嘴,頭一次認真打量徐知聿。
這是為數不多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
小程淚眼汪汪在一旁走來走去,想幫忙,但各種幫不上。
“行了,你就歇歇吧。死不了。”
侯蕊模樣有些狼狽,整個人還處于驚恐之中,那只完好的手在抽血的同時在玩着手機。
需要看點別的,将思維帶回現實。
她點開微博熱搜有關自己的詞條。
一個叫青蛙挂的網友發了一條評論。
【品德這方面,侯小姐多向葉大小姐學習吧。】
?
說她別的可以,拉踩葉家詢和她就不行。
侯蕊回複了這條。
【學習?學什麽?學抄襲嗎?】
燙傷的那只手開始火辣辣的疼,紗布在奔跑中拉扯掉了一半。
剛剛不覺得疼,這會兒安定下來才後知後覺手臂灼熱得發麻。
“來,我幫你重新包紮一下。”長相甜美的護士姐姐走到侯蕊身旁,開始為她清理傷口。
就在此時,林秘推門而入。
此人外表端莊得體,充滿書卷氣。
身上的衣物整潔而不張揚。
他就像一個行走的辦公室。
随時準備幫助老板處理各種瑣事。
“侯小姐,這是關于此次意外的解決方案和補償。”
侯蕊把文件接過來,眼尖地發現一行不起眼的文字。
徐知聿居然肯把泛舟集團的公關團隊借給侯蕊私人使用。
目的是為了澄清誣陷抄襲事件。
泛舟的公關,圈內很有名。
有幾次災難級的公關應對方案都出于此團隊。
堪稱名場面。
果然,人與人之間是不平等的。
這次的燙傷,傷得很值。
但侯蕊拒絕了這份協議。
林秘書不解地提了提眉毛,他的職責是幫老板解決問題。
相信沒有比他們公關團隊出手更好的辦法了。
“難道侯小姐還有上策?”
“不知道算不算。”
一分鐘後,外網上一些大咖發出侯蕊那場私人秀的圖和視頻,記錄了全過程,簡直就是一部小型紀錄片。
一些大v開始下場引發輿論。
侯蕊這場秀與葉家詢的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下明眼人都看出來,葉家詢東施效颦。
首先場地是在真正的無人區沙漠舉行,而不是在某某莊園。
地點的選擇就是一個自我挑戰與勇氣的突破。
侯蕊作為整場秀的主設計,直接就地取材,以沙漠作為T臺,雅丹地貌的巨石作為背景,在古典大氣的伴奏下,模特騎着駱駝從遠方而來。
駝鈴便是這場時裝秀的揭幕之音。
布滿色彩和花朵的綢緞濃烈浪漫,繁複中式盤扣旗袍高貴大氣。
配飾上運用了很多由蜜蠟、珊瑚、瑪瑙或松石等各式各樣的珠寶制作而成。
落日餘晖與人與動物互相交織,組成了一副流光溢彩的神秘美景。
壓軸的秋水是重頭戲,一針一線均出自侯蕊之手。
在餘晖即将散盡前的一刻,模特頭戴金龍文扶桑,在巨石的陰影下走了出來。
全黑薄紗的套裙,上衣薄如蟬翼的紐帶設計,下裙采用漸變的效果,從黑金到白紗層層疊加。
緩緩走動之時,可見黑白筆墨聯動起來竟然是一副山水國畫。
模特外披一件拖地長達五米的袍子,袍子上用銀絲線繡出水紋的走向,上面點綴着許多的立體羽毛,随着模特行走的步伐,好似水流在飄動。
片子的最後是侯蕊的獨白,也是她第一次大大方方出現在公衆視野裏。
“時裝能夠給人希望和力量,這是我們始終愛它的緣由。”
秋煙、秋水,兩件無論是版型還是設計都相似度極高,上半身設計簡直可以說是一樣的,只是整體來說,前者較後者粗糙了不少。
答案,昭然若揭——葉家詢抄襲。
在最後,hori888轉發:這就是證據。
侯蕊以一己之力讓微博陷入了癱瘓。
什麽曾經願意放下,成全大家的體面是我的教養都是廢話,侯蕊從來不會縱容別人,變本加厲和得寸進尺有些人不曾教訓一下,永遠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上次徐知聿挂電話的那個女人是誰?”侯蕊反扣手機,看着林秘的眼睛。
話題轉得飛快,尤是常年行走各色人之間的林秘也需要點時間反應,加之對上侯蕊那雙似乎能窺視秘密的雙眸,心底忍不住慌了一下。
“這個屬于老板的私人問題——”
就在林秘打官腔時,徐知聿從後頭款步而來。
打斷了他的話。
“侯小姐不會真的想當我後媽吧,這麽關心我。”
淦。
這個梗到底還能不能過去了。
林秘馬上站起來,為徐知聿讓出位置。
他坐到了侯蕊的床邊。
徐知聿有一個鮮明的特點,那就是他看似矜持,常常以一副傲然的樣子出現,可是行為舉止卻十分有禮貌,例如他在和人說話的時候,那雙淡雅如霧的眼睛會緊緊地看着對方。
“為什麽不用公關團隊?效果會比你這個更好。”
“是嗎?”窗外的陽光盡是傾瀉到侯蕊身上,幻化出一片溫潤的色彩。
想到剛剛徐知聿捧着電腦出現的場景,侯蕊心裏頭突然産生了一股煩躁。
“因為我替你擋油,你今天也救了我一命,兩清了。”
?
侯小姐你沒事吧。
怎麽到這個關頭突然推開我們老板。
你怎麽還不趁機勾引!
