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覃念找了一路，一直找到學校大門口，沒找到。

無功而返的她十分郁悶。

走了幾步後，她懊惱地倚在路邊的公交車站牌上，雙手抱胸，準備在大腦裏回憶她離開校門口的所有行動軌跡。

可這時，十三班的胡天昊突然闖入了覃念的視線裏。

他背着書包，低着頭。

書包上有點髒，像是被人踩過。

胡天昊從那邊走過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覃念。

覃念卻發現他眼角有點紅，手拿着一大張紙巾捂着鼻子。

胡天昊上了公交車。

覃念覺得他的樣子不太對勁，像是受了委屈。

但似乎她也沒理由去問。

說不定她過去了，還吓着胡天昊。

說到底，還是這孩子嘴賤，第一次見面就被她“教育”過。

覃念本能地在心裏記下了他所坐的公交車。

她覺得這裏不是回憶的好地方，轉身離開，沿着路邊的商店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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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梧桐樹上，纏繞着夜燈。

夜燈已經亮了。

秋天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快。

前面是一家甜品店，想起剛才周綿綿在吃冰激淩，覃念突然也想吃點甜的。

她平常不怎麽愛吃甜食，也不太喜歡吃零食。

但今天突然就是想吃。

覃念推門進去，習慣性地四周環繞一圈，意外發現校花金媛媛在和孫閱文一起吃甜點。

旁邊還有一束花。

金媛媛之前不是那麽嫌棄孫閱文的嗎？

覃念忍不住在心裏打了個問號，正準備要份冰激淩的她突然聽到自己手機響了。

覃念拿出手機，轉身離開甜品店。

是張姨問她何時到家吃飯。

覃念告訴張姨：“我這就回去。”

晚上，覃念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再次嘗試回憶放學後自己的每一個動作。

她記得，自己是在快到校門口的時候摸過口袋，當時吊墜還在。

然後去了花店，看見孟昀，中間還撸了一把小白。

這段時間，她沒有碰過口袋。

口袋是有拉鏈的，她沒碰過就不會調出來。

後來和孟昀一起離開花店。

期間她打開口袋看過手機，當時她的位置是在第二個十字路口前的，靠近甜品店的地方。

再然後，她把手機放回兜裏。

對，好像就是在這個時候。

覃念猛地睜開眼，就是這個時候，她把手機裝回去的時候，沒感覺到兜裏有吊墜。

當時和孟昀鬥嘴，她也沒放在心上。

兩個人同時走到路上，孟昀抱着花。

周圍并沒有哪個路人和他們緊挨着。

她看手機的時候是下午六點作業。

第二天一大早，覃念回到了昨天路過的第二個十字路口。

她看到四周有監控，旁邊有垃圾桶。

這裏人流很多。

現在是大清早，已經有不少人經過。

幾乎不抱希望的覃念低着頭，又仔仔細細地在這片兒找了一遍。

地面非常幹淨，落葉都被掃路工們清理幹淨了。

她擡頭看着不遠處的監控，有些遺憾，同時又有些懷念以前的生活。

遺失的東西她講不清楚，也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錢。

她對金銀珠寶向來沒什麽概念，從小到大，自己從沒穿金戴銀過。

她嘆着氣，心裏琢磨着怎麽跟孟昀講。

從馬文隽等人的嘴裏，她得知，那個吊墜是孟昀最喜歡的，經常挂在脖子上。

而且，馬文隽也說了，孟昀家裏賊有錢的。

覃念也知道孟昀家賊有錢，畢竟孟曉嘯賊有錢啊。

所以，那吊墜肯定不便宜。

遺憾得是她忘了拍照片，不然還能拿着照片請人幫忙訂做一個。

抱着一絲絲希望，覃念走向了路邊的兩個垃圾桶。

垃圾桶裏幾乎沒什麽東西，顯然一大早也被人清理過了，立馬只有零星幾個飲料瓶。

覃念揉了揉腦袋，決定實話實說。

大不了将來給孟昀好好賠罪。

這時，一個稍顯的駝背的老人家手裏提着一個藍色的無紡布包，走到她旁邊，看了看她。

覃念往邊上讓了讓。

老人家彎下腰，伸手翻垃圾桶，将立馬的兩個塑料瓶拿出來。

他彎腰的時候，覃念看到老人家脖子上的項鏈。

一根紅繩穿着一個吊墜。

吊墜是一個鉑金色的彌勒佛。

那吊墜……正是覃念所尋找的吊墜！

覃念咽了咽口水。

她上下打量老人家，判斷出這絕不可能是老人家自己買的，這個彌勒佛設計得很獨特，很有風味。

昨晚上她在各大珠寶店的線上店鋪裏逛了一遍，壓根沒發現一個相似的。

“那個……”覃念看着老人家，“那個……”還真不好直說。

老人家注意到她正盯着自己脖子上的吊墜，便解釋道：“這個我的。”

覃念擠出一絲笑容，“是，我覺得您項鏈好看。”

她不好意思貿然說這是她遺失的吊墜。

“好看啊。”老人家低頭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的吊墜，立馬将它賽回自己的衣服下，“嗯，好看，佛，保佑的。”

