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校
第十六章 回校
李循坐在車裏，拉開儲物槽的蓋板，拿出了程檸剛剛看到的那盒煙，将車窗玻璃降下。
打開煙盒，敲出一根放在唇間，低頭攏風，打火點上。
無人的路邊，安靜漆黑的夜晚，有一只夾着煙的手不時從車窗裏伸出。
一根抽完，煙頭摁滅在車載煙灰缸內，李循重新啓動車子回家。
用指紋開了鎖，把行李包随手放在了玄關的地板上，換上家居鞋後，他邁步朝客廳角落裏的那盆檸檬樹走了過去。
走近後，鼻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檸檬香。
李循彎腰用手指摸了摸泥土的濕潤度，确認打掃衛生的阿姨沒有忘記幫他澆水。
檸檬在生長中需要比較多的水分，只要在家，他都是自己照顧。夏季需要澆水的次數尤其多，去美國前，他每天上班下班都會澆一次，這次離家時間比較久，只好托阿姨幫忙。
他又蹲下，輕輕轉了一下花盆的方向，将原本朝着客廳的那一面，轉向了陽臺處。
檸檬是喜光植物，現在的這個位置，是他經過了許多天、許多個時間段，确保都能整個花盆都能得到充足的光照後才定下來的，轉動花盆其實沒太大必要，更多只是個心理安慰，想讓每一面都能被陽光照到。
這顆檸檬樹是李循一年前買的，檸檬的生長周期慢，用種子種的話得兩到三年才能結果，哪怕是像他一樣買了現成的幼苗，也得細心照料一年以上。
家裏的檸檬果實已經結出來了，心裏的那顆，還不知道要等多久。
程檸在家裏睡了個懶覺，去美國一趟，她的作息都有些被打亂了，差不多十一點她才收拾東西回了學校。
臨近期末要上的課已經不多，學校幾乎把暑假前的一個月時間都留給了學生們去舉辦學生活動、自行複習，以及安排期末考試。
校園中來來往往的學生，一改平日裏踩着點上課的腳步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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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陽光正好，蟬鳴聲四處響起，随處可見在樹下三三兩兩聊天的人，還有一大早就在宿舍、教學樓前的空地上練滑板、跳街舞的男生，自帶的小音箱裏放着盡量不影響到其他人的鼓點強烈的音樂。
程檸路過，感覺透過日光看到的，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塵埃，都在肆意飛揚着青春的氣息。
程檸的宿舍是最為傳統且常見的四人間學生宿舍，兩張上下床擺放在了宿舍中間的左右兩側，床的兩邊分別是四個人獨立的木質書桌、木質衣櫃和壁櫃。
宿舍進門的右手邊就是程檸的個人書桌，她睡右側上下床的上鋪，大家都在自己的床鋪上拉起了床簾。
聽到開門聲，睡在她下鋪的呂文菲立馬将床簾拉開，将自己染成白金色頭的頭伸了出來，“程檸！你終于舍得回來了。”
“新發色不錯！”
程檸把包放在椅子上，拉開拉鏈拿出來了給舍友們帶的手信。
“就你一個人嗎？依倩和淇淇呢？”
給她們帶的大部分是當地的特色零食，還有一些像是冰箱貼、書簽這種比較輕便好裝的文創産品。
“她們兩個？一早跑圖書館去了。陳淇那個卷王，把依倩都要帶‘壞’了。”
陳淇是她們四個中最沉迷于學習的學霸，日常戴着一副黑框近視眼鏡，總是抱着幾本書在宿舍問，“我去圖書館，誰要一起去？”、“我去自習室，程檸去不去？文菲？依倩？”…
朱依倩是宿舍裏年紀最小的，南方人，身高 158，臉上肉嘟嘟，是個甜甜的萌妹子，最不會做的事情就是拒絕別人，于是就成了宿舍裏最常跟陳淇一起去圖書館的人。
程檸将一袋真空包裝的牛肉幹朝呂文菲遞了過去，“喏，給你們帶的。”
呂文菲将床簾挂起，下床穿上拖鞋，從程檸手裏接過後又轉身放在了桌上。
“等他們回來再一起吃。”
拉過自己桌前的凳子反坐在了程檸面前，開玩笑地說，“你回來的路上沒有人拉着你要合照或簽名嗎？”
“啥？”
“你不在的這一個多星期，校園網裏關于你和周航的帖子天天在屠版。不誇張，就跟過年似的，刷新一次就有個新帖，周航還沒畢業就收到 NS 設計的邀請，就夠夜大學生讨論三天三夜的了，還有你在球賽上那個視頻，太美了太美了，你不知道多少人喊你原地出道，你平時就應該多化化濃妝，多酷啊。”
“……”
宿舍四個人都玩得來，但其中又屬呂文菲跟程檸的關系最好。
