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老大,怎樣我沒騙你吧,這個新娘子真真是個美人兒,仙女一樣!”
大當家笑得像個谄媚的大臉貓,前腳邁進屋,一看到軟榻上的情景,倒吸一口涼氣,後腳如同灌上千斤重的鉛,怎麽也邁不進去。
雖說這新娘子确實是個大美人,可老大也忒心急點吧,才剛進屋多大會兒,就開始……辦正事啦?
果然在美人兒面前,正人君子也君子不起來!
“哎呀,怎麽眼前一片漆黑,”大當家突然性失明,“肯定是和那群狗官兵打架時,傷到哪裏了,不行,得趕緊去看看大夫!”
說着話,極其自然地把屋裏那只腳邁出去,又極其自然地把門“吱嘎”一聲帶上。
屋裏重新歸于平靜。
從始至終,那雙桃花眼一眼都沒有看向門口,一直鎖定在花楺身上。
花楺原本還不覺得什麽,可是剛才大當家離開時,朝他們瞟過來的那一眼暧`昧的眼神,她看得清清楚楚。
兩人現在的姿态,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就像疊羅漢,難怪那大當家會誤會。
花楺臉頰紅了紅,聲音細如蚊吟。
“你還不起來嗎?”
懷裏小姑娘臉頰緋紅,眼神閃爍,煞是動人。
看來,她在這個環境裏的歷練,也不算全無收獲。
沈霧扯了下唇角,優雅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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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的壓迫感陡然消失,花楺松口氣,憋了半天的呼吸,終于順暢些。
沈霧沒有追問之前的問題,花楺也就選擇性忽略了。
“你以為,沒有我的默許,他們真的能夠下山劫人嗎?”沈霧悠悠出聲。
花楺眨眨眼:“所以說,是你默許他們去強搶民女的?”
“……”沈霧咬了咬牙,簡單直白地說,“我知道,新娘就是你。”
“你怎麽知道是我?”花楺疑惑地眨眨眼。
法力被封住,沒理由沈霧還能有未蔔先知的本領。
“雲國太子賀燃,炎國丞相之女花楺,這場政治聯姻,早就在全天下傳得沸沸揚揚,再加上炎國有個名叫邪的皇子,這樣三個人湊到一起,怎會只是同名同姓。”
“這樣說的話,你早就知道我們的下落,為什麽不來找我們呢?”
沈霧眨了下眼,緩聲說:“各人有各人的際遇,順勢而為,何必聚在一起。”
花楺恍然大悟:“也是,你需要留在這裏強搶民女,自然樂不思蜀,不願意去找我們了。”
沈霧:“……”
怎麽就在強搶民女這個梗上,過不去了!
他把藥膏往花楺手心裏一塞,沒好氣地坐到旁邊:“我累了,就不幫你這個‘民女’塗藥了,自己來吧。”
看看手腕,被繩子勒出來的紅印上,都已塗上厚厚一層藥膏,哪裏用得着她自己來?
沈霧優雅地坐在旁邊,對窗看天空,全然當屋裏沒有她這麽個人。
花楺知道自己玩笑開得太過,湊過去,主動找話題。
“你說,我們在這個世界待這麽久,渺渺他們在外面,會不會急瘋了?”
想起渺渺一臉擔心的模樣,她就快要愧疚死。
“不會。”沈霧淡淡回答。
“為什麽?”
“這裏的時間并不和外面同步,或許這裏的十幾年,在外面只是幾天時間,又或者更短,只是一剎那而已。”
“原來如此。”花楺雙眼迷茫,似乎聽懂了,又似乎沒有聽懂。
“罷了,”沈霧站起身,“閑着也是閑着,出去走走?”
花楺點頭,從軟榻上跳下來,像個小兔子似的跳到門口。
“讓我瞧瞧,你這個土匪老大的寨子,是個什麽樣。”
沈霧搖搖頭,有些無奈,看來這輩子,他是沒法和“土匪”二字區別開了。
“或許瞧過之後,你會想要留下來,也說不定。”
門外站着幾株碩大的柳樹,白色的柳絮随風飛舞,花楺追着柳絮,把寨子裏大概逛了個遍。
他們在一座名叫翡翠山的山窩窩裏,和想象中烏煙瘴氣的髒亂差土匪窩不同,這裏到處碧草如茵,果樹連着果樹,田地連到天盡頭。
那些之前還在山頭上喊打喊殺的土匪們,此時早已丢棄刀斧,拿着鋤頭籮筐,在田地裏,果園裏,辛勤勞作着。
如此淳樸的景象,要不是事先知道這裏是土匪巢穴,恐怕只會以為,這裏是某個生活安逸的村莊。
“這是他們自己栽種,如此便可以自給自足,不去打家劫舍也能過活。”沈霧淡聲說。
花楺快要看呆了,誰能想到兇名在外的土匪寨子裏,竟然是這幅男耕男織的和諧畫面。
似乎,也并不全是和諧。
田地路邊,兩個土匪跪在地上,頭上頂着一碗滿當當的水,其他人路過,眼神都不敢朝這裏瞄一下。
其中一人,花楺記得,正是剛才推門而入的大當家,在山下像個兇神惡煞的擋路鬼,到了山上卻老實成了貓,這前後差別太大,讓人忍俊不禁。
花楺噗嗤一聲笑出來。
跪在地上兩人聽到笑聲,頓時不樂意,一開口,拽得二五八萬。
“哪個不要命的,敢笑老子?不想活了是嗎?”