林秘恨不得把他倆按頭交流。
徐知聿聽到這話一怔。
似乎沒想到侯蕊會突然釋放這尖銳的敵意。
猝不及防。
眼裏的冷漠轉化為濃濃的不悅。
這女人是想欲擒故縱?
随後他便用着公事公辦的口吻像是自嘲般道:“看來是我多管閑事了。”
還特別咬重“多管”二字。
“我要去一趟美國。”
徐知聿聞言沒有表露任何情緒。
只是從林秘的手中接過一疊文件。
“你是想向董事會提交這個?”
邱華與colin勾結的證據,她把葉氏子公司名下的某部分股份轉給了colin。
挺大手筆的。
“你在關心我?”侯蕊臉上冷冰冰的,可說出的話恍若普信女。
她現在實在是不知怎麽面對徐知聿。
他好像讓她感受了一絲絲的安全感。
這令侯蕊很慌張。
“少自作多情了,我本來想幫你遞交給mania總部的董事會,看來我還是不管這個閑事了。”徐知聿坐在真皮椅子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幹淨修長的指節正敲擊着平板,在陽光下,眉眼有些淡,顯得有些薄情,“愛交不交。”
“好。”侯蕊幹枯的嘴唇動了動,蒼白的臉上似乎帶有一絲不知所措與不耐煩。
拿着手機的一只手在微微顫抖着。
這是徐知聿沒有見過的一面。
他每次見侯蕊,女人都是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哪像現在這樣精氣全無。
房間內恰到好處的溫度并沒有讓侯蕊感覺好受一點,她現在只想徐知聿趕緊走。
她的表現徐知聿都看在眼裏。
男人斟酌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他帶來的黑客,是邱華的人。”
意料之中。
Colin的鐵窗淚是跑不掉了。
受賄加之破壞機器人設備的賠償費,colin這輩子算是完了。
安靜了五分鐘。
徐知聿開口:“colin有個兒子,是他前妻留下的。”
侯蕊知道他意思。
她倒是沒關注colin的家庭,沒想到徐知聿居然去了解了。
他這人,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冷淡矜貴,像是誰也不放在眼裏。
可骨子裏似乎天生就帶有端正的正直感。
關鍵時刻,又有那麽點人情味。
侯蕊接過林秘給的平板。
Colin在幾年前曾經與一華人女子交往。
最後被騙財偏色,還留下了一個孩子。
所以colin如此仇恨中國女人是這個原因。
那他還收邱華的錢。
侯蕊撇了撇嘴,聲音有些沙啞:“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孩子的成長環境不錯,一副混血小正太模樣,據幼兒園的成績單來看,這娃兒應該是個三好學生。
“你準備怎麽處理?”侯蕊問。
男人唇角微抿,斂下眼看向侯蕊時略冷淡,“你是受害人,你決定。”
侯蕊的心跳動得有些快。
受害人這幾個字讓她無所遁形。
敢問她是徐知聿的誰?需要把決定權交給自己手裏。
明明機器人和場地受損也很嚴重。
她覺得自己好像一只落水狗。
可徐知聿還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半晌,她才開口,語速有些慢:“稚子無辜。送他去一所好學校吧,我可以開個秘密賬戶資助他直到成年。但我有個要求,我要這孩子從小到大習得中華傳統文化。”
最毒婦人心。
要是colin知道自己深愛的孩子最後變成自己最恨的樣子。
他該怪誰。
除了悔恨自己,想必也沒有誰了吧。
徐知聿點點頭,“好,兩清了。”
林秘最懂老板。
他內心惋惜不已啊。
侯蕊是第一個與老板處得來的女人。
這下好了。
黃了。
侯蕊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沒什麽大礙。
就是尿酸高了些。
“現在樓下很多記者,需要為侯小姐安排專人接送嗎?”林秘書小心翼翼打量老板臉色道。
除了網上的抄襲反轉事件,侯蕊在場地出危險的新聞也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
之前的輿論徹底被推翻。
現在各大記者都想采訪這位美強慘代表。
“那好的,麻煩林秘。”侯蕊有些不在狀态,“幫我安排一輛不起眼的車就行。”
“額……”
徐知聿起身,白襯衫的袖口被挽起,微微可窺探凸起的手腕筋骨,“那可能有些難辦。”
十分鐘後。
窒息的氛圍包裹着侯蕊。
侯蕊身處綠色車身的邁凱倫中。
車內只有他和徐知聿兩人。
男人穩坐主駕,臉龐線條分明,肌膚白皙細膩,不茍言笑的模樣讓人聯想到在冰雪裏的桃花。
就是有點騷。
侯蕊萬萬沒想到,徐知聿居然會開與自己形象這麽不相符的跑車。
不符到什麽程度呢。
宛如一道閃亮的綠色閃電劃過,開出去都沒有媒體發現主駕副駕的是徐知聿與侯蕊。
只淺淺掃一眼,當作是哪哪都有的富貴人家。
車內播着一首歌。
「……
人間煙火勿來纏繞我
撩亂錯綜 不會是我
Gonna Say Bye Bye
……」
兩人距離挺近,侯蕊能微微嗅到徐知聿身上清爽的剃須水味道。
她雙眼游離在男人輪廓感極強的臉上,對于剛剛釋放的敵意,侯蕊深知此刻該調調情。
即便非常不想。
等到下一個九十秒的紅燈亮起。
侯蕊從懷裏抽出一朵花。
咳嗽了幾聲道:“這是我為了感激你,精心給你包的,用的還是今天給機器人設計衣服的布料。”
花瓣上還帶着線頭呢。
男人目不斜視,外頭霓虹燈照在他臉上,半明半晦暗,像深海上的一片海浪,幽深不可侵犯。
“是嗎?你這精心做的花,是你助理折的,用的還是丢進垃圾桶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