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姜舒意聞聲回頭, 看見韓時站姿筆挺,西服外套沒扣,陣風拂動衣擺, 散發着攪弄風雲的商業大佬氣息。

裴稷繞過羽毛球網, 撿起白羽放在球拍上颠了幾下, 笑着對韓時說:“羽毛球這種常規運動,你不是第一次見吧?”

“我第一次見這麽近距離打羽毛球的。”韓時沒什麽表情, 話卻耐人尋味。

裴稷見識韓時他強烈占有欲, 不露聲色關停一家會所, 便伸手攬住他的肩:“借一步說話。”

兩人走到球場線外,裴稷道:“不要無差別吃醋, 你老婆球技不好, 我得讓着她。”

韓時眉尾動了動:“別以為我不知道打球是你提出來的。”

“這麽肯定?”

“是不是?”

“是, 打球總比閑聊好。”裴稷打哈哈, “我不善于和女人聊天。”

韓時撇下他搭在肩上的手,開始脫衣服。

裴稷一臉問號:“你要做什麽?我對男人沒興趣啊。”

“我對你也沒興趣。”韓時冷淡道,“來打一局。”

裴稷啧啧:“是幫你老婆報仇呢,還是想在老婆面前展現你運動的英姿?”

韓時不答,轉回場內。

姜舒意睜大雙眼,好奇他倆剛才密語了什麽導致他脫了外套。

Advertisement

正想問,韓時說:“我和裴稷玩兩把。”

“你的傷?”

“我用右手打球。”

姜舒意把手裏的球拍給他,順手接過他的外套。

韓時把球拍放在草坪上,兩手有空, 取下襯衫袖扣将衣袖往上捋。

充滿男性力量線條的小臂暴露在陽光下, 彎腰拿球拍腰背繃緊, 大長腿筆直。

他沒來之前,裴稷是這片綠地上最帥的人;

他來之後, 裴稷帥得不那麽明顯了。

開球後他挑扣自如,攻勢強勁,皮鞋并未影響活動敏捷度。

高手過招,拼得力量速度與技巧,同時考驗心理博弈能力,在極短時間內洞悉對方心理,拿出相應戰術。

打前場球穩,打後場球狠。

白羽球越網而來的方向落點大多是吊角反手位,姜舒意遇到這種球只能擺爛,望球興嘆。韓時卻用背後正拍接殺,滑板反拍推球等技術穩住局面,再給裴稷制造殺機。

白羽球速快得顯出殘影,姜舒意頭頸随着白點來回轉動,甚至有點跟不上節奏。

一局結束,韓時三勝一負。

裴稷擦掉額上的汗,朝他比大拇指。

韓時額發也濕了,發梢汗水凝珠,擺頭時汗滴呈抛物線墜落。

冷感的男人此刻酣暢淋漓地展現出喘熱性感,姜舒意用手帕給他擦汗時,灼熱鼻息熨燙掌心,手帕險些掉了。

裴稷看他倆親密動作,揶揄道:“有老婆就是好,我輸了還沒人幫忙擦汗,這場球不該打啊。”

姜舒意放下手帕,從手提包裏拿出紙巾遞給裴稷。

韓時擡眸說:“羨慕不如也結婚。”

“戀愛是起點,結婚是終點。”裴稷擺手婉拒姜舒意的好意,用袖口蹭掉身體持續散熱沁出的汗。

此話聽在姜舒意耳中頗不是滋味。

她越過起點直達終點,而終點旁邊是怪石林立的懸崖深淵。

她捏住裴稷婉拒的紙巾,調整心情道:“你們對打太激烈,出這麽多汗怎麽辦?”

到底是在別人家裏參加宴會,出一身汗怎麽堅持到晚宴結束。

韓時穿上外套說:“回家洗澡。”

“能提前走嗎?”姜舒意看着他。

裴稷了解韓時,替他開口:“面子給了,還能捆住手腳不讓走嗎。你老公做每件事之前都有計劃,放開手腳出汗必然是計劃已經達成了。”

韓時用手帕擦手,邊擦邊說:“我回國缺個秘書,要不你考慮一下?”

“開多少工資?”裴稷的目光落在姜舒意左手醒目的婚戒上,“低于兩千八百萬歐元,請不動我。”

“青天白日說夢話。”韓時幫姜舒意拿包,說,“走吧,回家。”

裴稷爽快大笑,跟上他倆。

花園、泳池、內廳是離開的必經之路。賓客夫妻們不再分開,挽臂信步閑游。單身男女自由交流,哪哪都有人。

他們三人同步走來,兩帥一美又成焦點。

路瑤和韓照勳坐在太陽傘下,看見韓時的發型不如之前那麽規整,領帶也解了,襯衫領口敞着,她心火又燒起來。

“你看看你兒子像什麽樣子!”她壓低嗓音生氣道。

韓照勳反應平淡:“他是年輕人。”

“年輕人就該沒正形?自從把那個女人娶進門,他越來越不像話。”

韓照勳:“我說過很多次,他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耽誤工作随他去。你要一輩子把他罩在你的羽翼下?”

“他有想法就可以不顧我的想法?我是他媽!”路瑤冷眼瞪着悠哉的老公,“你知道別人怎麽議論嗎,他一時興起,我們顏面掃地。”

韓照勳持續冷靜:“別人是什麽人?據我所知認可他能力的前輩不在少數,結婚不影響他決策大事。”

拳頭打在棉花上有勁無力。這些年夫妻沒有争吵,因為韓照勳總是冷靜地對待女人的怒氣,根本吵不起來。

路瑤一個人發火未免無趣,只能忍下怒氣輕描淡寫,變臉快是她的優勢:“你難道不明白有墊腳石工作起來輕松很多。他為什麽突然回國,你問過沒有?”

