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花家雄一看到有客人上門，趕緊笑着回道：“這生吃瓜三毛錢一斤，苦瓜和豆角兩毛五一斤，這些青菜兩毛錢一斤。”
這個價錢，是花家雄觀察了周圍的菜品之後定下來的。
他們家這些瓜果蔬菜，顏值和賣相秒殺其他人賣的瓜果蔬菜。
俗話說，一分錢，一分貨。
他就算一斤賣貴那麽一點，肯定也不愁賣。
林曉靜聽到他報的價錢，輕蹙了一下眉，“老板，你這些菜有些貴啊，旁邊那家賣的黃瓜才兩毛錢呢，你比人家貴一毛啊，我是真心想買，你能算便宜點嗎？”
花家雄想到這位是他家的第一個客人，也憨厚地笑道：“我們也是剛來擺攤不久，你又是第一個客人，我可以給你算便宜一點，就當幫我開市了。”
林曉靜家裏生活條件好，其實也不太在乎這幾毛幾分錢，她更在乎的是菜的品質，能不能讓她的寶貝兒子開口吃飯？
但該講的價，她還是要講一講。
能省一點是一點，這是大多數人的心态。
林曉靜看到這白皮的生吃瓜看着很新鮮水靈，個頭也大，每根看着都有一斤重的樣子，根根都長得差不多一樣，看着就舒服，想買。
她又問了一句，“這生吃瓜長這麽大個，會不會老啊？”
“不會，不會，嫩得很，不信你試吃一下。”
花家雄說完，立刻拿起一根生吃瓜，直接掰了三分之一給她。
有得試吃，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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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靜也不矯情，伸手接過，看着這瓜連裏面的籽也不老，表面也幹淨，就直接咬了一口。
“咔嚓”一口下去，嚼了嚼，林曉靜頓時感覺滿口清甜爽脆，瓜汁也在口腔裏面爆了開來。
她的眼睛閃過一絲亮光。
好吃！
這瓜也太好吃了！
這是她活了三十五年來，吃過的最好吃的瓜！
買！必須得買！還得多多的買！
林曉靜的內心瘋狂地尖叫着，嘴裏還咔嚓咔嚓地吃着瓜。
花家雄和花衛國、花衛軍父子三個一早上就忙着幹活，不僅沒吃早飯，也沒吃過家裏種的瓜。
這會兒他們看到林曉靜吃得嘎嘎響，好像他們家的瓜很好吃的樣子，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花家雄看了一眼自己手裏這三分之二節的瓜，忍不住也咬了一口。
他也被這個生吃瓜的美味給征服了！
好吃！真的好好吃！
我們家的瓜也太好吃了吧？
這真的是我們種出來的瓜嗎？
想到家裏的蔬菜瓜果和水果都是一晚上成熟的，花家雄心裏也多想了。
難不成他家小七寶，真的是仙女下凡？
要不然，怎麽解釋他們家原本普普通通的生吃瓜，一下子變成了仙果一樣美味呢？
林曉靜吃完手裏的瓜，還意猶未盡。
她滿眼亮地看向那籮筐裏的瓜，直接問花家雄，“老板，你這瓜不錯，我要是全包了，你能不能便宜一點？”
花家雄一聽她要全包，連瓜都顧不得吃了，直接将沒吃完的瓜塞給旁邊的大兒子，咧着嘴笑道：“可以可以，算你一斤兩毛八，怎麽樣？”
林曉靜直接點頭，“行，那都給我稱了。”
她拿出自帶的菜籃子和一個準備裝糧食的大布袋，遞給花家雄，“都裝這裏吧！”
這個年代塑料袋還未普及，大部分買菜的人都自帶菜籃子或袋子。
花家雄也準備了一些稻草竿。
如果有客人沒帶裝菜的工具，他就用稻草竿捆緊瓜果或蔬菜，讓買菜的客人可以拎着走。
這一籮筐的生吃瓜，總共65斤，按兩毛八一斤算，是十八塊兩毛。
花家雄把數算給林曉靜聽，又笑着對林曉靜說：“抹去零頭，算十八塊好了。”
只要十八塊錢，就能買到這麽一大籮筐的美味瓜，對林曉靜來說，感覺太值了！
等回去之後，給娘家、還有兩個關系好的大姑子也都送一點，就不剩多少了。
林曉靜又買了一些青菜豆角，湊夠了二十塊錢。
等到她想回去的時候，卻發現這瓜和菜太重，她有些拎不動。
花家雄立刻對兩個兒子說：“衛國、衛軍，你們幫這位大姐把菜送回去。”
林曉靜一聽，頓時樂了，“那太好了，謝謝兩位小老弟了。”
花衛國和花衛軍也沒想到林曉靜買瓜菜買得這麽爽快，心裏正激動着。
