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隔離

隔離

02年底的時候,餘年她們從那個小辦公室搬了出來,在市中心的地方租了一層寫字樓,董天和謝君堯這次也有了自己單獨的辦公室。

還有記者前來采訪她們幾個人,稱餘年她們為“青年的驕傲”。

03年初,餘年她們剛剛搬進新公司不久,非典就爆發了。

早就經歷過一次這樣事件的餘年一點都不慌,提前就跟家裏人和朋友打了招呼,讓她們備了很多消毒的東西,就連她們公司,也是每天都一股消毒水味,餘年見識過那段日子的可怕,所以每天在這一方面,把控的很嚴。

不過把別人照顧的很好的同時,随着氣溫的降低,餘年開始有點頭昏腦熱,最後在倒水沖藥的時候,暈暈乎乎的就倒在了地上。

謝君堯率先發現了她,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感染了非典,直接把人抱起來箭步往樓下跑,結果連續攔了幾輛出租車,在看到他懷裏暈倒的人以後,那些出租車停都不停,直接就開走了。

還是姚小野冷靜的打了120,幾分鐘以後,就有穿着厚厚的隔離衣的醫生和護士到了現場,直接把人帶走了。

餘年醒了以後,才發現自己被隔離了起來。

宋緒安從姚小野那裏得知這個消息立馬就瘋了,他們隊裏本來就是封閉訓練,因為非典的盛行更是嚴管,現在要出去,不但要有老梁的批假條還要有隊醫的證明,否則連大門都出不了。

碰巧女隊那邊有一個疑似病例,他們如今也是被全體隔離中,他急赤白咧的去找老梁請假,得到的回答是:

沒門,不可能。

老梁不放人,着急壞了宋緒安,到了晚上更是輾轉反側,最後一拍床板,坐起來開始穿衣服。

旁邊的蕭本被他吵醒,頭從被子裏冒出來,眯着眼睛問他:“你這是要去幹什麽?”

“我要出去。”

“出去?”蕭本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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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象被隔離了,我要出去。”宋緒安蹲下來把鞋綁好,“記得幫我保密。”

“你瘋了!”蕭本吓得從床上坐起來,肩膀暴露在冷空氣裏又覺得冷,被子往上一拉把自己裹了起來,“現在出去?你不怕被梁指導抓住啊。”

“所以讓你幫我保密。”宋緒安走到櫃子拿出來帽子,“我明早就回來。”

說着就要往外走。

“卧槽你站住。”蕭本罵了一聲,光着腳跑下來拉住他的手,“宋緒安你冷靜一點,你就算是出去了,去哪找你對象,就算找到了,人家讓你見嗎?”

這種疑似病人如同洪水猛獸,比死刑犯還難見。

“你放開。”宋緒安情緒上來了,眼眶都有點紅了,“我必須去見她。”

兩個人僵持了幾秒鐘,蕭本嘆了一口氣,然後松開他的手,“你等會我,我穿衣服。”

“幹什麽?”

“你一個人能翻過去那牆嗎,我幫你。”

第五人民醫院。

餘年被護士拍醒,機械性的拿起床邊的體溫表塞到自己腋下,她連續打了兩三個哈欠,感覺頭還是有點發昏,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看到窗戶外面還黑着天,便問:“姐,幾點了?”

“六點。”護士報了時間,走到窗戶那裏拉出來一條小縫,清新的空氣從外面鑽進屋子裏,餘年把被子拉了拉。

“昨天又有新病人進來了嗎?半夜好像很吵。”餘年昨天晚上燒的迷迷瞪瞪的,睡得也很早,只聽見半夜裏樓下好像吵的厲害。

“昨天晚上有個學生偷摸跑進來了,哭着喊着要找自己女朋友,跟瘋了一樣。”護士走過來拿出血壓計給餘年綁上,一邊聽,一邊說:“院裏五個保安都追不上他,把普通病房的人都吓了個夠嗆,還以為是哪裏來的搶劫的,125/80,心率72,還不錯。”

護士姐姐站起來,餘年把體溫計遞給她,聽起來也覺得好笑,便問,“然後呢?”

“後來報警了,警察把人帶走了。”護士對着光看了看體溫表,“37.2℃,不算燒了,你感覺怎麽樣?難受嗎?”

