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天一早,岑遠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窗外一片天光,雲影清透。

他走出酒店,大自然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入眼的就是幾座交疊的大山,郁郁蔥蔥的綠樹植遍山野。

因為地勢原因,山裏的氣溫普遍比外界偏低,但是現在這個季節,和城市裏的寒風相比,這點小風就算不得什麽了。

“早上好,岑老師。”

孫空一臉驚喜,原來就想着起得早一點,說不準能碰見岑老師呢,沒想到下一秒就心想事成,他樂得合不攏嘴。

岑遠早就習慣他這副樣子,對于自己的小迷弟,他一向是寬容的,尤其是這種知道分寸的,所以他毫不吝啬的回以一個微笑,宛如初陽破雲而出,絢爛又美好。

孫空乍然見到,表情怔怔的看着他,實際上腦子裏的小人都快興奮死了,啊啊啊啊!!偶像他對我笑了。

這其中的激動無法對外人表明,孫空表示,就讓他蘇死在這個笑容裏吧!

得到了偶像的微笑加持,孫空一天都活力滿滿。

荒無人煙的密林裏,一條小路彎彎曲曲的延伸向遠方,路上行走着兩個人。

路方手裏拄着他随手從路邊的灌木叢裏撿來的木棍,他後面是玄不凝,他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嘴裏喘着粗氣,說道:“沒多少時間了,前面就是我們村子。

他臉上挂着笑,弧度詭異。

玄不凝沒回答他,視線飄渺,比起狼狽的路方,他神色輕松,看起來絲毫不受背後那個沉重黑色登山包的影響。

見他不回答自己,路方笑了起來,聲音低啞,在這靜谧的林子裏十分清楚。

玄不凝終于把視線移到他身上,卻讓路方渾身一激靈,像被人扼住喉嚨,笑聲戛然而止。

他心裏一驚,竟然怯懦的不敢再看,等路方反應過來,心裏怒火愈盛,他低垂下頭,清秀的臉上一片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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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吧!

小路的終點真如路方所說的,是一座村寨。

這是真正的大山深處,雲霧缭繞着古樸的村落,村子裏的人都是一身布衣,穿着奇特有又麗,更叫人驚訝的是那些人的眼睛,都是純粹的黑色,仿佛黑暗的巷道,看不見底。

一回到自己的村寨,路方完全忘了剛才的事情,而玄不凝竟也一聲不吭的跟着,要不是他是這次任務的重中之重,路方完全就把他忘了。

作為村子裏唯一一個出去的大學生,路方回來受到了鄉親們的熱情招待。

一個約摸四五十歲的女人走上前來,作勢就要拿走玄不凝手裏的背包,“哎呀,你這個小同學,拿着這麽重的包不累喲,讓花嫂幫幫你。”

玄不凝躲閃一步,女人手上撈了個空。

她冷哼一聲,站到一邊不再關注玄不凝。

路方暗罵他到了現在還不老實,他直接怼上玄不凝,“你幹嘛呢!花嫂說好心好意幫你,你不說話就罷了,還這麽做,我看你今天怎麽睡!”

一邊和藹的村長呵斥路方,“你同學千裏迢迢來咱們寨子旅游,你怎麽當主人的,還不快去給這位——”

村長好像這才發現自己還不知道客人的名字,他抽口手上的煙,“小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玄不凝擡眼看他,眼中波光閃動,終于開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玄不凝。”

“玄同學,村子裏沒什麽錢,就暫時委屈你先住在祠堂裏,那地方敞亮。”

“爺爺!”路方忍不住出聲,被老人一個眼刀刮回去,路方身子瑟縮,嘴巴只能嘟囔幾句。

玄不凝已經背着包去了祠堂。

他身後,路方爺孫倆看着他的背影,不約而同的露出一抹笑容,和身後漆黑如墨的大山一般沉郁。

聽見導演的聲音,岑遠臉上神色一收,剛才的玄不凝已經徹底從他身上剝離出來。

另一邊的孫空已經屁颠屁颠的湊過來,“岑老師,你看我剛才表演得行不行?”一點兒也沒受到剛才角色的影響。

岑遠挑眉,心說就你這個水平,行不行你自己心裏沒點逼數啊?

帶這個小迷弟半個月了,狗腿能力越發精進,就是演技,還是那個水平,原地踏步,就跟他現在的身高似的,死活不長(漲)。

岑遠對他實在是沒辦法,知道孫空的性子,也不怕他生氣,他實話實說:“跟半個月前一模一樣,我平常都是怎麽告訴你的,多練習多揣摩,你說你怎麽做的?”

