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路上許多人看他們是不解,距離沈清灼從宮宴出來有一會兒,雲城人來人往,他拒絕皇甫太子的事很快傳開。

配上他們現在看到的,沈公子跟本該退婚的祁葉非但沒有退婚、還疑似相愛一起出來吃面,無論皇親貴族、修煉者還是普通人,都想不透。

不過沈清灼不在意這些,他只在意少年會不會疏離他、對他排斥遠離他,好在少年沒有。

出去後沈清灼給了他一個傳音靈筒,靈筒外形酷似竹節,卻是一種通訊的法器,“這個給你,有這個,以後我們就能随時聯系了。”

少年小心翼翼接過來,眸光微不可查黯淡下去。

“你要走了嗎?”祁葉擡頭,眼巴巴望着他的眼睛。

沈清灼搖頭,“沒有啊。”

“不過,我們總有分開的時候,有這個就方便多了。”他面色輕松笑道。為了不讓主角起疑心,沒告訴他如果祁葉願意,他一直跟在祁葉身邊也是可以的。

在九洲大陸,丹藥與靈器資源稀缺,煉丹師和煉器師的職業非常尊貴,像這樣的法器并不常見,沈清灼為拿到通訊靈筒費了小一番功夫。

知道少年腼腆,大概不會主動與他提自己的事,沈清灼不等祁葉開口問道:“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嗎?或者想要的東西,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幫你。”

他聲音溫柔清澈如山間滑過的清泉,像在許下什麽承諾。

祁葉搖搖頭。

沈清灼對他這麽好,讓他一時分不太清楚現實。

心想,沈清灼不會是在考驗他吧?如果他今天表現出貪心,就馬上離開他,從此徹底與他劃清界限?

不然他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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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哪有人,會對一個可以說毫無關系的人這麽上心?

祁葉擡頭,此處依舊在雲城,不過已經不太能看到人了,雜草林木比較多。

沈家的主宅也在雲城,與他們走的路卻是反方向,相隔不少距離。

他們出來的時候天還亮着,現在已經黑了。沈清灼如果這時候回去,也要費不少時間。

突然,前面灌木中傳來沙沙聲,在離他們不到三丈的距離,走出一只大型獸虎。

猛獸虎視眈眈看着二人,漆黑的夜裏眼睛散着幽綠的光。祁葉幾乎下意識擋到沈清灼身前,又想起沈清灼對他好,似乎很大原因是跟所有人一樣,以為他沒有修為。

如果讓沈清灼發現真實的他,還會對他好嗎?

于是,他又做出害怕的樣子往後退了小半步,剛好貼在沈清灼身上。

祁葉驚了,他沒有想這樣與沈清灼肢體接觸,他以為沈清灼會避開的。這是他離沈清灼最近的一次,也是第一次聞到,一種淡淡若有似無的、似雪松的香味從身後飄來。

與此同時,猛虎蓄力已久嗷鳴一聲朝他們撲來。

沈清灼抓住他的手腕往身後一帶,甚至不用放開他,這老虎長得雖兇猛,品級卻不高,至少比前幾日遇到的巨蟒好對付多了。

沈清灼又要護住他,又要與猛獸搏鬥,過程不免更多的身體觸碰,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祁葉多次心驚膽戰,心快要跳出來。

沈清灼以為他在害怕,想起上次在幻霧森林八階的毒蟒少年都沒怕過,雖想不明白,還是安慰,“有我在,沒事的,以後都由我來保護你。”

沈清灼回想,上次見少年雖表現得有條不紊,但确實全程未見他使用過法力,而且祁葉玄靈根在三年前意外中被摧毀,這他是知道的。

沈清灼突然懊惱,為什麽他不能再早兩年穿書,這樣他肯定三年前在那場意外發生前就找到主角,就不會有後來的修為盡失了。

少年驚惶未褪,好在是黑夜,沈清灼并沒有看到他潮紅的耳朵。

四處燈逐漸亮起來,有人群的聲音。

“這不是經常襲擊我們的那只惡虎嗎?天哪,竟然有好心的修煉者路過将它打死了!”

“我上次被它撞壞的院牆還沒修好,生怕它今晚再來可怎麽辦,這下真是太好了!”