餘年搖搖頭。

“放寬心,我看你也就是普通感冒,跟非典沒關系,再睡一會吧。”護士把血壓計收好,說完這句話以後就離開了餘年的病房。

餘年當時就覺得聽了一個稀奇事,後來才知道把醫院弄得雞飛狗跳的人,就是她的男朋友宋緒安。

其實被隔離起來跟普通住院沒有什麽兩樣,只是醫生護士裹得跟個粽子一樣,每隔三個小時就要給她測量一次生命體征,每次來護士都是跟她有說有笑的,也沒有太壓抑的氣氛。

兩天以後,餘年就被診斷出來,根本不是非典,就是普通的感冒,于是做了轉院手續,餘年去了一所還沒有流感病例的普通醫院。

下午的時候就見到了宋緒安。

“別哭了,我又不是死了。”餘年伸手摸了摸宋緒安的臉,淚水沾濕了她的指尖,她聲音有些發啞,還帶着笑容。

話說完下一秒,餘年就進入了一個寬闊的胸膛,宋緒安手臂發緊,捂着她連氣都喘不勻,“餘年,你不能離開我。”

“我沒有離開你。”餘年回抱着他,撫摸着他的後背,“別哭了,乖。”

“你要好起來。”

“我會好起來,醫生說我只是普通的感冒。”

“餘年。”宋緒安喊的很是深情。

“嗯。”

“餘年。”

“我在。”

“餘年。”

“我知道。”

我知道你離不開我。

我知道你很害怕。

我知道你愛我。

盡管只是普通感冒,讓探視的時間還是很短,護士走過來,催促宋緒安離開。

臨走的時候,宋緒安一步三回頭的往回看,一邊走一邊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餘年住了五天院,最後檢查顯示各個指标合格,這才被放回了家,宋緒安親自過來接的她,他攔下來一輛車,和餘年并排坐在後面。

他們兩個人的手緊緊的扣在一起,都有一種死而複生的感覺。

其實住院那幾天,餘年都是心驚膽戰的。

她不怕死,她早就死過一次了,上天本來就讓她比別人多活了一次。

但是她舍不得,還沒來得及看宋緒安實現他的夢想,還沒來得及看他走向神壇,她又怎麽可能就這麽撒手人寰。

說起來夢想,餘年猛地想起來,“你不是說三月份要選拔世乒賽的人選,現在怎麽有空來接我回去?”

每年這種大型比賽都會提前幾個月進行隊內大循環,這樣才有足夠的時間集訓備戰。

宋緒安這兩年的風頭正盛,已經成為了國家隊的主力隊員,被外界稱為“金臻的接班人”,天才稱號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提起,按理來說,不應該有這麽多空閑的時間。

“啊…我…”宋緒安眼神躲閃,結巴了半天才說:“我找梁指導請的假,你感覺怎麽樣?”

這話題轉移的實在生硬,他那點小動作餘年盡收眼底,跟這人在一起這麽多年,每次宋緒安說謊餘年都一清二楚。

她板起臉說:“你撒謊了。”

“我沒有。”

“到底發生了什麽?”宋緒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餘年嚴肅的問他話。

不到兩個回合,他就忍不住全招了。

那天跑出來以後他在醫院大鬧一場被請去了警察局,在這個風口違反隊規徹底惹怒了老梁,這個人也不管他是天才還是什麽,當場就開除了宋緒安。

“開除?”餘年嘴巴長的老大,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心咯噔了一下,不确定的又問,“你說的是真的嗎?”

宋緒安無奈的點點頭。

乒乓球隊向來不缺天才。

餘年徹底沉默了,她低着頭不說話,然後松開了旁邊人的手。

宋緒安一下子就慌了,伸手又想要去握,然而卻被餘年給躲開了。

“餘年…”

“別叫我。”餘年猛然擡頭,眼底全是怒火,“宋緒安,你丫是不是有病?”

出租車在小區前剛剛停穩,餘年打開車門直接下去,重重的關上車門。

宋緒安給司機結完賬以後,拿着大包小包往前面追上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餘年,你聽我說。”

“還有什麽好說的。”

宋緒安皺了皺眉,看到餘年紅着的眼眶才知道這件事鬧大了,他還是頭一次看人哭,有點不知所措,“你為什麽生氣?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不後悔,就算是不打乒乓球,我也能讓你過的很好。”

“你說什麽?”餘年冷笑一聲,她重重的甩開宋緒安的手,“不後悔?宋緒安,你要是不後悔你早說啊,我何苦為了你挨那麽一刀。”

“餘年,我…”

“宋緒安你永遠都是這樣,你怎麽一點都長不大啊你。”餘年強忍着眼淚,嘴唇被咬的發白。

“我聽到你住院的消息,腦子都懵了,就想着來看你,別的…別的都沒想了,你病剛好,你別生氣,我…我我…還可以…”

“宋緒安,你走吧。”餘年只感覺窒息,腦子徹底亂了,她打斷宋緒安的話,“我覺得現在我們不适合在一起,我要的是愛,不是要你放棄自己的前程。”

“餘年…你別…”宋緒安又喊她的名字。

“滾。”

蕭本這個名字,是因為我看到了硝苯地平這個藥名

老宋會打回去的,餘年只是被氣昏了

事後她表示,後悔,很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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