聽到老爸的吩咐，他們二話不說，直接将林曉靜的瓜和菜裝回大籮筐裏，兄弟倆用扁擔擡着走。
林曉靜走在前面引路，一路和兄弟倆閑聊。
在知道這些瓜菜都是他們家自己種出來的，林曉靜眼睛亮了，“那你們以後還會不會過來賣菜？”
老大花衛國回道：“應該會的，家裏還有不少瓜和菜沒摘。”
想到以後還能吃到這麽好吃的瓜，林曉靜開心地笑道：“那太好了，等我吃完了，再過來你們家買。”
花衛國也笑着應道：“好。”
林曉靜一家人住在縣府大院，住的還是寬敞明亮的幹部小樓。
她的公公婆婆都是縣府的老幹部，就算現在兩位老人家退休了，他們的關系和人脈也都還在。
她老公陳鋒又是縣府現任的辦公室主任。
她娘家的家境也好，兩家聯姻，算是門當戶對。
林曉靜嫁過來之後，公公婆婆和老公對她都很好，從來沒有讓她受過委屈。
林曉靜拿鑰匙開了門，讓兄弟倆把瓜和菜先放在客廳裏。
在看到兄弟倆熱得滿頭大汗的時候，她又熱情地從冰箱裏拿出兩支汽水，遞給他們，“來，小老弟，喝支汽水解解渴，謝謝你們幫我把菜送回來。”
花衛國趕緊說：“不用不用，應該我們謝謝你買了我家的菜，我們先走了。”
說完，花衛國趕緊拉着二弟花衛軍走了。
林曉靜看到他們汽水也不喝就跑了，不禁笑了笑，反而對他們的品行更加贊賞。
正在屋裏做暑假作業的兩個女兒，聽到外面的聲響，走出出來。
大女兒陳瑩問她，“媽媽，你回來了，買什麽了？”
林曉靜回道：“買了生吃瓜，很好吃，你們要不要吃？”
“要吃！”
林曉靜生了兩女一兒，雖然家裏現在偏寵兒子，但對兩個大的女兒，也沒有忽視。
特別是大女兒陳瑩，是他們夫妻的第一個孩子，打小又長得好看，也是他們一家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孩子。
倒是中間的二女兒陳英，在三個孩子當中，如果硬要比較的話，她是家裏人關注度比較少的孩子。
陳瑩今年十一歲，陳英九歲，最小的陳亮五歲。
陳亮的胃口很差，她家公家婆不在家，應該又帶着兒子出去找吃的。
看到上班的時間快到了，林曉靜又叮囑兩個女兒，“媽媽要上班去了，你們自己乖乖做作業，想吃瓜就自己去洗來吃，我先走了。”
陳瑩懂事地回她，“媽，你上班去吧，我會帶好妹妹的。”
林曉靜趕緊出了門，騎着單車就往廠裏趕。
她們是國營單位，上班不用打卡，大家偶爾有事遲到早退一下，領導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多管。
這也是這個年代大部分國營單位的通病，吃着大鍋飯，偷懶耍滑混日子的人有不少。
在改革開放的政策沖擊下，這些積重難返的國營廠才會一家一家跟着倒閉。
但現在改革開放剛開始不久，這些國營廠還能堅持個十年左右，暫時不會影響生活，大部分人還是以在國營廠做工人為榮。
老大花衛國和老二花衛軍回到攤位時，看到原本剩下的五個籮筐的菜，又賣完了兩個籮筐，還有三籮筐的菜沒賣完。
花家雄正在接待客人，等忙完，他這才問倆小子，“回來了？你們肚子餓不餓？餓的話，就去旁邊買幾個包子吃。”
花衛國和花衛軍也老實地回答：“餓了。”
今天這麽早起來幹活，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之前父親沒問，他們也不敢說。
現在父親問了，又說要買包子，他們自然也想吃。
今天早上的生意不錯，林曉靜幫他們開了個好頭，花家雄心情也好。
他難得大方地拿出兩塊錢給老大，“衛國，你看着買，買多兩個肉包，帶回去給你阿媽嘗嘗。”
花家雄很愛他老婆葉秀蘭，夫妻感情好，他不管去哪裏，都會惦記着她。
花衛國接了錢，和老二花衛軍跑到路口那個私人開的包子鋪，先問了價錢，“老板，這包子怎麽賣？”
包子鋪老板回道：“肉包兩毛一個，菜包一毛五，要買幾個？”
花衛國算了一下手裏的錢，“買十個菜包，兩個肉包，肉包給我分開裝。”
包子鋪老板笑眯眯地說：“好哩，十個菜包一塊五毛，兩個肉包四毛，一共一塊九毛錢。”
花衛國接過老板手裏的兩袋包子，再将兩塊錢遞給他。
老板給他找了一毛錢，笑着對他們說：“下次再來啊！”
花衛國朝他點了點頭，招呼上二弟，一起回到攤位那邊。
花家雄又在招呼客人。
等他忙完這一撥，看到兩個兒子還在等着他發話才敢吃包子，趕緊對兄弟倆說：“你們趕緊吃呀，還等什麽。”