罵罵咧咧地轉過來頭,一看,眼睛都看直了。
他們知道這新娘子美,沒曾想一笑更美,比仙女還仙女!
“大當家,我看到仙女了!”二當家露出花癡相。
大當家“嘿嘿”笑兩聲:“我也看到了!”
“再多加兩個時辰。”沈霧走到花楺身邊,眼不斜視地說。
兩個土匪:“……”
只顧得看仙女,沒發現老大也在這裏!
他們叫苦不疊,求花楺:“仙……大嫂,你別笑了,不然我們得跪一夜!”
大……大嫂?
偷偷瞥一眼旁邊俊美的臉龐,腦海裏竟然浮現出剛才在屋裏的畫面,花楺不争氣的,臉頰再次燙起來。
沈霧輕輕蹙眉,朝那片緋紅伸出手。
“臉這麽紅,生病了嗎?”
花楺朝後退一步,垂下頭,聲音甕聲甕氣:“沒有生病,熱的而已。”
小姑娘的疏遠,顯而易見。
沈霧默默收回手,桃花眼淡淡望向遠方天空。
“如果不願留下,明天就送你回去,炎國丞相之女,還是雲國太子妃,任由你選。”
聽着那淡淡的疏遠的語氣,花楺抿抿唇,沒有解釋。
她要如何解釋?難道要說,她是因為他的靠近,才會渾身不自在,才會忍不住臉紅嗎?
打死她,也說不出這種話來。
腦海裏亂亂的,她不敢看他的眼,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洞悉了心事。
晚飯過後,天色暗下來,花楺回房睡覺。
不知為何,她身上越來越燙,鏡子裏那張紅彤彤的臉,快要熟透了。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難道是……她的花期到了?
身為一個成熟的含羞草花靈,每逢五百年,她就會經歷一次花期。
她的體溫會比平時高,身體也更加容易受傷,這都不算什麽,關鍵是,在花期裏,她會像喝醉酒的人那樣,記憶出現斷片,完全不記得花期裏經歷了什麽。師父專門叮囑過她,花期時間一定要老實待在屋裏,不要出門。
算着日子,她距離下一次花期,還有至少十年的光景。
怎麽會提前了?難道是把幻境裏的十幾年,也算進去了?
又或者是因為……
腦海裏驀地浮現出,騰在身體上空的,那雙好看的桃花眼……
花楺猛然把被子蒙上頭,露出來的耳朵尖,紅得滴血,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
一聲尖叫,打破夜的寧靜,聲音從花楺房間裏傳出來。
沈霧皺眉,急忙趕過去。
房間裏燈火通明,裏面的景象讓人大跌眼鏡。
只見二當家像個哈巴狗似的趴在地上,後背一片鮮紅,猶如在血泊裏打了幾回滾。
花楺裹在寬大的火紅嫁衣裏,襯得那纖瘦的身子和她手裏的柳條一樣,弱不禁風。
那垂着的碧綠柳條,頂端沾着血紅,一滴一滴落下來,染紅了地面。
花楺嘴裏念念有詞。
“老娘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 kitty?敢偷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信不信?”
一記鞭子狠狠落下,抽得空氣嗖嗖地響。
很多人聽到動靜趕過來,一見這光景,看花楺的眼神都變了。
誰能想到,白天裏那個羞答答躲在老大身後的小姑娘,晚上竟然恐怖如斯,一人把個男人打趴下不說,那一聲又一聲的鞭子,聽得人頭皮發麻!
大當家看着沈霧鐵青的臉色,不敢求情。
這樣打下去,老二遲早要沒命。早就警告過他,色字頭上一把刀,竟然敢偷看大嫂,真是不要命了!
二當家嗷嗷叫:“老大救我!大當家救我!我冤枉啊,真沒偷看大嫂!”
他這一吆喝,花楺揮舞鞭子的手一頓,擡頭發現門口圍着一圈人,目光左右一掃,定格在沈霧身上。
那雙純淨的杏眼,瞬間亮了。
把手裏柳條一扔,花楺徑直走向沈霧。
她伸出雙手勾住他的脖頸,大眼睛染上幾分媚态,踮起腳尖,湊近那張俊臉。
“你長得這樣好看,今晚留下來,陪我雙修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