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受傷

受傷

後來餘年才知道,安茹是被宋緒青死了這個消息逼瘋的。

當時宋緒青被宋家那個後媽的人拐跑了,然後把人帶到外地直接就殺了。

那個年代死掉的小孩太多了,技術又不發達,只要把人扔進水裏,或者下毒怎麽樣,能調查出來家世的都少之又少。

這些年,為了找宋緒青,宋卿和安茹花費了所有的心血,然而每次都是滿懷希望過去,帶着失望回來,他們走過了全國大大小小的城市,去了這輩子都數不清的鄉村山間。

一無所獲。

這成了全家的心病。

從宋家出來以後,宋卿以寫作為生,說不上懷才不遇,得到的報酬勉強能夠維持家用,加上到處尋找丢失的小寶,已經嚴重超支。

好在宋緒安乒乓球打的好,從小學到高中,憑借這一技能,都是免學費,後來進了省隊,還會有補貼,這樣給他們減輕了很大的負擔。

當宋美淵知道宋緒青已經死了的這個結果以後,直接就趕了過來,想要把這件事告訴自己的哥哥,宋卿剛好不在家,安茹神神叨叨的讓她滾,說不要再來自己家了,她死不聽勸,一激動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于是刺激到了安茹,沒有一個人知道那時候的她精神已經達到高度緊繃的狀态,随随便便的一件事都能刺激到她,一時爆發,她拿起了菜刀。

餘年想,也許是老宋就是這樣傷的手。

她看着自己手上纏繞的繃帶,不遠處的大夫正在給爸媽說一些注意事項,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刀口很深,差一點割到動脈,不僅這樣,醫生還是告訴她,以後陰雨天可能會受罪,刀疤肯定是消除不掉的,可能會要伴随一輩子。

醫生說可能會感染,便住了兩天院,也是後來餘年才知道,住院期間宋緒安和宋卿來過一趟,帶了錢和禮品,見到自己父母鞠躬道歉。

一向溫文爾雅的爸媽失了風度,一旦遇見她的事兩個人就變成了另外兩個人,她們板着一張臉,在門口說了一句,“謝謝關心,我想暫時還是不要來往了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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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看的出來對方不歡迎自己,把手裏的錢和東西遞過去,“這件事責任都在我,我沒有看好病人,所有的醫藥費我們都會承擔的。”

到底都是文化人,說到這份上也沒有什麽可以在為難對方的了,何姝把東西收下來,露出送客的表情。

宋卿本想帶宋緒安走,結果自己的兒子開口問,“阿姨,餘年還好嗎?”

此時何姝也認出來這是那天餘年拉上車的同學,大人在怎麽樣,跟孩子也沒關系,更何況宋緒安臉上的擔心一覽無餘。

何姝點頭,“很好。”

“我想去看看她。”

何姝還是拒絕了,“不方便。”

吃了閉門羹的宋緒安戀戀不舍的跟着宋卿離開。

醫生說完所有的注意事項,她跟着爸媽辦完了出院手續,這才出了院。

就算是出院了,何姝還是給她請了一星期的假,讓她不要想着學習,把手養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出院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姚小野帶着謝君堯他們兩個人來到餘年的家裏,跟何姝打過招呼以後,餘年帶着他們幾個人進了自己的房間。

“餘年,你太幸運了,班長走了,嚴老太太沒了自己的狗腿子,親自抓班裏的紀律,搞得我們好慘。”沒有了大人,姚小野就現了原形,趴在餘年的床上跟她吐槽嚴敏。

餘年坐在椅子上一直笑,謝君堯站在一邊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心疼,等他們幾個鬧夠了才小聲問:“疼嗎?”

謝君堯挑明對自己的喜歡以後,餘年已經開始躲着他了,笑着搖了搖頭,沒有說別的話

最後三個人還在她家裏吃了午飯才走的,姚小野說以後每天會把老師發的卷子給她拿過來,謝君堯和董天還幫何姝洗了碗。

經過這段日子的打拼,謝君堯和董天看起來成熟了一點,已經開始把“您”“謝謝”這些禮貌用詞挂在了嘴邊,外加穿裝得體,給何姝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等人走了以後,她跟餘年感慨,“那個小謝啊,真是改變了不少。”

冬天最溫暖的莫過于從窗戶透進來的陽光,餘年坐在椅子上把後背完全的露出來,就是在這個時候,她身後的窗臺響了一下,似乎被什麽東西砸了。

餘年轉過身,走到窗臺那裏往下看了一眼。

宋緒安站在樓下,仰着頭往她這個方向看。

兩個人對視了一下,餘年給他做了一個等自己的手勢,幾分鐘以後就到了他的面前。

然而沒想到的是,剛剛湊到他面前,餘年就看到宋緒安的眼眶瞬間紅了,接着背對她去,用衣袖抹了一下。

到底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孩,這幾天恐怕承受了不少的東西。

“別哭了。”餘年拍拍他的後背,溫和的說:“都這麽大了,哭起來不嫌羞嗎?”