花衛國拿了一個菜包給他，“阿爸，你先吃。”
花家雄和葉秀蘭平時最感驕傲的，就是家裏的孩子個個都很聽話孝順。
花家雄笑着接過菜包，咬了一口，又對他們兄弟倆說：“你們也吃。”
他們家人口多，收入少，開支大，很少有舍得吃包子的時候。
現在賣菜能賺到錢，花家雄才舍得花兩塊錢給他們買包子吃。
他們一人吃了兩個包子，墊了墊肚子，把其餘的包子留給家裏的葉秀蘭和四個弟弟吃。
小七寶還小，吃不了包子，只能委屈她先吃奶了。
等到全部菜賣完，已經到了上午十點。
父子三人挑着空籮筐，揣着一堆零散鈔票，高高興興地回了家。
不用挑東西，腳步輕快的父子三個，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回到了家裏。
花家雄回到家的第一時間，先進屋去看老婆和女兒。
葉秀蘭正在喂小七寶吃奶，看到他回來，笑着問他，“回來啦？菜都賣完了？”
花家雄點了點頭，高興地對她說：“我們家的菜賣相好，全都賣完了，今天賺了不少，後院那些菜還能賣上幾天，等賣完了，應該夠交孩子們的學費，你也不用愁了。”
葉秀蘭有些驚訝，“真的？今天賣了多少錢？”
“你等一會兒，我數一下。”
花家雄拿出錢袋子，等數完之後，才給她報數，“将近四百斤的菜，一共賣了八十五塊六毛，花了兩塊錢買了包子，還剩八十三塊六毛。”
葉秀蘭聽到一天就賺了這麽多，眼睛都亮了，臉上的愁苦之色都瞬間去了不少，“太好了！老公，辛苦你們了！”
花家雄湊上前親了她一口，“我不覺得辛苦，倒是你辛苦了！”
對于他來說，有心愛的妻子和這麽多孩子環繞膝下，就算生活再苦，他也覺得甘之若饴。
他又看向正在妻子懷裏吃奶的小七寶，壓低聲音對妻子說：“老婆，我們家小七寶，恐怕真的是天上的小仙女投胎的，昨天晚上，我們家後院的龍眼這些、還有青菜瓜果全都熟了，你說神奇不神奇？”
葉秀蘭滿眼疼愛地看了一眼懷裏的小女兒，“之前老三也跟我說了一下，我都不太敢相信。”
花家雄有些感慨，“你說小七寶要真的是小仙女投胎，那我們家得多有福氣啊？”
葉秀蘭也笑彎了眼，“可不是嘛，我們家這福氣老大了。”
夫妻倆看着這小七寶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裏面滿滿都是疼愛和幸福。
正豎着耳朵聽他們聊天的花錦，見他們真的猜到了她的身份，心裏也直樂。
可随後，她又聽到葉秀蘭擔心地說：“你說我們家這神奇的現象，萬一被人發現了怎麽辦？”
花家雄想了想，回道：“我們家後院有圍牆，要是趕緊把果樹上的果子給摘了，應該暫時不會有人發現。”
葉秀蘭也暗暗慶幸，“幸好我們當初蓋房子蓋到了馬路邊，這裏只有我們一家人，又圍了兩米高的圍牆，離村裏還有點距離，要不然，可能都藏不住事。”
他們家這兩間土磚房，還是大兒子兩歲的時候，公婆将他們分出來之後才建的。
他們這邊的風俗，沒什麽“父母在不分家”的說法。
做父母的一般會幫兒子娶媳婦，娶了媳婦之後，就會将他們分出去，讓他們自己過日子去。
像花家雄有三兄弟，他娶了媳婦，生了大兒子，父母就将他先分了出來。
他父母後面會繼續存錢，操持老二的婚事，老二結婚了，再将老二一家分出去。
兩位老人家最後操持完小兒子的婚事之後，要麽兩老自己過，要麽跟着小兒子一塊過。
父母的贍養，一般六十歲以後才統一按村裏的标準給，不會要多。
平時就看兒子們孝不孝順，給多給少也沒要求。
當時花家雄一家三口分出來，手裏也沒什麽錢，感覺建兩間房也夠住了。
他們也沒想到，這些年會生這麽多孩子，日子是越過越窮，連生存都有點困難，更別說賺錢。
也就今年春分田到戶之後，手裏有了田地，才感覺日子稍為好過一點。
想到家裏的神奇事，花家雄也想着趕緊去把那些水果給摘下來。
那些圍牆裏的蔬菜瓜果還好，只要不進他家後院，外面的人也看不見。
但水果樹長得高，長滿果實的枝桠會伸出去，路過的人都看得到，得趕緊摘了。
這個年代，農村種果樹的人也少，水果也是稀罕物。
要是被人知道他們家果樹結了這麽多果子，有些人會得紅眼病，指不定會幹出什麽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