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chapter10
伊衣把錢塞褲兜裏，陽光照得她晃眼，她推開旋轉門，拍拍屁股後兜着錢的口袋，走得頗有點T臺風，往路邊一站，就是一道有點痞子味兒的風景線。
最近過着節衣縮食的日子，被鐘意深那麽一刺激，她已經舍不得來回都打的回去了，來時為了能準時留下好印象，只能打的，回去又沒有工作了，她可以坐上公交車，晃悠悠地回去，還能看看沿途的風景，何樂而不為。
正當她盤算着自己等會省下的幾塊錢可以買一包什麽口味的泡面時，“伊衣姐，原來你在這裏啊。”
伊衣轉頭看了對方一眼，兩人大眼瞪小眼，伊衣覺得對方有點眼熟，一時有點想不起來，站在面前三十出頭的女子把披肩的頭發作勢弄成兩邊的小辮子，伊衣這才拍手道：“啊，是你啊。”
來人是伊衣剛進公司不久就跟在身邊的第一任助理，小和。跟了她大概三年多，之後請假回去生孩子了。
助理這個崗位本來就是來來去去，并不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她曾經給小和送過補品，秦悅替她去的，當時她正在國外工作。
之後小鄭應聘當了助理，茹姐告訴伊衣選人要擦亮眼睛。
許是她眼神一貫都不好。伊衣念舊，那時對小和有愧疚，還想打電話給她，讓她想回來就回來，她可以幫她安排工作，小和當時并沒有回複。
現在，不會是找她要工作吧？
伊衣默默地退了一步，正想着等會她開口讨要工作時她要用什麽借口搪塞過去。
小和似乎沒有發現伊衣莫名其妙就消退了的熱情。
“伊衣姐，正巧我要回去，我們一起回去吧？我車在停車場。”
伊衣忙推拒說：“這，不好吧，你等會估摸還有工作。你跟着的藝人可能需要你。”
小和一如以往留給伊衣那樣直爽仗義的性子，“沒事，秦悅姐交待的事我這邊已經辦好了。”
原來她在小悅那裏工作。既然是小悅，那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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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衣：“行，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
一路上，小和說起了自己生産後的工作安排，還嘲笑着自己到現在還是個跑腿的，都怪自己當年沒有聽她的話，晚點生孩子。
其實當年那件事伊衣也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伊衣并不知道小和已經結婚了，小和當她助理也是別人挑剩下的，等伊衣和她簽合約後才得知她已婚。汪茹貞見伊衣已經被其他經紀人下套鑽進去，拉不出來了，只是明裏暗得苦澀地自嘲。
小和懷孕被查出來的前一天，伊衣明确對小和攤牌，反對她在合約期間懷孕。第二日，伊衣要去參加大型走秀活動，需要走很多場，小和幫着提沉重的行李箱，又站了足足有一天，忙前忙後，回去的路上就出血了。
本來那天小和不需要那麽忙碌，但茹姐派來給伊衣和秦悅的人手中途跑到別的秀場去，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才繞回來，卻又堵在了路上。
等他們到達目的地時，伊衣他們又去其他秀場了。
伊衣想起當年小和出事的第二天，她還有通告，沒辦法抽身去看她，只能拜托秦悅帶補品給她。
“小和，當年的事真是抱歉，沒有親自去看你，之後想去聽小悅說你回家休息了。”伊衣舊事重提。
小和緊了緊握着方向盤的手，無名指上的銀色項圈顏色有點渾濁，她道：“過去的事就不提了。這天都快暗了，伊衣姐也還沒吃飯吧？我請客。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當地特色菜店，便宜又好吃。伊衣姐，你看成麽？”
伊衣想着兩人可以敘敘舊，她也可以問問小和過得如何，答應了，“我出錢，哪能你出。”
