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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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賜花楺公主名號,與雲國太子和親,兩國因此定下百年邊界不起戰事的盟約。
花丞相夫妻膝下唯有這一個女兒,疼得心肝肉似的,眼見就要分離,心疼得不得了。花楺也是,她在這裏感受到從未體會過的父母親情,自是不舍。
炎小邪長身屹立在八擡大轎旁,帥氣臉龐上,神色凝重。
“只要你開口,我随時帶你回來。”
轎辇上的姑娘,身穿火紅嫁衣,面上化着精致妝容,眉心一點朱砂,襯得那張臉豔光四射,傾國傾城。
他向來知道,她極美,只是鮮少如此打扮,竟能美得如此驚心動魄,讓人一眼,便再也忘不掉了。
這一切只是幻境,炎小邪如此告訴自己,卻仍是忍不住心裏泛酸。
她的嫁衣,是為別人而穿。
“謝謝你,”花楺轉頭看他,頭上金步搖擊打出清脆響聲,“不過,不必了。”
總歸得分清,這裏的一切,是場鏡花水月。
炎小邪薄唇緊抿,半晌無言。
“太子妃殿下,吉時已到,是時候啓程了。”迎親官員恭敬地說道。
花楺最後看一眼熟悉的人與物:“各位珍重。”
轎辇緩緩啓動,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随之行動,逐漸遠離炎國都城,朝另一個國度而去。
按照習俗,新人在成親前不得見面,所以早在一月前,賀燃就回雲國準備成親事宜,雲若沒有和他一起,而是跟在迎親隊伍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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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炎國都城,雲若在迎親官員們,一句又一句“于禮不合”中,不安分地鑽進花楺的轎辇,找她聊天說話。
“這樣走法,半個月能到就不錯了,”雲若看着花楺抱怨,“你不覺得無聊嗎?”
她之前來時,騎着千裏駒,不到三日工夫便抵達,如此對比,現在這樣慢吞吞地坐轎子,簡直像烏龜爬。
“還好啊。”花楺回答。
路上風光不錯,山水成畫,這樣邊吃點心,邊看風景,其實還是很惬意的。
“你啊,就是太老實了,也不知道這些年,和那個臭屁家夥一起,得吃多少虧。這樣閑着也是閑着,要不然咱們下去走走?”
說着話,雲若掀開簾子,朝前頭人喊:“停下!”
迎親的官員叫苦不疊,不知道這小公主又要做什麽,不好違逆她的意思,只好叫停隊伍。
官員下馬,小跑到轎辇前。
“公主有何吩咐?”
雲若沒理他,拉着花楺的手,在官員的驚呼中,二人齊齊跳下轎子。
兩人平穩落地,官員提到嗓子眼的心髒,略微回落,又看到那紅豔豔的繡花鞋,沾染上塵埃,簡直快要愁壞了。
“使不得使不得,新娘子怎可随便落地?就算要步行,也要鋪上紅綢子,走在上面才行吶!”
官員覺得自己頭頂的烏紗帽,回到宮裏後,可能就要不保了。
雲若白了他一眼:“紅綢子,能把這座山鋪滿嗎?再說了,就算你真帶了這麽多紅綢,我們也沒工夫等你鋪路!”
兩個姑娘東看看,西瞧瞧,搗鼓搗鼓路邊花草,舀起溪流裏的清水,直潑對方,山林間陣陣歡聲笑語。
官員看得太陽穴突突突狂跳,這樣游山玩水,得耽擱到什麽時候才能抵達國都?
“兩位殿下,”官員一本正經地胡诹,“這地方幽靜偏僻,聽說常有馬賊土匪出入,不甚安全。不如先上轎,到了安全地方,再游玩也不遲。”
“馬賊土匪?”雲若不以為然,“在哪裏?咱們去端了他們老窩!”
官員:“……”失策了。
他們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殿下,可不是幾句吓人話,就能糊弄過去的。
就在官員急出來一腦門子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随着一聲俗套的破天怒吼,漫山遍野冒出來無數個腦袋,吆喝聲此起彼伏連成一片,吼得人頭疼。
“真的有土匪呢。”
花楺捂着耳朵,快要被這叫喊聲,喊暈了。
“別怕,”雲若拉着花楺胳膊,把她往身後一藏,“跟緊我,我保護你!”