她們在本科時就是同班同學，但當時呂文菲對程檸的印象，一直維持在「大美女」、「學習好」、「有些高冷」這幾個标簽上。
呂文菲性格比較飒爽，有什麽說什麽，對高冷的人一向是敬而遠之的，整個本科四年，除了和程檸一起上過課，私下沒有主動去接觸過。
直到研究生考上了同一個導師，又分在了同一個宿舍裏，她才發現程檸完全沒有那些想象中的美女會有的尖酸挑剔、高冷不搭理人，反而禮貌又熱心，經常把自己的化妝品、護膚品、零食、水果和舍友們一起分享，她有些後悔沒在本科的時候早些跟她做朋友。
“你現在就是我們夜大最大的流量。”
“我都分不清你是在罵我還是誇我。”
程檸撇了呂文菲一眼。
“這怎麽能是罵你呢？流量诶！多少明星和網紅想要啊？”
呂文菲把椅子往程檸的位置再前挪了一些。
程檸不理她，自顧收拾起自己帶回來的東西。
“诶，你跟周航真分啦？”
呂文菲沒有周航微信，但因他和程檸都是夜大話題人物，他的那張朋友圈截圖流傳甚廣。
程檸沒停下手中的動作。
“嗯。”
見程檸興致缺缺，呂文菲沒再追問他們分手的細節，換了個話題。
“球場上被拍到的那個帥哥，什麽情況？”
“什麽情況都沒有。”
“什麽情況都沒有？不會吧？”呂文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麽說，夜大廣大單身男性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明兒我就在校園網上發個帖幫你廣而告之一下。”
“你好煩。”
程檸收拾好後，按了下手機屏幕，已經十二點半了，“收拾收拾，去吃飯吧，問問淇淇他們吃了沒，沒吃的話一起呗？”
呂文菲在宿舍群【平平無奇的畫圖女工】裏艾特了陳淇和朱依倩。
呂文菲：程檸回來了，中午一起吃飯嗎美女們？
陳淇：吃
朱依倩：吃！[可愛]
程檸：[耶][耶][耶]
呂文菲：就去一食堂吃吧？我倆先去找位置等你們。
陳淇：OK
一食堂的二樓可以坐下點菜，呂文菲和程檸到了以後，找了一個小圓桌坐下。
程檸把菜單發到了群裏，問大家想吃什麽，呂文菲負責在紙上寫下，寫好後，她拿着紙到窗口排隊給點餐的師傅。
呂文菲剛一走，程檸旁邊的座位就有人坐了下來。
程檸還捧着手機在群裏聊天，忽然感覺身旁有人，便擡頭看了一眼，是個不認識的男生。
“……？”
她用眼神表達了疑問。
“那個，你好，我叫彭正飛，請問你是程檸嗎？”
男生看起來有些緊張，說話磕磕巴巴的。
“我是，有什麽事嗎？”
“學姐你好，我是夜大計算機系大三的學生，我們最近有一個小組作業可能需要結合一些建築專業上的內容，想找建築系的學長學姐請教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留個你的聯系方式？”
呂文菲回來就看到程檸身邊坐了個打着請教專業內容，實則在搭讪要聯系方式的男生。
她雙手抱胸，站到男生身後。
“大三的學弟呀，有問題去問本科的學長學姐哈，你程檸學姐現在學的知識對你們來說，可能太深了點，殺雞用牛刀，你說是不是有點浪費了…”
彭正飛對呂文菲嘲諷他的話充耳不聞，眼巴巴地看着程檸，還在等她回複。
“你具體是想問哪方面的內容？”
“…額…我是想問…”
彭正飛的臉瞬間漲紅，剛剛在飯堂看到程檸時他光想着要找一個看起來正當的理由，還沒考慮過其中的細節。
陳淇和朱依倩這個時候也到了。
看着站着的呂文菲，陳淇問道，“怎麽了？”
呂文菲拍了拍彭正飛的肩膀，“學弟，等你想清楚要問什麽了再來呗？學姐們現在要坐下來吃飯了。”
說完又勾起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或者你加我微信，有什麽問題問我也一樣啊。”
宿舍四個人裏面，呂文菲長了一副最不好惹的樣子，頭發染成白金色，戴一頂深藍色鴨舌帽，穿着超短的黑色露臍 T 恤，搭配一條黑色的工裝長裙，而且她總喜歡戴淺色的美瞳。
本想吓一吓他，沒想到彭正飛驚喜地點了點頭。
“好啊好啊，那就太好了，謝謝學姐。”
一句話把呂文菲給噎住了，這會兒不加又說不過去。
“…行…”
拿出手機掃了他的二維碼，小學弟也沒再糾纏，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四個人總算可以坐下來開始吃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