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世

第六章 身世

何越繼續道:“難道你不知道明夏在這個快分化的節骨眼上根本不能接觸到雪蘭花香,那東西對他有極大的影響!結果你可好,每次在和他比賽的時候都帶着雪蘭花袋,你什麽意思!”

鳳憐星目光怔愣地看着何越。

何越繼續道:“他現在在醫院都呆了十天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院!你還真好意思!我問你,你那袋雪蘭花是哪裏産的,怎麽成分那麽濃烈!”

其實這也是何越來的主要目的。

醫生需要知道引誘明夏波動的雪蘭花究竟産于何地,這樣才能配置相應的針劑。

“你……是說陳明夏他對雪蘭……”

“你少裝了!”何越打斷了鳳憐星,“我現在就問你,那雪蘭花究竟産于何地的!”

鳳憐星低頭看着地面,他的腦海裏突然閃現出了很多畫面。

在當時,他以為是陳明夏自己沒有來得及反應給了自己機會。

他以為是陳明夏自己思考錯了進攻的方式,而最終輸給了自己。

可是當現在在回憶起贏得瞬間的時候,鳳憐星好像終于知道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從何而來了。

陳明夏當時的破綻以及遲緩半拍的行動,就仿佛受到了某種幹擾一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與思維。

腦子中仿佛有什麽東西斷掉了,鳳憐星猛然擡頭,直愣愣地看向何越。

“陳明夏現在在哪?”

何越皺眉看着鳳憐星。

“陳明夏現在在哪。”鳳憐星又重複了一遍。

只是在這句聲音中,何越突然感受到了一種恐怕的威壓,一種來自實力的威壓。

何越不知道為何,他莫名的感覺到一種恐懼。

“帶我去醫院。”鳳憐星看着何越一字一句道,“立刻。”

星辰醫院五樓

作為特殊樓層的五樓一直保持着靜谧狀态,因為這個樓層的病人大多需要靜養。

鳳憐星跟在何越的身上,他的眉心微蹙,姣好的下颌骨緊繃成了一條直線。

剛才,他跟何越已經見過了陳明夏的主管醫生,并告知了對方那袋雪蘭花的誕生地。

醫生的話現在還回響在鳳憐星的腦海中。

“不是說了不要讓他接觸雪蘭花香了嗎,怎麽在這個時間點上還會接觸,而且還是濃度最烈的昆山雪蘭!”

“不過還好他就醫及時,應該不會影響分化,下次必須注意,遇到雪蘭花香就躲遠點!”

“還有,雪蘭這麽稀有的花也不是随處可見的啊,他從哪接觸的?真是夠倒黴。”

“算了算了,你們兩個同學先去看看他吧,在特效劑出來前,他估計還得難受個幾天。”

鳳憐星站在病房前,他垂落在兩側的手微微收緊。

“到了。”何越語氣不善道。

鳳憐星抿唇看向何越,然後輕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你怎麽才來呀,我都餓了。”

陳明夏熟稔的語氣中帶着虛弱。

這也是鳳憐星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陳明夏。

蒼白、虛弱、柔軟。

但是這一刻,在陳明夏看到鳳憐星的時候就變了。

陳明夏的神色瞬間嚴肅了起來,他看着鳳憐星的目光中帶着冷淡與審視。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開口。

最後,鳳憐星往前走了一步,他看着陳明夏道:“抱歉。”

陳明夏冷淡的笑了笑:“沒關系。”

鳳憐星抿唇看着陳明夏,他感覺心中怪怪的,這人說了“沒關系”以後,他反而更難受了。

“我出去買些吃的。”

何越說完便帶上了門。

鳳憐星看着陳明夏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對雪蘭花香會那麽敏感。”

陳明夏擡眸看向鳳憐星,他看着對方精致瑰麗的眉眼,以及琉璃般清澈的眼睛,垂眸道:“沒關系。”

鳳憐星突然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麽了,但他只覺得更難受了。

陳明夏似乎感受到了鳳憐星的意思,他再次道:“我現在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鳳憐星垂眸看着陳明夏,他突然擡手,猛錘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位置正是陳明夏被激光柱餘波擊中的地方,其力道之大,讓陳明夏看着都疼。

“你幹什麽?”陳明夏皺眉道。

鳳憐星連眼睛都沒有眨:“我欠你的。”

陳明夏的語氣終于不似剛才的冷淡:“那你也不用這樣啊!”

