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此時此刻，同學們圍着覃念，仿佛在圍觀一個剛被發掘的寶藏。
數學十五分，能拿十九班第一名已經是令人稱奇了。
最離譜的是她竟然還能同時全年級第九。
十九班的人，唯一的目标就是別考班裏最後一名，一般情況下，他們班裏的最後一名也就是全年級最後一名。
年級前九百，他們都從沒想過。
現在，出了一個全年級第九。
連孟昀，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可覃念的表情并不開心，依舊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她嘴角微微翹起，委屈中還帶着點傲嬌，眼睛一直盯着數學卷子看，似乎恨不得想把這張卷子吞下去。
孟昀轉而問呂鵬：“杜時禹數學多少分？”
呂鵬道：“我朋友說，他成績是滿分。”
孟昀微微點頭，安慰覃念：“哦，全校第一名也不過如此，還有單科成績比咱班第一名少的。”
馬文隽附和道：“就是，杜時禹有什麽了不起的。念姐，大不了高二分科的時候，咱不選數學了。”
張天力白了他一眼，送給他“呵呵”兩聲。
呂鵬很認真地告訴馬文隽：“分科，語數外，必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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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文隽：“……阿西吧，那沒指望了。”
孟昀托腮，“一班跟咱們是一個數學老師？”
呂鵬道：“對！”
同一個老師，同樣的教法。
只能說，問題出在學生自己身上了，跟老師沒關系。
想到這兒，覃念更覺心塞。倒不是因為自己沒有成為全年級第一之類的，而是她覺得在孟昀跟前丢了臉。
之前，她口口聲聲，拍着胸脯保證，讓孟昀數學有不懂的就問她。
現在倒好了，她全班倒數第一。
這個數學成績……可能也是全年級倒數第一。
呂鵬也說了這句話：“如果我沒估算錯，念姐這數學成績，大概率是全年級倒數第一了。”
孟昀眼睛半眯着，側頭打量着覃念嬌嫩嫩的臉蛋兒，笑道：“呂鵬你自信點，把大概率去掉。”
“孟昀！”覃念受不了他那副一會兒像嘲笑一會兒像安慰的樣子了，“還有你們，都給我散開，別擱這兒圍觀我。”
覃念心道，我又不是猴子！
孟昀看了看四周，不動如山地坐在凳子上，反問：“我往哪兒散？”他擡腳踢了一下前排，“跟我換位置不？”
“好呀好呀，我可以教念姐數學，念姐可以教我語外物化生呢。”馬文隽狗腿得差點抱着書就要換了。
覃念面無表情地看着馬文隽，手卻握成了拳頭。
馬文隽扭回頭，“打擾了，小的不敢。”
上課鈴聲響了。
身為好多年的特級教師，數學老師第一次不知道如何開場。
他先是嘆了口氣，然後翻出卷子，語氣沉重地說道：“這張卷子，确實難了一點，但是再過一個月，你們就不會覺得它難。”
他拿出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寫下選擇題的正确答案。
數學老師寫完答案，再次嘆着氣說：“老師能猜到大家分不太高，但是老師真的猜不到，竟然還有同學能考出十五分、二十五分這樣的成績。”
數學老師說這句話的時候，眼光瞄準了後排的孟昀和覃念。
“十五分、二十五分！”數學老師練練搖頭，“就是選擇題全選A，也不止十五分啊。”
孟昀托腮，看着自己的二十五分，并不覺得哪裏不對。
他甚至還有點兒想打個盹，眯一會兒。
一旁的覃念，則是如坐針氈，感覺渾身都不舒服。
“你說你考十五分……你說你還學什麽習。”數學老師轉身，看了看牆邊的排名，“雖然身在十九班的那你們，有各種考不好的理由，但是你們看看你們班的排名。還是有人考得不錯的啊。”
他指着第一名：“啊就這個第一名，覃念，總分全年級第九，這成績多好了啊！你說說，你們還好意思為自己考不好找借口嗎？全年級第九，意味着什麽？”
數學老師本想說，全年級前一百名裏，數學成績就沒有低于一百分的。
但他突然意識到這個第一名叫覃念。
覃念？
覃念！！！
數學考十五分的那個？
全年級數學成績倒數第一的那個？？？
不敢相信的數學老師仔細看了一眼排在第一位的。
是，對，是這個覃念。本校高一新生中，姓覃的獨她一人。
數學老師放下筆，走到覃念跟前。
覃念羞愧，不敢直視老師的目光。
數學老師伸出手，問她要了她的數學卷子。他看一眼卷子，他瞄一眼覃念，再看一眼卷子，再瞄一眼覃念。
數學老師想起自己曾經沒收過她手機。
自己曾經把她和孟昀一起趕出教室罰站。
所以……
這孩子是故意氣自己的吧！
不然，這題明顯讓她寫集合的，她寫個數字3是幾個意思？
數學老師放下她的數學試卷，覺得心口堵得慌，“你、你呀你！”
覃念伸手摸着發紅的耳垂，很誠懇地告訴老師：“我也不是故意要考十五分的。”
真的是水平有限，知識遺忘，沒擠出時間複習。
數學老師搖着頭，“我看你就是有意的！下課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他不能讓學生因為不喜歡自己而放棄這門課。
他需要和這個同學聊一聊。
他必須讓自己的每個學生都明白，身為老師的他，批評學生，從來都不是有意的，心裏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學生們都能好好的。
每當你認真聽課的時候，一節課就會過得很快。
下課後，覃念像個犯了事的內疚小孩，跟在數學老師後面。
進了辦公室，數學老師放下課本和教案，請她在凳子上坐下。
覃念懷疑數學老師是要單獨給她補課。
轉念一想，時間不對，課間休息就十分鐘，能補個啥啊。
數學老師轉身去飲水機旁，用一次性水杯倒了杯溫水，遞給覃念。
覃念受寵若驚地接過水杯，微微抿了一口。
數學老師在他的椅子上坐下，終于開口說話了，“覃念，首先，老師跟你道了歉。之前沒收你手機的時候，老師對你說的那些話有些重了。”
覃念努力回憶數學老師當時說的話。
數學老師當時說：“上課玩手機，啊，不認真聽講，家裏富可敵國嘛？小小年紀就不知道學習了嘛？長得是怪好看的，但好看也不是你上課玩手機的理由。”
這些話，覃念倒覺得沒什麽，她也很想對孟昀講這些話。
數學老師還在繼續說：“但是老師訓斥你，也是基于你當時确實違反了課堂紀律。”
覃念連連點頭，“老師您說的是。是我錯了。”
“你認錯的态度一直都是很好的。”數學老師嘆氣，“老師下次會注意言辭，你也要認真聽講。”
“我會的。”覃念點頭如搗蒜，“我一定認真鞏固數學知識，再也不會拿出十五分這樣的成績的。”
覃念誠懇且發自內心的認錯态度讓數學老師感到詫異。
數學老師本來還想多說幾句的。
最後，他只能揮手讓覃念回去。
回到教室，覃念發憤圖強，開始惡補數學知識，一邊看一邊用手機搜索初三的知識，都沒注意到，她的同桌，她決定要好好管教的孟昀，已經再次拿校服披着頭睡覺了。
似乎，只有喧鬧的教室裏，他才能安心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