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路漫呆了好一會，傻傻的，連呼吸都是短促的。
她看着這面前的男人，被燈光照得柔和的臉，絲毫沒有剛才狠厲的表情。
頭頂上傳來細細的溫度，一點點的讓她有了知覺，回過神來，再聽到他柔聲的話，頓時控制不住了。
眼頭一熱，兩行淚唰的就落下來了。
“……”
厲仲遲沒想到會這樣，瞬間有些手忙腳亂。
他雖然有個妹妹，可厲桃從小調皮，每次哭也都是耍賴潑皮，不管她就好了，根本沒去哄過，在哄女孩子方面，他根本還是個生手。
可現在面前就有一個，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只見路漫的眼淚越來越多，厲仲遲猶豫了下，于是單膝跪下，長臂一伸，把她攬在了懷裏。
“別怕，沒事了。”
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木制香味，不刺鼻，離得遠一些甚至都聞不到。
路漫臉埋在他懷裏，溫暖的氣息環繞，更是忍不住了。
她想起剛才的委屈和恐懼，難受一下子席卷了上來，本來還是無聲的落淚，現在已經是哭到不能自已。
她拽着他的衣擺，如同飄在海裏的人抱住了一根浮木，是她最後的希望，根本不敢放手。
男人寬厚的手掌在背後輕輕拍打着，耳邊是柔聲細語，好像剛才發生的事情，只是她一個不怎麽好的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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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三人還疼的躺在地上起不來，懷裏的姑娘又哭到不行，厲仲遲一時騰不出手來，只能先安慰好她。
直到她哭的不是那麽厲害了，他掏出手機，先報了警。
警察來的很快，看到這一地躺着的人都震驚了。
“這是怎麽回事？”
厲仲遲言簡意赅：“尋釁滋事，非法拘禁。”
路漫在警察來了之後哭聲也小了，聽他這麽說，抽泣着，跟着補充了一句：“他們還搶走了我的手機。”
厲仲遲：“嗯，看來還有搶劫。”
警察：“……”
這麽會就三個罪名了？
地上的幾個人現在說句話都費勁，捂着肚子直嚎，看到警察像看到親人一樣，叫的更慘烈了：“警察叔叔，救救我們啊，疼死我了！”
警察叔叔：“……”
擡擡手，讓人把他們三個都擡上車了，警察轉向厲仲遲：“你們也跟着回所裏一趟吧，還要做個筆錄。”
厲仲遲點頭。
他沒什麽問題，只是……
他看路漫，她眼睛已經紅腫成核桃仁那麽大了。
剛才哭的太厲害，一時半會止不住，路漫一抽一抽的，點點頭，聲音沙啞的說：“好。”
厲仲遲把她扶起來，又把車開了過來，“我跟在你們後面。”
警察：“行。”
派出所離得不遠，不到十分鐘的車程就到了。
事情并不複雜，幾番談話下來警察們已經了解了大部分的情況，看着在角落裏哀嚎的幾人，誰也拾不起同情心來。
筆錄都做好了，所裏的小警察遞給厲仲遲：“你看看情況是否屬實，沒問題的話簽個字，簽完你們就可以走了。”
“走？”聽到這話，蹲在地上的大哥不樂意了，嚷嚷道：“他們憑什麽走啊！警察叔叔，你看看他把我們打成什麽樣了！我要他賠醫藥費！”
小警察嫌棄的瞥了他一眼，說：“現在知道疼了，調戲人家小姑娘時怎麽不知道呢。”
大哥梗着脖子喊：“誰調戲了，誰調戲了！他們有證據嗎！”他還覺得不夠，又說：“我們明明是拾金不昧！看小妹妹手機掉了，我們過去還的，誰知道突然跑出這麽一個瘋子出來打人啊！我們才委屈！”
監控早就調出來了，小警察才不理會他這個，說：“要想要賠償，自己驗傷去，我們這不管這個。”
那大哥擺出一副胡攪蠻纏，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嘴裏嘟嘟囔囔的。
本來麽，他們這種人每年都要進去幾趟，到這裏比回自己家還熟悉，幾個警察都是熟臉，他們怕什麽。
不過是被關上幾天，也就放出來了。
大哥撇撇嘴，哼了聲：“驗就驗。”回來訛不死你的！
筆錄都做完，厲仲遲見自己的助理從外面匆匆趕來。
“厲總。”走近了，助理恭敬道。
“嗯。”厲仲遲側頭看了眼，說：“後面的事情都交給你了。”
這個助理跟着他幾年了，一個眼神遞過去他就知道是什麽意思，十分省心。
果然，助理順着看過去，而後立刻表示：“您放心吧。”
事情都辦妥了，厲仲遲微微俯下身，問路漫：“還能走嗎？”
他們來的時候，他就察覺這姑娘的走路姿勢有些不對勁了。