鳳憐星抿唇沒有說話。

陳明夏覺得鳳憐星真是一個很神奇的人,神奇到他猜不出對方的腦回路。

不過對方都這樣做了,陳明夏也沒辦法再像之前那麽忽視他了。

他緩緩開口道:“那兩場我輸的不是太冤,你的确很強。”

鳳憐星看着陳明夏道:“不,如果沒有雪蘭花的幹擾,你會贏。”

鳳憐星在腦海中已經推算了很多遍打鬥的過程,現在,他可以肯定,如果沒有幹擾,陳明夏會贏。

“我會把電子激光槍給你,并且向學校報告,你才是格鬥比賽的勝利者。”

鳳憐星話音落下,陳明夏詫異地看向對面的漂亮少年。

在他的印象中,鳳憐星很看中輸贏,很看中名次。

陳明夏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這麽爽快的願意放下曾經的勝利。

“贏之不武,我不要。”鳳憐星看着陳明夏道。

陳明夏半坐起身子:“那你把電子激光槍給我吧,我不需要你向學校通報。”

說真的,陳明夏躺病床的這幾天确實埋怨過鳳憐星,畢竟要是這樣還不生氣,那他就真是聖人了。

鳳憐星抿唇沒有說話。

陳明夏道:“你為什麽會帶雪蘭花香?”

鳳憐星聽到這裏,他精致的眉眼間帶着冷意。

“有人給我的。”鳳憐星的後牙狠狠的咬合,他回憶起與秦豪交談的過程,有種被人利用一般的憤怒。

“誰?”陳明夏問。

可這時,鳳憐星卻猶豫了。

秦豪所在的秦家與他們鳳家已經締結了協議,而此刻的關鍵節點上,他們鳳家需要更多的支持,他不太确定要不要把秦豪交出去。

他私自修理秦豪,與把秦家直接暴露在陳家面前還是有着不小區別的。

陳明夏皺眉:“你連是誰都不肯說?”

鳳憐星抿唇:“對不起。”

陳明夏看着鳳憐星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他垂眸道:“既然如此,便請回吧。”

鳳憐星擡眸看向陳明夏,他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些什麽,最後卻又閉上了嘴巴。

只是直直道:“我欠你一個人情,你将來可以向我讨回,但是今後所有的比試我還是會拼盡全力,我會極力戰勝你。”

鳳憐星漂亮的眼睛看着陳明夏,如水般清澈的眼睛中是一種無謂的堅定與執着。

陳明夏同樣回看着鳳憐星:“雖然不知道你那戰勝我的執念是哪裏來的,不過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即将進入分化期,幾個月內不會參加任何比試。”

鳳憐星的眸色一頓。

分化期!

陳明夏看似不經意的笑了笑:“你覺得我會分化成什麽呢,應該不希望我分化成alpha吧。”

鳳憐星沒有回答,良久,他擡眸道:“無論你分化成什麽,我都會戰勝你。”

陳明夏直視鳳憐星道:“拭目以待。”

随着鳳憐星的離開,病房重歸寧靜。

陳明夏知道他與鳳憐星的關系發生了某種變化,這是鳳憐星第一次挑明了說要戰勝他,也是他久違的感到了一種冒犯和莫名的戰意。

鳳家

極寒的懲戒室內,鳳憐星已經呆了連續八個小時。

王管家在外面焦急如焚。

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少爺從回來以後就一臉陰沉地走進了懲戒室,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血肉之軀,怎麽能承受得起這個溫度!