“對…對不起。”宋緒安哽咽,他又愧疚又心疼。

“沒事老宋。”餘年一只手拉開他捂着眼睛的手,直視他濕潤的眼眶,嘴角還帶着笑,堅定的說:“我不後悔。”

比起我受傷,我更在乎你受傷。

我只不過是休息一段時間手上留個疤,可是那一刀要是落在你的手上,你這輩子就完了。

也許是餘年的無所謂讓宋緒安內心的愧疚減輕了一點,他用衣服擦幹眼淚,和餘年并排坐在小區長椅上。

“阿姨怎麽樣?”餘年問。

“在醫院。”宋緒安說:“醫生說她這病已經很久了,我和我爸一直都沒…關注過。”

“這件事不怪你。”餘年知道他又把責任攔到自己身上,勸慰的說:“阿姨後面就好起來了,到我們結婚的時候已經正常了。”

聽到這句話,宋緒安心情好了不少。

“手還疼嗎?”他問。

“不疼了。”餘年像招財貓一樣揮了揮自己的手,“沒想象中疼。”

宋緒安沉默幾秒,這才說:“我這兩天一直在想,如果這一刀落在我手上,是不是我就打不了乒乓球了。”

“不會的。”餘年說:“你還要拿冠軍呢。”

“餘年。”宋緒安盯着餘年的眼睛,“謝謝你,為了你,我一定會拿冠軍的。”

認真的宋緒安着實有點可愛,餘年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這個大男孩,開始像老宋,又有點跟老宋不太一樣。

兩個人在樓下坐了一會,宋緒安就要去醫院看安茹了,他臨走之前上前一步抱了餘年一下,他們兩個明明已經抱過了,他的耳朵還是不可控制的紅了。

餘年跟他說再見,然後上了樓。

回到家以後看到何姝坐在沙發上,她的表情沉重,聽到開門的聲音頭也不轉,聲音低沉,“餘年,你過來,我們談談。”

這麽嚴肅?

餘年剛剛見宋緒安的喜悅還沒壓下去,坐在沙發上還忍不住笑意,“怎麽了?媽?”

“你是不是…”何姝整理了一下語言,剛才那一幕讓她有點心慌,她手握成拳,指尖發白,“談戀愛了。”

剛才她不過是去陽臺晾衣服,就看到自己本應該躺在床上的女兒在樓下跟一個男孩子抱了一下,而那個男孩子,就是傷害餘年兇手的兒子。

餘年微愣,也意識到何姝可能看到了什麽。

何姝和餘飛在教育她這一方面很是開放,有什麽都是擺在明面談,這次餘年倒沒了話說。

她上輩子沒有早戀過,也不知道這倆人對自己早戀的态度。

“年年。”何姝痛心的看着她,“你別否認,我們聽別人說了,當時是你自己撲上去的,那個女人,本來要砍的是她兒子。”

餘年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反而問:“媽,你知道那個男孩子是做什麽的嗎?”

“還能做什麽,不就是學生。”何姝沒有好臉色,“不管做什麽的,你都不應該去給他擋刀。”

餘年搖頭,把宋緒安的情況完整的說了出來。

何姝眉頭緊蹙,臉上寫滿了震驚。

“媽,你知道那只手對他有多重要嗎。”餘年看何姝的表情,就知道她有點心軟了,“如果我沒有擋,那麽他失去的就是自己的人生。”

“那…”何姝半天說不出來一個所以然,她的職業就是為了人民服務,平日裏把奉獻放在嘴邊,如今自己的孩子做了這種事,她自然是驕傲的,最後像是洩了氣的氣球一樣,“我不能說你做的不對,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後果,萬一這一刀,毀了你的人生呢?”

萬一這一刀不偏不倚斷了餘年的手,何姝時時刻刻都在後怕。

餘年笑道:“可是沒有發生萬一啊。”

說的也對。

事情都過去了,說什麽都沒用。

好在一切都好。

何姝點頭,也不好在埋怨餘年什麽。

然而在餘年忽悠完馬上要回房間的時候,何姝才感覺到不對,她坐在沙發上說:“等等,你都快把我給說暈了,你倆剛才在樓下摟摟抱抱是怎麽回事?到底有沒有在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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