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時間很快來到婚禮前一天。

姜舒意的父母提前三天就從昆山過來了,男方操辦婚禮老兩口不用幫忙,只為了和女兒多相處幾天。

李雪妍每天都會給姜舒意梳頭,說些吉祥話。

這件事本來該在婚禮當天做,古老風俗很可能會被路瑤嫌棄土氣,不做又覺得嫁女不完滿。

姜家、李家的親戚朋友都收到請柬,李雪妍和姜然本來沒打算請太多人,拟名單時篩了又篩。是姜舒意堅持該請的都請,不用随禮人來就好。

她的婚禮沒有見不得光,路瑤再怎麽挑剔,對外修養還是有的,暗戰不會擺在明面上把氣氛搞僵。何況大場面,有韓家男人們做主。

韓老爺子也從療養院回來了,李雪妍說他精神頭很好,一身飛龍中山服,像泰山北鬥令人敬畏。

姜舒意可以想象老爺子的氣場風采,畢竟韓家男人們在大浪淘沙的商戰中一直立于不敗之地,時間烈火淬煉出的霸氣,穩如磐石。

韓時從觀影後的第二天就沒見過面,他回國依然繁忙,除了問些必要問題,姜舒意沒有發消息打擾他。

今天,姜韓兩家要坐在一起吃個飯,正式見面,走走過場。

李雪妍穿着姜舒意為她挑選的新衣,渾身不自在,怕坐着起褶子,一直在客廳裏走動。

姜然忍不住說她:“還沒出門,就這麽緊張,等會兒見了面,你咋辦?”

“我少說話。”樸實性格造就她溫和讨好型人格,還有點完美傾向,希望自己在別人的談論中是被誇,不是被罵的那種人。

姜舒意取完快遞回來,看見母親緊張不安,靠在她肩上說:“媽媽,人穿衣服不是為了束縛自己,你有我這麽優秀的女兒,還怕自己不夠好嗎?”

“不是,平時忙慣了,不喜歡久坐。”李雪妍尴尬笑着找理由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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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舒意去卧室換衣服,關門前,探出頭來:“韓時說來接我們,大概半個小時到。”

李雪妍應了聲“好”。

姜然走到窗戶前,低頭往下看了看,又舉目眺望遠方。

不到半小時,加長型轎車進入小區。

姜然提醒家裏的兩位女士:“韓時到了。”

李雪妍提上禮品率先出門,姜舒意和姜然互看一眼,默默跟上。

韓時站在車外,親自為岳父岳母開車門。

司機禮貌地接過禮品,放進後備箱裏。

所有人上車,面對面坐着。

韓時的氣質與車內豪華內飾融合,即便知道他禮貌內斂,但特殊日子,正式着裝彰顯出的距離感将他隔得很遠,

李雪妍客氣地說:“有地址我們自己去就好,還麻煩你跑一趟。”

韓時微微颔首:“應該的。”

話落,車裏又陷入沉默。

姜舒意發現母親很拘束,就對韓時說:“放點音樂吧。”

懷舊音樂響起,是父母那個年代的淳樸情歌《南屏晚鐘》。

姜舒意詫異地看了韓時一眼,他的操作充滿意想不到,卻很貼心。

李雪妍聽着熟悉的歌,終于不緊張了,回憶從眼神裏透出,心已經飛回青春歲月。

到了飯店,大堂垂挂的螺旋巨型吊燈璀璨刺目,精品大理石地板光可鑒人,迎賓高挑漂亮,頂級接待規格又令人渾身不自在。

進入國風包房,韓老爺子和韓照勳、路瑤已經就坐。

偌大的圓桌上,餐前冷盤精致得有些小氣。

韓老爺子腿腳不方便,僅點頭示意。韓照勳起身,路瑤放下手中淨手的香水帕,身體半起不起的。

兩家男人們握手,相互致意。

李雪妍将禮品送到路瑤面前,說是昆山特産,專程帶過來做見面禮。

路瑤睇了眼,喊服務生過來接。

姜舒意臉上的笑意凝滞,韓時正要過去接,就聽韓老爺子沉聲對路瑤說:“你自己沒手?”

路瑤不悅的神色轉瞬即逝。

韓照勳說:“親家一番心意,收下。”

路瑤笑了笑,絲毫不尴尬地說:“我忙着婚禮布置,宴請賓客,沒時間準備見面禮,想着都不送,哪知你們這麽熱情。那我就先收下了,回禮過幾天補上。”

她接過禮品,順手放在座椅腳邊。

“服務員,可以上菜了。”她走出座位,給韓老爺子斟茶,“爸,這茶降火解膩,适合你。”

韓老爺子沒理她。

這時候,誰插話都不好。

韓照勳要給自己老婆留顏面。

韓時表情冷肅,在父親眼神示意下隐忍未發。

姜舒意作為兒媳,不能和婆婆起沖突。

姜氏夫婦更不可能擺臉色。

還是服務生靈醒,給列座斟好茶,語調溫婉,吐字清晰,按順序介紹冷盤菜名,食材來源,創意故事。

一頓豪華大餐在無語尴尬,食之無味的氣氛中結束。

臨走,韓時要送,姜舒意婉拒:“時間還早,我帶爸爸媽媽到處轉轉,你陪韓爺爺吧。”

韓時點頭說:“替我向叔叔阿姨道歉。”

“不是你的錯。”姜舒意把着挎包帶子,轉身大步離開。

濱江夜景很美,姜舒意陪着父母乘船游湖。

李雪妍故作高興,對姜然說:“這裏好漂亮,快拍幾張照。”