即使是再便宜的特色菜，也比一包泡面貴。
等小和停了車，跟着小和進了店，果然很一般，小和和店主似乎是老交情，點頭一笑，要了一間小包廂，處事還是一如以往的老練和周到。簡直甩了吃貨小鄭一大截。
小和把菜單給伊衣，伊衣推到她面前，微微一笑，“客随主便。”
等上菜後，小和替伊衣倒了杯葡萄酒，舉起自己的酒杯，“伊衣姐，喝一杯，為了慶祝我們的重逢。”
伊衣一口悶。
兩人吃了兩口菜，小和又倒了一杯，“伊衣姐，為了我們過去的情誼走一個。”伊衣見小和一口悶，也跟着一口悶。
小和跟伊衣足足兩人喝了兩瓶，小和酒勁上來了，跟着伊衣說起了一些掏心窩子的話，“都怪當年沒有聽你的話，我後悔。”
“現在比跟着伊衣姐當助理還不如，這也沒辦法，公司定的工資，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嗷嗷待哺，和我老公也聚少離多，心裏不踏實。回家有時候還要吵架。孩子也不親我，常常跟着婆婆一起住，婆婆思想老舊，說起我們圈子裏的人，沒有個正眼。是不是還陰風測測，說些不好聽的話，孩子小，全聽進去了，也學着在我面前說。”
“我能怎麽辦？只能把苦水往肚子裏面咽。前段時間有個機會，跟茹姐說了好話，求了許久，據說有這個數。”她比了比手勢，伊衣朦朦胧胧看着不是太清楚，總之不是個小數目。
小和呵呵笑着，眼裏的淚都流了出來，“你知道麽？被人搶走了。伊衣姐，你的事我也知道。可你跟我不一樣。你有顏，又有些過去的人脈，多多少少賣你面子。我呢？什麽都沒有。”
伊衣一聽小和說起她最近的工作，揮着手拍了拍小和的手臂，打了個酒嗝，“別...別提了。好不容有個工作，還是我求人的。求茹姐幫忙，茹姐就說讓我去找。呵呵，讓我自己去找，真是好笑。我現在，在公司，就是被丢棄的。剛才出大樓那，還有個女藝人可憐我，塞了我錢。”
“你拿了麽？”
“我現在就是求人，人都不幫我，公司也快要放棄我了。不知道出路在哪裏，還要被催債。隔幾天被催一次。更別提那微博上的評論區，到處都是罵我的話，我做的那些事，跟他們有啥關系！”
“說我審美差，我進時尚圈都那麽多年了，前幾年他們怎麽不說？看着我失去公司的庇護了，都踩我頭上了。這就是現實。來，為了這殘酷的現實，我們幹一個！”
“行，幹一個！”兩人碰杯，發出清脆的響聲。
昏暗溫馨的燈光下，兩人醉意朦胧，時不時說些八卦，時不時哈哈大笑。
兩人肩搭着肩出了門，小和打電話讓人來接她們，伊衣推拒了，小和拉着她不放，伊衣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随便打了個電話，醉意頗深地大着舌頭：“喂，小...小鄭？我在華輝大路前頭這路口，你...過來接我，我...喝...多了。”
鐘意深還在設計室裏加班，助理小錢已經下班了，小錢辦公桌上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鐘意深只能走過去接電話，沒想到竟然是那個叫伊衣的女藝人的電話，只是她口裏的小鄭是誰？她打錯了。
他挂斷電話，繼續畫設計圖，塗塗抹抹了兩分鐘，想起她最後一句說喝多了，停了下來，把她一個人扔那裏，不太安全。
鐘意深認命地拿起外套穿上，關上電腦，拿起車鑰匙，提前下班。
等他到伊衣所說的地方時，只看到伊衣斜靠在路燈下，身子歪歪斜斜的，幸好是站店面前面，他開車門走過去，推了她一下。
伊衣睜開眼睛，有點看不清對方，看着像是小鄭，她上手摸了摸小鄭的臉，“小鄭？你怎麽瘦了？”
“瘦了的小鄭”無語地看着耍酒瘋的伊衣，“你醒醒。”
“我...清醒...得很...”伊衣拉着鐘意深，揪着他的衣服，嘴裏嘟囔着：“小鄭，帶我回家。”
鐘意深彎下腰，攬腰抱起她，把她扔進後座位上。腦中過了一下她的資料，裏面寫了住址，載着她回去。
一路上伊衣嘴裏都在嘟囔着一些不清不楚的話，有些話有點孩子氣，什麽再也不理茹姐了，公司太壞了，還有鐘意深他自己也出現在她的抱怨中。
到了她公寓停車場，從她包裏掏出門卡，帶着她進電梯，掏鑰匙，開門，抱床上，脫鞋，蓋被子，一氣呵成。
鐘意深拿走鑰匙，替她鎖上門，才開車回去。