“法國分公司走上正軌,他的副手就能操控,升職給點甜頭留住人才。”韓照勳說。

路瑤不是很信:“和那個女人有沒有關系?”

韓照勳:“哪個女人?”

路瑤橫眉:“他有幾個女人?”

韓照勳:“沒問。”

“我說的是姜舒意!”路瑤快炸了。

韓照勳淡淡道:“我以為你不知道兒媳的名字。”

路瑤:“……”

“背後議論別人婚姻的人自身就不幸福。”韓照勳慢條斯理地說,“我從來不贊成把兒子培養成榮譽機器,還是尊重你的意願讓他接受路家的精英教育。他聽話這麽多年,長大了就讓他自由飛,沒有父母能一直屹立不倒。”

“你人沒老,精神老了。”路瑤感情缺失,聽不進感情充沛的話。

“不是老了是累了。”韓照勳嘆息,勸她,“你就這一個兒子,該放手放手,母子對立對誰都沒好處。”

路瑤冷笑:“我沒想錯,他表面順從反骨沒間斷生長,和你爸聯合起來找個普通女人結婚來對抗我。我對你們韓家不薄,韓家男人個個針對我。”

韓照勳并不辯解:“你有這種思想,很難感知好意。我們結婚以來,你沒有一點幸福感?”

路瑤撇頭,沒回答這個問題。

從韓時的外型氣質可以想象韓照勳年輕時有多英俊迷人。路瑤不是第一眼美女,但高冷貴氣不可多得,韓時繼承父母特點又帥又冷。

聯姻是路瑤意識中必走的一環,無論嫁給誰她都會聽從家族安排,好在韓照勳的帥氣超乎她想象。

新婚那夜,沒有感情的結合在身體撕裂疼痛後,又出現難以言喻的爽。

那一刻她有被溫柔疼愛的感覺。

之後夫妻同行縱橫商場,不交流工作合作以外的事。

每個節日韓照勳都會送她禮物,她視為例行公事也會回禮。

韓時出生,先被送到路家養,韓照勳發現兩歲多的兒子不會哭鬧,稚嫩身體搖搖晃晃,跌倒後扁嘴在地上趴會兒,自己站起來抹掉眼淚繼續奔跑。

留心後,他才知道路家從孩子會走路說話的那時起就教育稚童弱化感知,疼是自己做的不好導致的結果。不能有需求,給什麽拿什麽,絕不允許伸手要東西。在規定的時間睡覺,醒來,睡眠不超過八小時。沒有玩具,沒有關愛,冷漠對待來到世界不久的小孩。

韓照勳忍受不了非正常家庭教育,把兒子接回家請保姆帶。

路瑤嫌棄保姆粗鄙,不打招呼将人辭退,全屋裝監控,平時把孩子放在私人托兒所,周末接回家讓孩子待在房間裏,自己找事做。

房間裏除了各種書籍樂器沒別的,小韓時發會兒呆都會受到嚴厲警告。

韓照勳多次和路瑤溝通育兒問題,她一句“不好好教育,以後怎麽做大事”,怼得他啞口無言。

事實證明雙刃劍利弊皆顯,韓時的優秀同齡人望塵莫及,可也冷漠地喪失表情,笑這種情緒從未在他臉上出現過,任何掌聲贊揚他都無動于衷。

韓照勳沒對姜舒意做過特別了解,支持韓時娶她是作為父親沒給兒子幸福童年的一種彌補。

現在外界言論無法動搖龐大的商業帝國,路瑤也是從小被灌輸虛假自我價值觀,喪失本我特性,門第觀念根深蒂固難以扭轉。

能怪她嗎,至少韓照勳不能。

多年相處無愛也有親情,他不希望最親的人形同陌路。

他倆說話時,韓時已經走了。

李嘉萌換了套修身禮裙,追出來:“韓時哥——”

韓時回頭。

“你要走了嗎?”李嘉萌明知故問。

“嗯。”

“為什麽?你參加宴會很少中途離場。”

“以後別給我發請柬。”韓時聲音很冷,帶着淩厲,“特別設計過的宴會我不參加。”

“不是……沒有設計,我都不知道她會來。”李嘉萌快急哭了。

韓時:“我已婚,你參加過我的婚禮。”

“那又怎樣!”李嘉萌的眼淚瞬間滾出來,哽咽着說,“我從小就認識你,一直喜歡你,現在也沒變。已婚沒什麽,我等你恢複單身,父母都希望我們在一起。”

韓時臉色更冷,話也懶得說了,轉頭就走。

“韓時哥!!!”李嘉萌發出歇斯底裏的嘶叫。

姜舒意垂眸看路,耳膜被背後的聲音震得發疼。

司機打開車門。

裴稷對韓時說:“改天再約。”

“等下。”韓時讓姜舒意先上車,他和裴稷耳語了幾句,上車來坐在她身側。

姜舒意看着窗外,神色迷茫。

一只手輕輕蓋住她手背,冷嗓無波無瀾道:“這就是我生活的環境。”

姜舒意抽手,韓時的手失去支撐垂落在座椅上。

他抿唇閉眼,仰頭靠着椅枕深呼吸。

須臾,柔軟秀手反握住他的手,姜舒意說:“環境無法改變,只能改變自己去适應。我的肩膀沒什麽力量,但淺淺靠一下沒問題的,巨人也需要休息。”

韓時緩緩睜開眼,繃緊的下颌線條因頭部放平而輕松。

他展臂攬住姜舒意的肩壓向自己,下巴放在她頭頂,充滿磁性的嗓音伴随脖頸脈搏跳動傳來:“這種程度遠遠不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