路漫咬咬唇，試着扶住椅子的把手站起來，左腳尚且能站立，右腳已經是沾地就疼的狀态了。
她想應該是自己被擡着上車的時候，腳突然被放下，踩到地上時扭到了。
當時她心一直系在另一處，根本無暇分心，也沒有察覺到。現在沒事了，便感覺有些受不住了。
“有點疼……”她聲音小小的，像只小貓似的。
厲仲遲蹲下身，挽起她的褲腳。
腳踝處已經腫了起來，他微微一碰就瑟縮，看來是真的很疼了。
“我送你去醫院。”他不由分說的把路漫打橫抱起來，驚得她一時瞪大了眼睛。
“別、您……我自己可以的。”
厲仲遲：“等你走出來，天都該亮了。”
路漫：“……”
好吧，他說的對。
把人放到後座，厲仲遲微俯下身，一手撐着車門，說：“要是踩着疼，就把腳放上來。”
路漫現在根本不敢動那只腳，但還是點了點頭，說：“好。”
厲仲遲的車開的很穩，可偶爾的颠簸還是讓路漫忍不住嘶了幾聲。
她抿着唇，還是小心翼翼的把腳擡高搭在車座上了，盡量不讓鞋底碰到上面。
開車的間隙，厲仲遲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她疼的皺眉，卻是一點聲都不敢發出來，牙齒緊緊咬着，讓人看着心疼。
“很疼？我開慢點。”
路漫搖頭：“我沒事。”
車子開的很慢了，周圍已經有無數輛車超過了他們。可即便她這麽說，車速還是又慢了一些，
到了醫院，路漫堅持不讓他抱自己進去，厲仲遲便去找了輛輪椅。
照過片子，骨頭倒是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扭得嚴重了些，看起來有些可怕。給開了點噴劑和膏藥，就可以走了。
這一番折騰已經是幾近深夜，寒冷的冬日裏連蟲鳴都沒有，安靜的令人心慌。
路漫坐在後面，好一會說道：“厲先生，今天真的麻煩您了。”
她是真的過意不去，他們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可這一個晚上，厲先生幫她打了小混混，進了派出所，送她去醫院，現在還要送她回家。
她低垂下頭，咽下了喉嚨裏的哽咽。
“沒事，我也是路過而已。”厲仲遲随意說。
他确實不是有意跟去的，那時天已經不早了，見她一個小姑娘走在路上，實在是有些不放心，看她像是要回家的時候他才離開。只不過開出沒多遠，就看到她被人騷擾了，這才又返了回來。
“還是要謝謝您的。”路漫回想起發生的事身子有些顫抖。
要是晚了一點，就那麽一點的話，她會怎麽樣呢。
“不過，”厲仲遲頓了頓，說：“你們小姑娘晚上出門還是要注意些，上次就告訴你了，怎麽不長記性呢。”
“啊……”路漫一怔，而後臉上忽的紅了，“您……還記得啊。”
她今天出來為了什麽，就是怕人家還記得她啊，可現在厲先生明明白白的說了，她實在有些羞赧。
厲仲遲發出一聲輕笑，反問：“你是覺得我年紀有多大，還是記憶力有多不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
路漫垂頭，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好熱啊。
知道她不好意思了，厲仲遲沒再說什麽，嘴角卻挂着一絲笑，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把她送回家，厲仲遲又叮囑了幾句，路漫認真的聽。
“進去吧，已經太晚了，你家裏人該擔心了。”
“……知道了。”
路漫沒有說，即使她一整晚不回去，應該也不會有人注意到的。
手機在離開派出所的時候警察已經還給她了，她看過，上面除了丁萱給她的留言，其他的一條信息或者電話都沒有。
看着人開車離開，路漫回身拿出鑰匙開門，腳還使不上力氣，她只能扶着牆，一點一點的挪進去。
房子裏安靜的很，一如她出門時的樣子，可看到玄關處多出的幾雙鞋子，就知道其他人都回來了。滿目黑漆漆的，一盞燈都沒有開，似乎完全沒有人發現她不在家。
或許是這一晚上發生的事情太多，路漫反而沒有一點失落的感覺。對于這些，她只略過了一眼，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勉強撐着洗了個澡，然後拿出袋子裏裝的藥，按照醫囑把噴霧對準了傷處，呲啦一噴。
只覺得涼飕飕的，一下子掩蓋住了紅腫的熱度。
路漫拿起手機，看到幾個小時前丁萱給她的留言：我終于吃飽了，開心！
她唇角微揚，打了幾個字回複過去：
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