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晚安

晚安

自從發生了被劫那件事以後,餘年的父母便連續來接她接了幾天,一次兩次還好,但是時間久了,別人還沒說什麽,餘年心裏開始變的別扭。

她要是十七八歲的小孩,經歷了那麽一件事恐怕就落下心理陰影了,可實際上她都已經三十七歲了,讓父母接送就産生了罪惡感。

所以在這天的晚上,餘年坐在車裏鄭重其事的告訴自己的母親:“媽,你們別來接我了,好多同學看到了,老笑話我,而且你們工作那麽忙,下班了還過來,太累了。”

“你是爸媽的小寶貝,爸媽不嫌累。”餘年的母親何姝開着車,疲憊的臉上扯出來一個欣慰的笑,不過很快就告訴她:“不過你也不要擔心,你爸爸找到了一套三中附近房子,這周五咱們就搬過去。”

聽到這話餘年一點都不驚訝,她爸媽自小時候就寵她,能做出來搬家這種事根本就不意外。

不過想想以後這個城市的房價,餘年做商人那點小心思蠢蠢欲動:“媽,又不我們在這個城市買套房子吧。”

“買房子幹嘛,你爸就在這裏工作一年,再說咱家又不是沒房子。”

“買一套吧。”餘年繼續勸:“相信我,過幾年房價就會漲的特別快,咱們買老城區那一塊的,過幾年修地鐵,那裏要拆遷,到時候還能小賺一筆呢。”

“你這孩子掉錢眼裏啦,現在就是錢錢錢的。”何姝教訓她:“再說這又不是買衣服,能說買就買嗎,安心學習,別想那麽多沒用的。”

何姝還跟以前一樣,餘年“哦”了一聲不在說話,心裏盤算着怎麽讓她爸爸買一套。

要麽就貸款買一套。

現在房價這麽便宜,買多少都不虧。

然而餘年沒有想到,她們搬的新家不是別的地方,竟然是宋緒安所在的那個小區。

餘年本來是不知道的,畢竟她的記憶裏,宋緒安家所在的小區很破,他的家也不大,一直以來,她跟着宋緒安回家都是住在酒店,很少有住家裏的時候。

所以剛剛進入這個小區的時候,她也只是感覺看起來有點眼熟,真的知道是宋緒安家所在的小區,是因為她看到了宋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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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未來的公公。

宋卿六十歲的時候還會被四十歲的中年女人告白,可見他的樣貌有多俊秀,中年的宋卿像是二十多歲的少年,他穿着一身休閑服手裏拿着醬油往前面那棟樓裏走。

餘年看着她未來的公公話哽在嗓子裏,一時之間竟然不敢認。

就算是打醬油的宋卿都像是在走秀。

太耀眼了。

“年年,快來幫媽媽搭把手,這有點重。”何姝的聲音在後面傳過來,餘年回應了一聲便跑了過去。

晚上十點。

宋緒安打完最後一球,全身已經濕透,他累的精疲力盡,拿着毛巾胡亂的在頭上擦了擦。

他每天都要打到這個時間,等所有人都走完了還會多打半個小時。

洗完澡走出場館的大門,宋緒安看到柳祺靠着牆抽煙。

柳祺是他的師兄,這幾年在省隊的成績不上不下,人卻越來越張狂,做了不少出格的事。

偏偏隊裏不少人都很服他,不少的人跟在他屁股後面跑。

宋緒安看不慣他那些行為,有的時候卻挺可憐這個人。

運動員剛開始靠的是訓練,到了他們這種程度完全就是靠天賦。

柳祺的能力現在說起來挺強的,可是大家都知道,就這樣了。

他已經到了巅峰了,在怎麽努力也提升不了了。

看柳祺這樣子也已經自暴自棄了,香煙對心髒不好,他們隊裏是明令禁止抽煙的。

今天下午的時候柳祺就一直在他身邊叽叽喳喳,宋緒安知道他有事找自己,訓練的時候還特意避開了。

沒成想對方耐心這麽足,竟然等到現在了。

現下想躲也躲不開,宋緒安雙手插兜走過去:“師兄,等我呢?”

看宋緒安走過來,柳祺也不掐斷煙,兩指夾着,開門見山:“周末有空嗎?”

宋緒安搖搖頭:“沒空。”

每周末會有一下午的休息時間。

“練球?”

