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折桂》正式上線第三天。

平臺的點擊播放量寥寥無幾，整個劇組由一開始的期待興奮逐漸低迷。

飾演女主角的新人演員在休息時間看到數據的時候，沒憋住紅了眼眶。

劇集剛上線那幾個小時，劇組裏的新人演員時不時就掏出手機上平臺刷數據，緊張得很，難以進入工作狀态。這幾天他們時刻關注各項數據，除了猶如死水沒有太多變化的數據，還有幾個疑似是跑錯地方的奇怪留言：“學到了”“原來如此，我這麽沒想到這個方法”“太感謝了程老師了”。

要說不挫敗是假話。

程和玉遞給女主角一張濕巾，小聲提醒：“睫毛沾到一起了。”

因為沒忍住眼淚，女主角的眼妝花了。

接過程和玉遞來的濕巾擦掉彩妝，女主角問：“你不緊張嗎？”

這也是程和玉的第一部影視劇。

程和玉低下聲音：“可能是沒什麽期待吧。”

就算是劇情做了修改，可他也演得一般，再加上他現在的網絡風評太差，官宣微博下都是大批的黑粉留言，有誰會去認真地看這部小短劇呢？

在一個劇組相處這麽久，女主角也知道他的窘況，安慰道：“其實也不算很差，畢竟我們沒什麽宣發，多虧有你，讓我們這部小破劇的知名度多了一點點。”

雖然從實際情況來講，這點知名度有還不如沒有。

程和玉幹笑，看向不遠處帶着王助理坐着小板凳專注吃飯的鐘元誓。

男主角也湊過來，說起自己的發現：“小鐘少真是鎮定，他就剛上線那天看了一眼平臺的數據，這幾天還是和以前一樣，該幹啥幹啥。”

女主角：“對對對，心态超好。還安慰我說能在平臺上線就是成功，讓我不要難受，把戲演完就行。”

原本編劇和陳方還做着劇大爆引來無數觀衆的期待和評論，他們根據觀衆的期待做出适當修改，現在幾乎沒人關注，也只好按照他們原定的劇情內容繼續拍攝。

為了省錢，劇組使用的奢侈品豪車都是鐘元誓出的，這也讓鐘元誓從中拿到一些租賃費用，緩解了部分經濟壓力。

【當前任務使用資金：100萬，盈利：0，虧損：0】

【個人資金：5000】

《折桂》拍攝完結劇集全部上線後的第三天，正好是系統的結算日。

鐘元誓就等着個人資金後面再多加四個零。

吃完飯，劇組就要拍攝接下來的重點戲份——男主車禍失憶，錯認白月光惡毒女配為女主。

陳方想起平臺上慘淡的數據，再想起自己之前誇下的海口，不太敢看鐘元誓的眼睛，卻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和鐘元誓報備：“因為劇情原因，有可能會剮蹭到車，劇組會盡量小心，但要是真的不小心蹭到了……”

其實真的不小心蹭到了陳方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要是《折桂》打爆了，劇組賺到錢那還好說，現在賺不到錢，車子掉漆都賠不起。

“沒關系，你們該怎麽拍就怎麽拍。”鐘元誓很豪氣。

這劇撲了，他的五千萬就穩了，到時候直接換新車也不是不行。

陳方看到這麽慘淡的數據，很是愧疚。他請示鐘元誓：“小鐘少，我們之前為了讓程和玉進入狀态，修改了男二的人設，大幅增加了他為女主講題的劇情，現在回過頭來看，是有點草率了，觀衆可能不愛看，我們要不要向平臺申請暫時撤回重新剪輯？”

鐘元誓：“你們剪了多少這種劇情進去？”

“基本每集都有。”

陳方放出程和玉講題的片段給鐘元誓看，程和玉講的是比較複雜的函數問題，一看就不是只會在高考時做作文題的網友所能理解的。

這些題目都是程和玉自己找的。相比其他戲份，他演這些講題戲份更加流暢自然，陳方為了整體的質量，下意識地将劇情裏男二輔導女主解題作業的劇情完整地剪進去。

編劇：“主要是這些都是我的短板，我壓根就看不懂程和玉在講啥，就覺得他說的挺高大上的。”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自己修改的學霸人設露怯，沒想到程和玉才識過硬，解決了這個難題。

戲是演了，可是後期怎麽剪輯就是他們問題了，這不怪程和玉。

“這不挺好的嗎？”鐘元誓原本還擔心有人就愛看這口狗血，現在一看更加放心了，就算愛看狗血，一進來看到這猶如講解天書般的解題劇情，也會倒胃口叉掉。

擔心陳方不自信将這些劇情剪掉，鐘元誓囑咐道：“程和玉潛力十足，每次為女主講題都是他的高光時刻，一幀都不能少！”