懲戒室內

鳳憐星蜷縮在最偏僻的一角,少年的頭發、衣服,與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都覆蓋上了一層薄霜。

他的身體一直在輕微的顫抖,自己折磨一般的顫抖。

長睫上帶着寒霜,如同鳳凰尾翼一般垂落,長睫下一雙漂亮的眼睛中仿佛噙滿了水汽,連眼睛周邊都泛着紅色,與蒼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鳳憐星的雙手蜷握在了一起,指縫中殘留着血跡。

少年緩緩将頭埋在雙臂之間,隐約中傳來一聲又一聲的低泣。

擡眸間,豆大的眼淚從精致的眼眶中流出,劃過漂亮的臉頰。

鳳憐星吸了吸鼻子,露出從來沒有人看到過的樣子。

他胡亂地擡手把眼淚擦幹,而手腕處已經凍得紫紅。

鳳憐星緊緊抿着唇,他還以為,以為自己是真的贏過了陳明夏,以為自己是真的可以承受住父母的期望,鳳家的責任。

哽咽了一聲,鳳憐星伸手狠狠拍了自己一個巴掌。

他覺得自己好沒用,真的好沒用。

他為什麽會活着,活下來的人又為什麽會是他。

鳳憐星的上齒緊緊咬着下唇,直到把發紫的唇咬出血了也不肯罷休。

他有些不敢閉眼睛,好像一閉眼睛就會回憶起當初的場景。

這是他們鳳家的秘密,一個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的秘密。

外人只道鳳家只有一個獨子,卻不知曉他與哥哥本就是一母雙胞。

他的孿生哥哥,鳳星辰。

鳳憐星的睫毛顫抖了兩下,他緩緩閉上眼睛,眼淚順着臉頰流落在冰面。

他與哥哥一同長大,那個時候,他還不叫鳳憐星,他的名字是鳳北月,北方之月,明亮皎潔。

哥哥比他先出生幾分鐘,但性格卻與他截然不同。

哥哥一直都很沉穩,而他卻十分跳脫。

他還記得,在小的時候,他最喜歡的就是圍繞在哥哥身邊,聽哥哥給他講故事。

哥哥永遠都不耐其煩,永遠都像個溫暖的太陽一般。

鳳憐星知道,他的父親母親都更喜歡哥哥,也更偏心哥哥。

但是鳳憐星不在乎,因為他也喜歡哥哥,很喜歡。

明明是一起出生的,可是哥哥就好像小大人一般,穩重而有規劃。

雖然他與哥哥長相一樣,但是作為孿生子,他與哥哥除了脾氣以外,能力上漸漸也出現了不同。

哥哥是真正的天才,而他只是一個努力墊腳想要追趕哥哥的人。

很多東西,哥哥不用學習就會,而他需要大量的練習才可以與哥哥的持平。

在小的時候,鳳憐星最常聽父親說的話,就是誇獎哥哥的話。

父親認為,哥哥能夠生在鳳家,是他們鳳家的希望,而哥哥也是那個最有希望帶領鳳家走向輝煌的人。

嘴角扯出一個笑容,鳳憐星笑的比哭還要難看。

他從來沒有奢望過什麽,當時的他只是希望可以快快長大,這樣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守護鳳家了。

他知道父親母親一直都想讓鳳家擺脫桎梏,當上真正的領袖,而鳳憐星希望父親母親實現這個願望。

因為雙生子的特殊,父親本來決定等他們到了十歲,再公布他們的身份。

可是災難發生在了一個夜晚,一個恐怖的夜晚。

那場大火熊熊燃燒,仿佛要将一切生機都斷絕。

鳳憐星至今不敢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那就好像一個夢魇,夜夜午時将他拖入地獄的夢魇。

他清楚的記得哥哥在對他笑,他也清楚地記得自己是被推出的。

而當火柱砸下來的那一刻,鳳憐星感覺自己的心髒也跟着被砸碎了。

後來發生了什麽,鳳憐星已經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父母的咆哮與怒號,只記得媽媽看向他冷漠的眼神,與尚未說出口的話。

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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