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以他為中心，直徑五米範圍內，突然間安靜下來，只有緩慢的咀嚼聲。
一貫以狗腿風格為首的馬文隽都沒敢接話。
氣氛有些壓抑。
打破這份壓抑的是覃念的甜美聲音：“從司法角度來說，殺人犯和殺人未遂犯判刑标準不一樣。感興趣的話，《刑法》第二十三條可以了解一下哦。”
孟昀不悅地擡頭，略顯陰鸷的目光對上覃念清麗的臉龐。
這張臉，孟昀有印象。
早上在老師辦公室裏，他差一點沒忍住。
當時的他，原本是想伸手捏一下這張臉到底有多嬌嫩的。
幸好他記憶深處對好看的東西都有些排斥，臨門一腳還是收了回來。
一般人都害怕被孟昀盯着看。
馬文隽緊張得心跳都快了起來，他一直沖覃念使眼色，意思是叫她趕緊走，別惹孟昀。
馬文隽和孟昀不一樣，他多少還是有點兒見不得覃念這樣的漂亮美眉被兇哭。
但覃念怎麽可能會怕孟昀？
盡管看到孟昀目光的時候，她的心裏沒來由的抖了抖，可她天生不知道怕字怎麽寫。
不知道為什麽，她從孟昀的眼神裏看到了不屬于他這個年齡段該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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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麽呢？
初生牛犢不怕虎？
橫行慣了的傲氣？
好像都不太像。
覃念看着孟昀，想起自己走過來的本來意圖：“王老師叫你午休的時候去找她。”
孟昀微微垂眸，神色平靜無波，仿佛沒聽見覃念的話。
覃念牽起嘴角，“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
孟昀站起來，眼皮垂着，順手将校服外套搭在肩上，語氣懶散地問了一句：“你叫什麽？”
嘴上在問，可他心裏卻在說，哦，她啊，她就是新來的那個啊，叫覃念是吧。
覃念的個子在高一女生中不算矮，可孟昀足足高了她一個頭。
孟昀上前一步，逼近覃念。
同他一起吃飯的另外三位男生，馬文隽、呂鵬和張天力也都放下筷子，緊張地站起來。
馬文隽小聲道：“昀哥，她是新來的轉學生，到底是同班同學。”
而且，大庭廣衆，昀哥要是對女生動手，就太沒品了。
張天力道：“對啊，小姑娘家家的，也是要面子的。”
他們都覺得，覃念這時候肯定害怕了，連話都不說了。
然而并沒有啊。
覃念其實是在琢磨，如果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将浪費教育資源的孟昀放倒，會不會有點過分了？
這個孟昀看上去到底也算他們這群渣渣裏的小人物，旁邊還這麽多人看着。
萬一給他心裏埋下陰郁的種子呢？
萬一這孩子因此而抑郁呢？
覃念有點兒于心不忍。
呂鵬看着孟昀：“昀哥？”
孟昀低下頭，目光掃過覃念的眉眼，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覃念對吧？”
覃念點點頭，“嗯。”
孟昀語氣平靜地警告覃念：“記住了，我叫孟昀，最讨厭給老師捎話的同學。”
他語氣不善，面色冷漠，營造的氣氛頗為震懾。
覃念面不改色地回答：“哦，那你也記住了，我最讨厭乳臭未幹卻又自以為是的花架子。”
她故意壓低了嗓子，希望能有同樣的震懾效果。
不過，鑒于聲音的特色，以及容貌的特色，她這樣講話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像是一只自帶美顏的小奶喵沖一頭大象說着威脅的話。
“花架子？”孟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來搞笑的嗎？”
說實話，看着覃念刻意裝出兇巴巴的樣子，身為校霸的他有點兒想笑。
可惜氣氛不允許，他硬憋着。
覃念覺得，自己得讓孟昀知道，威脅對她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以後但凡他敢霸淩同學，她第一個要替同學讨回公道，當然前提得讓孟昀知道自己的實力，好讓他産生懼怕心理。
不然她不也成了和孟昀一類人物了。
于是她杏眼圓瞪，軟糯的嗓音發出一句十分不符合她此刻身份的話：“不然你跟我打一架看看咯。”
馬文隽：呃？？？
呂鵬：呃呃？？？
張天力：呃呃呃？？？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裏都傳達了一個疑問：大家的耳朵都沒有問題嗎？真的沒聽錯覃念在說什麽嗎？
馬文隽此刻特想搖着覃念的腦袋，讓她清醒清醒。
孟昀是誰？
是他們的昀哥，是C中的一哥，是走路帶風打架不慫說一不二的惹禍爺。
他們的昀哥，初二的時候，曾經獨自單挑Q中高中部的校霸喬宇，硬是把喬宇打得趴下來叫爸爸。
當然，他也滿臉得傷。
但從此，孟昀就在C中出名了，一般人不敢惹他。
當時初中部的校花黎曼希對他一見鐘情，親自把自己寫了一晚上的情書遞給孟昀。
可是孟昀把她遞過來的情書直接甩地上，還叫她滾遠點。
黎曼希是哭着跑走的，第二天就轉學離開。
這樣的昀哥，是不會也不懂得疼惜女孩子的。
馬文隽等人緊張得不行。