“您這個哪兒買的啊？”覃念跟着老人家，笑嘻嘻地問。

“哪兒買的……不是哪兒買的。”老人家語焉不詳，繼續朝前一個垃圾桶走去。

他的無紡布袋子裏已經裝了有五六個塑料瓶了。

“我看着好看，您能賣給我嗎？”覃念追着他問。

“賣？”老人家停下腳步。

“對，我買。多少錢您賣啊？”

“多少錢的……”老人家仔細想了想，将脖子上的吊墜取下來，用他那雙粗糙的大手摩挲了幾下，“這個可是銀的，至少是銀的，很值錢咯。”

覃念伸出手，“給我看一下好不好？”

老人家看着覃念，道：“不能搶走的哈。”

覃念笑了，笑得溫婉可人，“不搶，您看我像壞人嗎？”

老人家搖了搖頭，“給你看看，別給我弄壞了。”

東西放在手心的時候，覃念就已經百分百确定，這是她昨天遺失的吊墜。

孟昀落下的原本是一個項鏈。

那天在校醫室裏，鏈子斷了，覃念便先把吊墜收了起來。

鏈子被她送去珠寶行維修，今天可以去取回的。

吊墜一直放在教室，昨天她放兜裏想帶回家，想等今天取回鏈子後再合一起，然後去醫院接孟昀的時候一起還給孟昀的。

覃念佯裝繼續鑒賞吊墜，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老人家。

老人家眼睛也一直看着吊墜，似乎很怕被拿走。

覃念将吊墜擦了擦，問老人家：“老人家，您每天都這麽早起來啊？多辛苦，以後天越來越冷的。”

老人家呵呵笑了，說：“我早晚都來，我退休後就是這樣。晚上也是六點左右。”

“晚上也是啊。”覃念問，“真辛苦，您家裏人呢？”

“我老伴走得早。”老人道，“我還有個孫子要上學，我也沒啥本事。”

“這個我要了，您看多少錢合适？”

老人家很認真地想了想，“你真的要？”

“對啊，我想買下來送人，感覺這個吊墜能保佑人。”她露出央求的眼神，“你賣給我呗。”

老人家想了想，伸出五個手指頭，“那最少，最少五百塊。”

“行。”覃念摸出手機，“您稍等一下，我身上沒現金，我去旁邊店裏兌點。”

覃念長得好看，說話又溫柔，老人家不疑有他地在原地等着，都沒想着跟上一步。

路邊剛好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

不一會，覃念提着一大袋吃的和一千塊錢出來了。

“給您，一千。”覃念順便把手裏的零食也給他，“這個您也拿着，沒事的時候打打牙祭。”

老人家數了數錢，“一千？”

覃念睜眼說瞎話：“嗯，低于一千人家不兌。”

“那個……小姑娘。”老人家想了半天，最後把墜子給了覃念，“我家裏還有一些，沒這個好看，要不您也拿去吧，我不能多收你的。”

覃念：“……”

一個小時後，覃念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才跟着老人家一路走回去。

老人家一邊走一邊翻垃圾桶，一點不耽誤他自己的事兒。

覃念倒是急着想起珠寶店裏拿鏈子。

終于，老人家停下了腳步，告訴覃念：“我就住那個小區，32號101，我住一樓。”

這是一個老舊的小區，大部分建于九十年代初，基本上以一房為主。

但位置畢竟是市中心，而且旁邊有小學，門口還是有門衛的，進進出出的車輛看上去也挺多。

覃念并不擔心老人家是壞人。

門口的門衛很熟悉老人家，兩個人還打了招呼。

門衛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覃念，嘴裏還念叨了一句：“這誰家姑娘啊。”

長得真是怪好看的。

覃念沒進屋，在門口等着。

老人家一打開門，聞着味兒，她就不想進去。

過了一會，老人家拿着一個紅布兜出來，裏面裹着他撿來的小首飾。

“你看看，都在這兒。”老人家說，“随便挑一個。”

覃念看見這裏面有已經生鏽的耳墜，有看上去就很廉價的合金手镯。

裏面最顯眼的，是一根十分別致的發簪。

玫瑰金色，鳳凰尾，鑲着清透的翡翠玉。

覃念大腦裏的一段記憶被調出來了。

六年前女網紅被殺後，警方一直未能尋到致命兇器——一支發簪。

覃念只在女網紅的視頻和圖片裏見過這根發簪，發簪是女網紅為了拍攝某個漢服視頻特別定制的，鳳凰尾上刻着女網紅的名字。

那個發簪和她現在手上拿着的一模一樣。

覃念拿起發簪，看着鳳凰尾，上面赫然有一個字——岫。

女網紅的全名叫林岫。

當時的案子比較棘手，原因之一是當時孟家的小兒子孟亓晟是嫌疑人之一。

林岫是被孟亓晟包養的小網紅。

當時的孟亓晟，似乎和首富周晔還有些許交情。

那段時候，孟亓晟不在國內，覃念正是因為這件事拜訪過周晔先生。

好在，案件很快鎖定了真正的嫌疑人，林岫的初戀。

覃念也就沒再繼續關注孟家。

但短暫的調查期間，覃念聽到了不少關于孟亓晟的一些傳聞。

孟亓晟這個人，生活十分放蕩，紅顏知己到處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