孫空很無辜地看着他,解釋道:“老師你說的這些我都做了,家裏的管、咳家裏的人都很驚訝,我真的很努力了,可是演技真的……”

說着說着,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一臉低迷。

岑遠,這他就沒辦法了。

演技這東西,很玄。就比如他自己,一開始那是什麽狗屎,簡直慘不忍睹,現在這演技,就跟韓國整容似的,垮掉的演技一躍而起,比脫肛的野馬還瘋狂。

現在還能帶別人,換在一年之前,那是岑遠想也不敢想的。

他清咳一聲,胡扯起來:“可能是因為你還沒開竅,像我,以前的演技比你還不如。”

“真的嗎?”孫空希冀的看着他,“那岑老師你說,我什麽時候能開竅?”

“呃……”岑遠犯難,“一個月,一年,十年都不好說,還是抓緊眼前吧!诶,我看那邊有人在叫我,我先走了,掰掰!”

岑遠邊跑邊慶幸,終于脫身了,演技這回事,他也只是一個半吊子啊,要不要一上來就挑戰魔鬼模式,這一刻,岑遠無比想念大佬,大佬好啊,帶我裝逼帶我飛!

“你要不要我幫忙?”岑遠說道。

他剛才沒說假話,是真的看見有人需要幫忙他才跑過來的,只不過人家沒說,是他自己看着小場務在哪裏哼哧哼哧搬東西,自告奮勇想幫忙。

岑遠很熱心,看小場務瘦弱的小身板估計也挪不動那個大紙箱,他就想幫一把手。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紙箱子上面,沒看見小場務聽見他的話,動作一頓,身體僵硬。

許文不知道自己最近是犯了哪路神仙,整天竟是些倒黴事!

就比如現在,他好不容易收買岑遠劇組一個場務,順利混進別家劇組,沒想到這麽點背,被他的觀察對象也就是岑遠找上了。

他心虛的拉低頭上帽子帽檐,低着頭掐着嗓子拒絕他:“不、不用了,我一個人就行。”

他根本不敢看岑遠,聲音變形,态度又扭扭捏捏的,讓岑遠以為……他生病了,帶病還堅持工作,真是一個敬業的人,岑遠覺得,自己更加不能不管了。

“你說的什麽話,你這麽辛苦還不要我幫忙,我們劇組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好職員才能越來越好……”

他說到激動處,一把拽住許文的手,箱子啪一聲掉在地上,連同的還有許文頭上的帽子,他驚呼一聲,也不管箱子了,心裏一急直接掙開岑遠的手,撿起地上的帽子連擦都沒擦就一把扣上頭頂。

“你——”

許文心虛得不敢說話,手心沁出汗水,身體僵硬的跟塊石頭似的。

要死了,要死了,大表哥就給他安排這麽一個任務,偏偏他笨手笨腳的,現在也搞砸了,這可怎麽辦?!

岑遠挑眉,見那人吶吶的站着,像是被剛才的變故吓壞了,他不禁皺眉自己有那麽吓人嗎?

腦子裏靈光一閃,他擡手,趁着小場務猝不及防直接把他頭上髒兮兮的帽子一摘,沉聲問他:“我有那麽可怕嗎?”

許文沒想到他動作這麽快,等他察覺到不對,東西已經到了岑遠手裏,他緊張地擡頭,第一次正面近距離接觸岑遠。

許文腦子裏一片空白,見到岑遠的那一刻,他第一次知道什麽事人間絕色。

許文大學剛畢業,讀的是戲劇學院,同學都是要做演員的人,學校錄取要求,首當其沖的顏值就是一道坎,由此可見他周圍人顏色該有多好。

因為大表哥是演員,所以他雖然不怎麽關注同學,卻也知道,學校最漂亮的校花有多好看。

他也曾經見過那位校花小姐姐,确實是一等一的漂亮,放在娛樂圈來也是出挑的。

現在,見過岑遠之後他已經想不起來校花小姐姐長得什麽樣子了。

岑遠的照片一開始他就看過,卻遠遠沒有自己直接對上那麽驚豔,想到他微博底下無數叫嚣着“圓圓不上鏡”的粉絲的話,許文就忍不住苦笑。

确實是不上鏡啊,這白皙自然的皮膚,照片上用濾鏡美白PS,整得五官都變形了,現在想想,簡直是作孽!

岑遠也不打擾他,自己守在一邊,等許文尴尬的反應過來,他才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怎麽看着這麽面生?”

許文臉色蒼白,沒想到他會這麽問,咬牙編了一個名字,心情忽上忽下,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其實岑遠也就是随口一問,不等聽清楚他的回答,那邊導演李木的叫聲已經傳過來,要拍戲了。

他匆匆忙趕過去,等到了目的地,早把許文抛之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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