萬一昀哥被覃念給氣糊塗了，真的動手，那他們到底該不該攔呀？
誰忍心看辣手摧花？
馬文隽就差沖過去拽着覃念去打飯了。
好好的吃飯不行嗎？
捎話這種活，又沒錢拿，何必幫忙呢。
孟昀上下打量覃念，驚訝來得如此出乎意料呢。
他懷疑這姑娘真的是個傻子。
他覺得自己都不用擡腳，怕是一個巴掌呼過去，她就得進ICU。
“傻子吧你。”他忍不住嗤笑出聲，“跟我，你配？”
孟昀懶得和傻子浪費時間，大步離開食堂。
這算是他對不知情新人的寬容。
如果下次，那個覃念再煩他，就算是杜時禹罩着她，他也照……照兇不誤。
見孟昀不在糾結覃念管閑事了，馬文隽也松了一口氣。
他看着桌子上的還沒吃完的紅燒排骨，頗為惋惜：“哎，昀哥，飯……”
“不吃了。”
馬文隽咽了咽口水，“那這排骨我幫你消滅了啊，可不能浪費糧食。”
衆人：“……”
覃念看着他的背影，不服氣地在心裏冷哼一聲：跟我，你不配才對。
當年，她在警校裏一打三還贏了。
圈裏誰不知道她的厲害啊！
等孟昀走了，馬文隽趕緊給覃念普及：“哎喲喂，吓死我們了都。我說念念啊，你可別看昀哥長得好，他對女生一點不手軟的。昀哥從不憐香惜玉。”
覃念眨了眨眼，告訴大家：“我不是一般女生。”
馬文隽欲哭無淚，道：“看出來了。你膽子和你的美貌一樣龐大。”
“我長得也就這樣啦。”覃念道，“膽子确實比較大。”
“念念，還沒吃了吧，一起坐下吃飯。”張天力招呼覃念，“咦，你的餐盤呢。”
“我剛給杜同學拿那邊去了。”覃念對諸位擺擺手，轉身去找杜時禹吃飯。
圍觀全程的杜時禹其實有點慌的，剛才他一直在關注，心想萬一孟昀敢動手，他只能冒着兩家關系破裂的風險保護覃念了。
只是，他不确定現在還能不能打得過孟昀。
還好一切都沒發生。
待覃念落座後，杜時禹問覃念：“念姐，你和孟昀很熟？”
“也不算熟，一個班的，今天剛認識。”覃念說完，笑眯眯地跟杜時禹旁邊的小美女打招呼，“你好呀，我叫覃念。”
“你好，我叫周綿綿，和時禹是是同桌。”周綿綿咬了一口小排骨，學着杜時禹的稱呼，“念姐，你不要和孟昀走得太近，他會動手打女孩子的。”
“真的嗎？”覃念道，“我不怕，他打不過我。”
“真的嗎？”周綿綿一臉不相信。
杜時禹也滿是你別張口就胡來的表情。
覃念想，看來真的只能找個機會約架了。
不過得正大光明地對抗，不然她怕被學校開除。
杜時禹把盤子裏剩下的兩塊小排骨統統夾給周綿綿，“綿綿，你吃好就回去吧，我和念姐有話說。”
周綿綿擡頭看着杜時禹，有點兒委屈地“哦”了一聲。
兩塊小排骨吃完，周綿綿擦了擦嘴，對杜時禹說：“那我先回教室了哦。”
臨走的時候，周綿綿又眼巴巴地看了一眼杜時禹，然後低頭，小聲地嘆息了一聲，自言自語：“念姐姐真的好看哎，跟嫂子一樣好看。”
杜時禹一定是喜歡這樣好看的女生的吧。
她有些懊惱，又有些自卑地往教室走去。
覃念看着周綿綿的背影，問杜時禹：“你女朋友？”
畢竟都高中了，男女同學互生欽慕也算正常吧。
杜時禹被覃念問得瞬間臉紅了，他囫囵吞下一口飯，“當然……不是了。念姐，你不要亂想了，我們才高一。”
“你怎麽看出來我比你大呀？”覃念記得自己并沒有和杜時禹交換過年齡。
杜時禹道：“我憑感覺猜的。”
“你猜得真準，我肯定比你大。”覃念解釋，“我有兩年多快三年沒上學。”
“怎麽沒上學的？”杜時禹壓下裏心裏原本想說的話，“怪不得讓你去19班。”
覃念簡略回答道：“養身體。”
杜時禹報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就差精确到幾點鐘了。
覃念道：“我比你大一歲，哦，不對，差不多快兩歲了。”
呀，原來原主現在已經快十六歲了，要負刑事責任了。
看來約架的事得從長計議。
“你生日好像快到了。”杜時禹道。
“是快了，不過我從來不過生日。”覃念想了想，覺得自己過十六歲生日真的太奇怪了，“我不習慣。”
杜時禹想了想，還是對覃念說：“念姐，以後，你還是離孟昀遠一點好。”
“他到底什麽路數，為什麽看起來大家都怕他？”覃念好奇地問。
杜時禹道：“說起來蠻複雜的，以前我和他家裏走得近，他原來不是這樣的，後來不知道怎麽了，突然就變了。”
覃念抿唇，“你還是沒說大家為什麽怕他。”
“就是兇狠呗，逃課，不聽管教，打架，不學習。”杜時禹告訴覃念，“他留級兩次了。”
第一次是初三，第二次是現在，高一。
“那你千萬不要學他，你要乖乖的。”覃念道，“不好好學習的孩子是不會有出路的。孟昀這種學生，将來不是去坐牢就是準備去坐牢。可惜了。”
可惜了他那副好皮囊。
杜時禹很認真地點頭。
他覺得念姐三觀很正，并不是徒有其表的人，跟他原來的想象不太一樣。
“你看我幹嗎？”覃念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沒東西吧？”
杜時禹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覃念：“念姐，以後、以後你不要這樣舔嘴巴。”他學了一下覃念的樣子。
“為什麽不能這樣？”覃念挑眉，“難不成用手？”
“老舔嘴唇，嘴巴容易幹。”杜時禹垂下眸，掏出兜裏的小包紙巾，“給你。”
覃念笑了，“行吧，謝了。”
這年頭，小男生都過得比她精致了。
覃念覺得自己要好好反思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