她和花楺一見如故,逐漸能夠明白,為什麽那個臭屁家夥會選擇和花楺私奔,如果她是男孩子,也會喜歡這個性子軟乎乎好欺負的小姑娘。
花楺點點頭,并不逞強。
法力被封印,她和普通人類女孩差不多,雲若自小習武,功夫了得,保護她們兩個,應該不成問題。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彪形大漢,帶領其他土匪沖下山,看到花楺二人,那渾濁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呦!這迎親隊伍裏,竟然有兩個小美人兒?正好!新娘子回去孝敬老大,這個小娘子就歸老子了!”
“啧啧。”
雲若揚着下巴,上下打量土匪頭子:“皮相,不合格!臺詞也差勁,差評!”
那充滿侵`略性的目光,差點兒就要讓土匪頭子以為,他沒穿衣服裸`奔下山的,他只聽懂前半句,她嘲笑他醜,至于後半句,就不明白是啥意思了,總歸不是什麽好話。
“長得好看有個屁用,你旁邊那個小白臉,弱雞一樣,能有老子活兒好?放心,小娘子,等回寨子裏,有讓你欲`仙欲`死的時候!”
其他土匪笑成一片。
被點名小白臉的官員,氣得臉色更加白了。
“住口!你以為站在面前是何人?豈容爾等放肆!”
“我管你是什麽人,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這裏是老子的地盤!”
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兩邊人開打起來,場面陷入極度混亂。
別瞧這群土匪高矮胖瘦,什麽樣的都有,打起架來卻不馬虎,有一套胡攪蠻纏的工夫,一時之間,迎親軍隊竟然沒法拿住他們。
“花花!”雲若一聲急喝,“你快進轎子裏去!我在旁邊守着!”
“哎呦公主殿下!您随太子妃一起進去吧!您可是千金之軀,傷着碰着,可不是我們擔待起的!”
“少啰嗦!”
最終,軍隊以壓倒性優勢,把土匪打得屁滾尿流,結束了這場狗血的混戰。
“呼呼!氣死我了!那個土匪頭子竟然給他跑了!別落到我手裏,不然割了他的舌頭!”
雲若氣呼呼地說,随即掀開轎辇簾子,一看裏面,不禁呼吸一窒。
寬敞的轎子裏,小幾上還擺着熱氣騰騰的茶水和糕點,後面空洞洞的,被掏出來一個大洞,本該好好坐在裏面的小姑娘,不見了!
“花楺……花楺不見了!”
花楺醒來時,手腳被捆綁住,眼前一片黑暗,鼻息之間一股清淡檀香,清新怡人,身下墊子柔軟平穩,不像是在轎子裏。
她這是,在哪裏?
耳邊倏然傳來聲音,她不敢動彈。
“大當家,您真打算把這新娘子獻給老大嗎?哎呦!”
“砰”的一聲,說話的男人被當頭揍了個爆栗。
“廢話!人都帶來了,你還想帶回去?”
“可是……”二當家打量軟榻上,即便蒙上眼睛,那清麗容貌仍美得驚心動魄,“難得捉到個這麽美的,像個仙女,哥幾個心癢難耐嘛!”
“砰”的一聲,二當家頭上又落下一個爆栗。
“去你`娘的!你想作死別帶上老子!這新娘子可是最好的下酒菜,你少動歪心思!等老大回來自己嘗到甜頭,還能管得了咱們做回原來行當嗎!”
別人不知道,他卻清楚老大的手段,除非老大自己允許,讓他們繼續打家劫舍,不然的話,他們這群土匪,這輩子就只能在山裏種地種菜,日子過得比良民還良民!
花楺聽出來自己落到土匪手裏,心裏又驚又吓,幸好他們存着別的打算,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兩人匆忙離開,房間裏靜悄悄。
花楺趁機活動手腕上的捆綁,那繩子打得夠結實,一點兒松動都沒有。
忽聞“吱嘎”一聲響,一聲輕緩的腳步踏進房間,緊接着那門又“吱嘎”一聲關上。
花楺心裏“咯噔”一聲。
難道,那個所謂的“老大”,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