陳方和編劇對視一眼，也覺得有道理。

因為劇集上線，其他的新人主演過分關注數據，心浮氣躁。如今幾個主演就程和玉的狀态最好。

一開始演技還有些僵硬，能看出是明顯地仿照某一知名演員的經典片段，一板一眼。

幸好編劇将男二的人設與他現在貼合，才不會太過難看。

随着劇情推進，人物慢慢成長，程和玉對男二角色的理解也逐漸深入，劇本上是寫得滿滿當當的筆記。

總的來說，陳方還是很滿意程和玉的學習态度和成長的。

菜不可怕，可怕的是學不會無法進步。

想到這裏，陳方還有些自得：他調教新人演員還是有一手的，除了幾個專業出身的新人主演，程和玉這種專業完全和演戲不搭噶的偶像愛豆也能成功轉型，演技逐步提升！

陳方和副導演在監視器背後看完程和玉最新演完的戲份，也禁不住感嘆：“小鐘少真是目光卓絕，程和玉不愧是學霸高材生，勤奮且有天賦，假以時日定能有所成！”

就算這部劇撲了，他也認了，待程和玉以後爆紅，說不定還有粉絲來考古。

陳方慢慢放平心态，投入工作中。

副導演呵呵笑，連連點頭。

轉頭就向白莽虎報道鐘元誓很看好程和玉這件事。

“就程和玉這樣還能翻身？”白莽虎一點都不信，冷笑道，“就他那小破劇的評論區，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誇程和玉都沒誇到點上。連水軍都買錯！”

原本白莽虎還有些擔心，現在看這劇無人問津的樣子，只覺得鐘元誓鐵定是虧慘了，只能用這個理由自我安慰。

白莽虎放下電話，順手刷新一下《折桂》的播放頁面。

當前觀看人數從個位數猛地跳轉到兩百多。

“這系統不會有問題吧？”白莽虎奇怪，再次刷新。

當前觀看人數從原先的兩百多再次增多，變成六百多，而且還在逐漸增加，評判劇集熱度的人氣值從小小的星點變為小火苗。

與此同時，原先只有孤零零的幾條彈幕也随之增多。

【打卡】

【月考的壓軸題正好被程老師押中，特來感謝】

【慕名來聽程老師講課】

【程老師講得太好了，信女以後願成為程老師的粉絲，只要程老師繼續講題，讓我期末多考幾十分】

【我同桌和我說他在追沒有營養的偶像劇，結果他是在偷偷學習！幸好被我發現了，速度趕來】

【希望程老師多多講題，我愛看】

【滴——學生卡】

白莽虎：“？？？”

這些人到底在說什麽？鐘元誓是接受不了這部劇撲街撲得太慘烈，終于忍不住大規模買了水軍嗎？

第一集的開屏被各種各樣的彈幕淹沒。

與此同時，《折桂》劇組的微博官宣上線超話，寥寥無幾人的評論區。

【有沒有人發現，這部小短劇還挺有意思的】

【好冷啊這劇，現實生活沒人一起看，網上也沒有沙雕網友陪同觀看】

【這裏默默按個爪】

【我可以說我是我們班主任老師推薦觀看的嗎[捂臉]】

========

新的一天，新的太陽。

鐘元誓從床上睜開眼睛，開始新一天的行程。

今日還是和往日一樣的枯燥且簡單，早上去劇組晃一圈打卡，之後到周圍晃一圈打卡，吃飯之後繼續重複以上行程……

這将又會是輕松悠閑的一天！

距離系統結算還剩最後一個星期，鐘元誓決定闊綽一回。

他手上現在有五千塊，一個星期後會入賬五千萬，他沒有必要再苦哈哈地蹭劇組盒飯了。

于是帶着王助理在周圍游手好閑逛完一圈後，鐘元誓帶着人在周圍商圈看哪個餐廳排隊比較長，跟着去領號。

王助理：“。”

“咳，”鐘元誓摸摸鼻子，他承認他是過于無聊了，“我是覺得排隊少人的餐廳不一定難吃，但是排隊多人的餐廳一定不會難吃。”

反正他們也不急着吃飯，願意花點時間等待美味。

餐廳排隊的人太多，鐘元誓手上的號是251。

餐廳外提供的椅子坐了一大堆同樣排隊等候的食客，鐘元誓帶着王助理在末尾坐下。

旁邊是幾個女孩子，幾張面孔正圍着一個手機屏幕瞪大眼睛像是在看網課，偶爾會讨論幾句。

“我第一次感覺數學這麽容易……”

“其實看久了我覺得程老師挺帥的。”

“真奇怪，以前怎麽沒發現。”