“你和女兒合照吧。”姜然到底是個男人,早知道有格格不入的一天,只要韓時對女兒好,他就不會把路瑤看不起人的事放在心上怄氣。

背景差距造就不平等,請柬都發出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給女兒添堵。

李雪妍也是同樣的想法,但委屈壓不下去,和姜舒意照了幾張合照後獨自拿着手機,假裝錄像朝船尾走去。

她悄悄抹淚時,一雙手挽住她的胳膊,姜舒意看着堤岸邊向後倒退的燈帶說:“媽媽,我以為我結婚你會高興。”

李雪妍用手胡亂擦拭臉上淚痕,清清嗓子說道:“我高興啊,就是有點舍不得。”

“有句話現在說不算太晚,婚禮可以不舉行,我不能讓媽媽受委屈。”姜舒意聲音平穩,沒什麽情緒。

李雪妍按住她的手,用力收緊:“別亂講,明天親戚朋友都要來。”

姜舒意搖頭,嘆息:“媽媽,活在別人的看法裏很累。你試着放開點,生活更輕松。”

“我……”李雪妍閉眼平複情緒,“半輩子養成習慣了,苦點累點沒什麽,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學的是奉獻精神。韓時是個好女婿,婚房選得遠,已經盡量減少摩擦。我和你爸不常與親家來往,這一兩天忍忍就過了。”

姜舒意輕輕抱住她,說:“媽媽,我希望你永遠開心。”

“媽媽希望你永遠幸福。”李雪妍微微笑道,“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挺忙的。”

翌日,斐爾休斯莊園度假酒店外豪車雲集。

直升機升空。

地面空中雙攝像,全程記錄婚禮盛況。

商界巨佬攜帶家眷出席喜宴,可見夫家人脈之廣。

兩條通道鋪滿鮮花,熱情迎接各位來賓。

衣香鬓影的名利社交場合中,夾雜着一些盡量體面卻無法融入奢華盛景的賓客,将伸手去摸純白浮雕的小孩兒拉回自己身邊低聲訓斥,卑微心态溢于言表。

韓、姜兩家父母,各自站在通道盡頭,接受親戚朋友的恭喜道賀。

姜家這邊的來賓收到不用随禮的通知,可畢竟是人生大喜事,怎麽也得意思一下,禮金裝在紅包裏,幾百上千各表心意。

有老者沒想太多,把幫別人代禮的錢從紅包裏抽出來,一張張地邊數邊說:“王巍剛兄弟做生意走不開,托我代喜,一人八百,你們記下。”

禮儀小姐面面相觑,盡量做好表情管理,解釋:“紅包上有名字就行,不用現數,也不用單獨記。”

“還是記下吧,免得弄錯了。”老者堅持。

畢竟代禮有責任在,不能囫囵了事。

禮儀小姐擺手:“真不用。”

“你們站在這裏,不是記賬的?”老者無法理解她們為什麽對金錢态度敷衍。

禮儀小姐保持微笑:“我們站在這裏,是幫助賓客簽到和指引方向,禮金不歸我們管。”

李雪妍帶叔叔伯伯去冷餐區後回來,聽見争執,忙過去解圍。

路瑤朝這邊看了眼,面露不快,轉瞬又笑臉迎客。

甜點冷餐區自由談聊,是認識朋友,合作項目,交際的場合。

未婚名媛千金們表面矜持,心裏難過得要死,恨姜舒意搶了她們求而不得的男神。父母在,她們不露恨意,彼此優雅,拿着香槟談笑風生。

貪吃小孩繞着長桌,拿自己喜歡的精致點心吃。

有個孩子沒注意腳下的長拖尾禮裙,不小心被絆倒,手上的奶油在絲滑面料上扒拉出幾道手指印。

裙子主人當場甩臉,憋在心裏的郁悶全數發洩在小孩身上。

小孩被厲聲呵斥,扁嘴哭着回到父親身邊,又遭父母打屁股教育,說不懂事就知道吃。

小孩父母向那女子道歉,用餐巾紙去擦拭污漬。

女子将裙擺一甩,冷臉問:“貴重面料,你們怎麽賠?”

那對夫妻說:“我們留下地址,婚宴結束後你寄過來,我們拿去幹洗。”

“幹洗?”女子冷笑,“裙子直接報廢。”

“那怎麽洗?”

“不能洗。”

夫妻沉默一陣:“我們照價賠償。”

女子說了個數,夫妻臉都白了。

寧蘇路過,在女子耳邊說了幾句話。

女子皺眉,就此作罷。

過了會兒,那對夫妻向寧蘇道謝。

寧蘇說舉手之勞,孩子不是故意頑皮闖禍,以後小心點。

夫妻走後,裴稷端着酒杯過來,與她碰了碰,說:“看不出你是個熱心腸。”

寧蘇垂眸抿了口酒,說:“閨蜜的親戚,就是我的親戚。”

裴稷笑了笑,轉去其他地方。

社交場裏的小風浪,不會影響大局。

做好妝發,穿上婚紗的姜舒意美得令人窒息。

長卷發慵懶披在肩後,純白頭紗微遮香肩,雙層珍珠項鏈勾勒出秀長皓頸,優美鎖骨上若有似無的銀粉,将妩媚誘惑發揮到極致。前後深V重工刺繡婚紗,毫無保留地展現出完美身材。

她像城堡中待嫁的公主,又有成熟性感女神氣質。

造型師們征得同意後,用手機拍下至美時刻。

男更衣室裏,韓時摩挲着婚戒圈內镌刻的文字。

六個金發碧眼可以上臺走秀的伴郎,不僅搶不了新郎的風頭,反襯出他游刃有餘沉穩大氣的尊赫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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