“有別的事。”宋緒安摸了摸自己褲縫,感覺嗓子有點幹。

“周末下午五點,職高後面的那條小巷裏。”柳祺把手中的煙抽完最後一口,随手就丢到草叢裏,他把手搭在宋緒安的肩膀上:“放心,就是去給師兄撐個場子,打不起來。”

“我沒空。”宋緒安聞到煙味皺皺眉,把他的手拿下去,不過想了想,還是勸道:“馬上就要選人參加錦标賽了,師兄你還是收斂一點吧。”

一聽這個,柳祺整個人更不高興了,他低聲罵了一句:“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教訓我了,不就是成績好點,在這裏神氣什麽。”

宋緒安沒有理睬他的話,該提醒的都已經提醒了,對方不聽他也沒有辦法,他轉身就走,緊接着聽見背後傳來石子撞牆的聲音。

他坐最後一班車回了家,剛剛到家門口,還沒拿出來鑰匙,就聽到了裏面摔盤子以及自己母親安茹歇斯裏底的聲音。

“你就是不想找,別說那麽多借口,你已經完全放棄小寶了。”

宋緒安想要開門的手一頓,把鑰匙收了回來。

“我怎麽不想找,小寶也是我的孩子啊。”宋卿的聲音更是崩潰:“可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們哪裏沒有去過,為了找大寶,我們把安安扔給你爸媽多少次,你能不能把心思放一點在安安身上,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他不是。”安茹傷人的聲音傳出來:“如果不是他,小寶不會丢,他就是一個罪人,我不會原諒你的,也不會…”

後面的話宋緒安沒有繼續聽,他頭也不回的轉身下了樓。

不用聽。

這些話安茹從小不知道說了多少次,說的他耳朵起了繭子,然而心還是格外的痛。

宋緒安沒有走多遠,他就在樓下的小花壇那裏坐了下來。

一會宋卿肯定要給他打電話的,他不能走太遠。

已經這個時間了,大多數住戶已經睡着了,宋緒安坐在椅子上,感覺身心俱疲。

蚊子圍在他周圍嗡嗡作響,宋緒安像是沒有感覺一樣雙目放空。

就在這個時候。

——啪。

“哈哈打到了。”餘年把手從宋緒安的腦門上拿開,手掌裏流着一大灘的血,蚊子在掌心裏。

宋緒安皺眉看着眼前的人,餘年就穿了一身睡衣,估計裏面都沒有穿胸衣,因為在這個角度能夠看到那個點點。

看到那個位置,宋緒安耳朵又紅了,他別過臉去,低聲說:“不知羞恥。”

“你說什麽?”

“你怎麽在這裏?”宋緒安低頭不敢看她。

“我今天剛搬到這裏。”餘年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本來她都準備睡了,結果在關窗戶的時候就看到了宋緒安,坐着看起來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一樣,餘年有點心疼,鬼使神差就下來了。

“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餘年伸手,想着跟人客氣一下。

宋緒安選擇無視她的示好:“誰願意跟你當鄰居。”

“對對對,你不願意跟我做鄰居,你願意跟我做夫妻。”

“呸,不要臉。”宋緒安一下子就跳起來了。

“不要臉?”雖然餘年自認為比他大不跟他計較,但是她也那麽好的脾氣願意整天被人罵:“你說誰不要臉。”

“你,說你呢。”宋緒安激動的擡起頭,指着餘年那身睡衣:“你要臉的話,就不會穿成這樣就出來了。”

餘年一臉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立馬就明了,脾氣也收了回去:“诶,你還在乎這個,我都給你說了,上輩子咱倆是夫妻,我的什麽樣子你都見過。”

“閉嘴!”宋緒安十幾年都沒有接觸過這麽開放的女生,臉被說的漲紅:“你胡說八道!”

“哈哈,你不相信也沒辦法,這就是事實。”見這個樣子的宋緒安餘年更沒有脾氣了。

以前都是宋緒安給她開車說那些不入流的段子,如今她可算是扳回來一城。

老宋也有如此純情的時候。

可歌可泣。

宋緒安也不知道她在笑什麽,整個人都有點抓狂,又不能打人。

好生氣哦。

就在餘年哈哈大笑的時候,宋緒安的手機終于響了起來,他看到來電顯示皺了皺眉,伸手捂住餘年的嘴,強制讓她不發聲音。

自己按下了接聽鍵,宋卿溫潤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安安,你到哪裏了?”

“我已經到小區門口了,馬上就到家了。”

“哦哦好,快點回來。”

“嗯。”

宋緒安挂斷電話,這才發現餘年早就安靜下來了。

她張大自己的眼睛,看起來很乖,跟剛才那個狂笑的女子判若兩人。

宋緒安莫名心底柔軟了一下。

瞬間又罵了一句神經病。

“回去吧。”餘年難得正經起來:“剛才是爸打過來的吧。”

“是我爸,不是你爸。”宋緒安再一次炸毛:“你不要在胡說八道了。”

“好好好,我不胡說。”餘年又笑起來:“你不回去我回去了啊,我好困。”

宋緒安一臉警惕的往後退了一步:“你別妄想去我家。”

“是你妄想了。”餘年手指了指自己家那棟樓:“我家在後面。”

宋緒安這才發現自己誤會了,在一邊不說話了。

“回去吧。”餘年跟他揮揮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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