幹等着有些無聊，鐘元誓看到不遠處的甜品站有第二個半價活動。

“王助理，你在這裏占着位置不要動，我去買兩個甜筒來。”

王助理：“。”

鐘元誓才要站起，就被王助理虛虛擋在前面：“我去……吧。”

兩人目光相對，鐘元誓挑了挑眉。

最終還是王助理先退開一步，轉身走向甜品站。

旁邊幾個女孩子洩出幾聲短促的笑來。

鐘元誓轉頭，眼睛彎彎：“你是不是也懷疑王助理想以下犯上表達對老板的不滿？”

女孩子們憋着笑搖頭。

甜品站的第二個半價活動吸引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和朋友兩個一起排隊，王助理插在其中孤獨得格外突出。

鐘元誓摸着下巴觀察了一會兒，注意到排隊的王助理稍稍側過身子，顯然對他的視線有所察覺。

鐘元誓同他招招手，大聲喊話：“王助理，我要草莓味！”

甜品站的第二個半價活動要求只能買兩個一樣的口味。

王助理：“。”

喊完話的鐘元誓心滿意足，摸出手機準備打游戲。

加載間隙，一旁的女孩子戳了戳鐘元誓：“小哥，你有筆嗎？”

雖然每天到劇組只是打個卡就走人，但鐘元誓裝模作樣的道具準備得很齊全，除了紙筆，甚至偶爾還帶上小型打印機、筆記本電腦等。

“在王助理那裏，你等下。”鐘元誓順口搭話，“你們這也太勤奮了，出門吃飯還要學習。”

“不是學習，”女孩子們終于憋不住笑出聲來，“我們在看電視劇。”

鐘元誓震驚：“看電視劇還要做筆記？”

“唉，也不是啦，”女孩子還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想驗算他這個題解法對不對。”

鐘元誓一頭霧水。

看個電視劇還要學習也是罕見。

排隊時間太久，鐘元誓玩游戲期間，一直聽到旁邊的女孩子在讨論，數理化俱全，還有文言文及英語的閱讀理解亂入。

……這真的不是什麽勸學勵志劇嗎？

注意到鐘元誓的視線，有個女孩子膽大些，問鐘元誓要不要來一起看打發時間。

“這部電視劇特別有意思，一邊看還能一邊學。”女孩子們熱情推薦，還給鐘元誓讓出一點空位來。

“不了，謝謝。”鐘元誓視線匆匆掃過屏幕，感覺屏幕上的演員有些眼熟。

被拒絕的女孩子們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心，遞出紙筆問道：“小哥，你是學什麽的？能不能幫我們驗算一下？”

舉手之勞，鐘元誓當然不會拒絕。

把題目遞給買完草莓味甜筒回來的王助理，鐘元誓一本正經：“麻煩你了，王助理。等會給你加菜。”

王助理：“。”

有事助理服其勞，王助理很快就把推理驗算過程寫完遞給女孩子們。

“你這個過程和程老師的一模一樣哎，”女孩子們誇贊，又想起王助理是鐘元誓的人，連帶着鐘元誓也跟着誇，“小哥你眼光真好，你家助理好厲害。”

“謝謝。”游戲結束，鐘元誓放下手機，終于想起來女孩子們屏幕上的演員是誰，“能問下你們在看哪一部劇嗎？”

“《折桂》！”女孩子們眼睛一亮，以為鐘元誓感興趣，音調都高了幾分，“狗血卻不庸俗，老套但不膚淺，特別勵志上進，看完就想坐進教室學個三天三夜不帶歇！”

鐘元誓：“？？？”

每個字他都能聽得懂，但是連起來就不明白了。

《折桂》不就是一出無病呻吟的離譜校園劇嗎？

鐘元誓怕出錯，再問道：“是折斷的折，桂花的桂嗎？是程和玉演的那個嗎？”

“是啊是啊。”女孩子們還想多說幾句，正好叫到號，只好遺憾地離開。

臨走前還不忘熱情安利：“吃飯的時候也可以看看，一集十幾分鐘，下飯得很！”

鐘元誓不是很确定，向王助理求證：“應該只是碰巧吧？狗血劇确實比較受女孩子們喜歡？”

雖然她們對鐘元誓的推薦理由一半還摻雜了奇怪的話語。

王助理沉默無言。

鐘元誓也不需要王助理得到肯定的答複。世界這麽大，碰巧的事太多了，《折桂》有人偶然點進看很正常。

就如女孩子們說的，《折桂》每一集時長短，若是劇情節奏快，确實很适合在吃飯的時候看。

但是……

鐘元誓領號進了餐廳內部，為什麽幾乎每一桌都在吃飯的時候放着《折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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