他們喜色沖沖,原本他們居住的地方其樂融融,突然有一天不知從哪來了一只虎獸,從此日複一日遭受迫害。這裏又山高皇帝遠的,沒有人能幫他們,他們只好每日早早的鎖上門熄了燈,把能防禦的東西都拿出來,甚至絕望地以為一村人就要自生自滅了。

有人狠狠地在花虎身上踢了幾腳,提議帶回去把它的肉烤了吃,以解心頭之恨。

等他們要找治服這猛獸的人表示感謝時,卻發現人已經不見了。

祁葉心怦怦跳跟在沈清灼身後,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變得這麽奇怪。

明知道沈清灼這樣好的人不會屬于他,還是幻想着不該有的,既怕與沈清灼太近,又希望能再近一點。

天更黑了。

這下沈清灼總該離開他了吧?祁葉心想。

一只白色紙鶴朝他們飛來,沈清灼伸出手,那紙鶴便落到沈清灼指上,折成飛鶴的外形化作一張信條。

雲國祭司,洞察天機,以紙鶴運轉萬物。

在三年前那次之前他也關心過天下許多事,他以為,就算祁延年不在意他,這世上還有的是善良人。

然而并不是。

沈清灼展開字條,臉上顯出些許為難。

“我表哥知道我回來了,傳信要見我。”沈清灼道。

倒不是擔心見到沈家的人露出破綻。

他在學院這一年了解過不少沈家的事,他的祖父沈老家主是雲國修為最高之人,已經到聖玄境,放整個九洲大陸能排進前三。

母親沈溪浣據說是個非常溫婉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年近四十猶如二八之華,祖父非常疼愛這位女兒,以至愛屋及烏對他也十分愛惜;雲國祭司沈霜衣是他的表哥。在沈家,所有人都聽他的。

原主的身份資質,在雲國和九洲是天之驕子,在沈家所有人捧着的團寵。

他煩惱的,是下次再見祁葉是什麽時候,還能這麽順理成章嗎?

祁葉擔心的則是,他還能不能見到沈清灼。

是否,沈清灼對他的好只是一時興起,今後依舊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甚至以後沈清灼向旁人提起他時,笑着說一句玩玩而已?

想到這兒,祁葉心情又沉悶下去,沈清灼的匕首還在他身上,他卻非常陰暗地并不想還給沈清灼。

這樣,他就至少還有一次見到沈清灼的機會。

沈清灼:“那現在,我先送你回家,然後去見我表哥?”

祁葉擡起頭。

見沈清灼确實在詢問他,說話時沒有急着想借這樣的機會離開,反倒真像不舍。

祁葉鬼使神差點了點頭,才想起來,他沒有家。

祁家不能算是他的家。祁延年不敢把他從祁家除名,他卻早就默認祁延年不是他的親人,他在這世上沒有親人。

但這些,他并不想跟沈清灼說。

另一邊,祁安寧怒不可遏,摔了一屋子東西仍不解氣,拿起鐵錐要去砸祁葉無人住過的院子。

下人們一看吓壞了,“二公子,這可使不得,老爺吩咐過,誰都不能靠近這院子的!”

祁安寧更氣了,拿鐵錐朝他們身上招呼去,“你們這些賤奴,我的話聽不懂是不是!祁葉他算什麽東西,連你們也要替他說話,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們!”

憑什麽,祁葉能跟沈公子牽着手走在路上被所有人看到,不過是手段比他高罷了,沈公子不會真正喜歡他的!祁葉一個都不進祁家家門的人,他遲早要叫爹徹底把祁葉趕出祁家,讓關于祁葉的東西一樣都不留下!

祁延年聽到聲音過來,就見養子氣紅了眼睛哭着訓斥下人,三步并作兩步過去将祁安寧抱在懷裏,怒道:“發生了何事?為何聚在這裏,一個兩個不用做事了嗎!”

下人戰戰兢兢,“老爺,二公子他……說要砸了大公子的院子。”

祁安寧紅着眼睛,哭得更兇了,“爹,我……”

就在這時,祁家管家來報,說祁葉回來了,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沈公子。

祁安寧也不哭了,張着嘴巴睜大了眼睛。

祁延年也驚得不輕,連忙親自迎接。

想不到,沈公子竟真把婚約當真了,是誰說沈公子此次回來第一個目的就是退婚的?

祁延年朝着沈清灼拱腰俯首作揖,按輩分,他比沈清灼年長,但按身份,雖說祁家與沈家都是雲國大世家,明眼人都知道,在沈家面前,其他一切世家什麽都不是。

祁延年思量大局,今日沈公子親自來了,他若是能讓沈公子滿意,想必少不了好處。

那個賤女人帶來的錢財資源已經快被他耗盡,如果沈公子能再恩賜一些……

“祁大人不必多禮。”沈清灼擡手示意他起來,“令公子我很滿意,今日時間緊迫,我會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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